第94章 失憶
雖說之歸離開的時候是打算放任江忠清不管,隨他自生自滅的。
但第二天一早,她還是挑著茶擔繞到了江忠清門前。
她推開門的時候,聽見了細微的響動。
「難不成他醒了?」之歸想。
她把擔子放在正門處,拿了個餅子出來,然後輕手輕腳往江忠清所在的屋子而去。
「江少爺?」之歸輕聲喚道。
「誰!」
這次總算有人回應了,之歸不免鬆了口氣。
「是我,伊之歸,賣茶的。」之歸回答。
「你來做什麼。」十分平淡的語氣,標準的對待生人該有的態度。
「我……我來看看你好些了沒。」之歸併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照顧過他的事情,讓人承情總歸是對自己有好處的。
「昨天的人是你?是你幫我收拾乾淨的?」江忠清連問兩個問題,語氣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之歸察覺到了江忠清突然轉變的語氣,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那個……我……是我,我只是想幫你。」
「可我記得……」江忠清突然站起,直直走向之歸,「攙我進來的人是個女子。」
之歸因為突然籠罩的,屬於江忠清的氣息而微紅的臉蛋,突然褪去了所有熱度。
她僵硬的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江忠清,失去了語言能力。
「所以,你是女子?」江忠清退後兩步,開始打量之歸,「不得不說,你偽裝的很好,如果是現在,我應該感覺不出來。」
江忠清太過直白的話語讓之歸的臉再一次變化,只是這次,她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帶著三分窘迫,七分惱怒。
「下流!」之歸腦子裡只想到這個詞。
「我只是把事實說了出來。」對於之歸的憤怒,江忠清很是無謂。
他赤著腳,回到了床上,開始自顧自穿衣裳。
之歸越發生氣了。
「別那樣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可事實是你佔了我的便宜。」說話間,江忠清已經穿上了貼身的衣裳。
之歸手裡的餅子因為這句話,變了形狀。
「只要你保密,我再不看你,不,是再不出現在你面前。」之歸不想自己隱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被人說出去。
「行,你可以走了。」江忠清推開了窗戶,閉上眼,深吸了一口窗外新鮮的空氣。
之歸也同樣的吸了一口氣,只不過她是在以此克制自己的憤怒。
「一言為定!」
「嗯。」
得到回應,之歸再不留戀,只是那個被她捏得變了形的餅子,卻留在了屋內的桌子上。
看著那個失去形狀的餅子,以及怒氣沖沖離開的之歸,江忠清突然笑了。
「少主你笑什麼呢!」突然一束頭髮出現在江忠清面前。
江忠清的笑容瞬間收斂,抬頭問道:「好玩嗎?」
「嘿,能看見少主你笑,自然是好玩的。」那束頭髮晃動了幾下,一個身著灰衣的男人出現在江忠清窗外。
「我看你昨晚還沒盡興,不如今晚你一個人出去跑一趟,明早給我畫一份完整的輿圖來。」江忠清沒了興緻,轉身走向床鋪。
「少主別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灰衣男子趕緊求饒,還作勢準備從窗戶翻進去。
好在他身後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江莫遲,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趕緊去睡覺,白天還有正事要做!」
被黑衣人這麼吼了一嗓子,灰衣人頓時焉了下去,收回了搭在窗框上的手腳,被提拉著離開了。
江忠清耳邊終於清靜了。
之歸來得太過突然,三人剛回來,就聽見了推門的聲音。
為了不讓之歸發現端倪,江忠清趕緊把衣服脫掉,鑽進了被子里,而另外兩人,則去到了老地方——屋頂。
這才有了剛剛那麼一出。
想起之歸的反應,江忠清再一次彎起了嘴角。
看來,這一趟比想象中要有趣。
不管江忠清有何想法,之歸這邊,正挑著擔子氣沖沖走在官道上。
「所以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多管閑事,現在好了吧!被一個外人得知了你的真實身份,之歸啊之歸,你可長點心吧!」之歸正在教訓自己。
「不過,誰能知道,那個看上去如蘭芝般的人,會是個登徒子呢?」
之歸想起江忠清說的話,一時又有些忿忿。
這時,路過的旅人叫住了她。
生意為上的她,整理好情緒,熱情的回應了起來。
在官道上賣東西,講究的是耐心。
畢竟大部分時間,所面對的只有飛揚的塵土,以及行色匆匆的過路人。
之歸一般只順著官道走出去二十里的樣子,然後徘徊於最後那十里的範圍。
由於四方城的繁華,這官道的使用率很高,不算雨天,之歸每日平均也能掙百來個銅板,也算是小有收入了。
儘管心情欠佳,她還是耐著性子賣完了茶擔里的東西。
挑著空擔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之歸看見前面不遠站了個人。
看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在之歸猜測那人是誰的同時,那人像是回過了頭,正面對著她。
「莫不是來找我的?」之歸如此想到。
她不免走得快了些。
走得近了些,之歸這才認出來那人是誰。
「小琴?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聶小琴。
聶小琴扯了扯嘴唇,算是在笑:「我不能來?」
「我不是這意思,你願意來自然是好的。」對於聶小琴,之歸不自覺帶了些愧疚。
「我只是來看看你為什麼還不去報到,那邊催了我阿娘好幾次了。」聶小琴說這話時,臉上帶了些許不自然。
「報到?去報什麼到?」送信的活計?
「還能是什麼,那天……」一絲難堪從聶小琴眼裡閃過,「那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你是說那份送信的活計?」之歸不敢相信的問道。
聶小琴點點頭:「現在識字的人不多,有些識字的人呢,又以為自己日後會有多大的作為,自恃清高的緊,不肯接這種跑腿的活計,所以一直空在那。」
「小琴,謝謝你。」雖然聶小琴說得輕巧,但之歸知道,像這種沒有公告出來的活計,一般最後都會落在那些有關係的人頭上。
這活計拖了一個月都沒讓別人去做,聶小琴阿娘一定花費了不少心思。
之歸一時不知該如何感謝聶小琴兩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