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酷熱
「堡主,岳先生來了。」門外有人提醒。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招呼。」宿欽說完,站直身子,撣了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又伸手往發間撫去。
接著以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走出小樓,並帶上了門。
往日並不覺得遠的路程,此刻變得十分難熬。
說不上是期待,還是害怕。
只為他一人開放的雅間門半開著,有說話聲從中透出。
明明都是一樣的燭火,雅間內透出的光亮卻給人無比溫暖的錯覺。
深吸一口氣,換上自認最完美的笑容,宿欽推開了雅間門。
……
第二日一早,之歸按照宿欽所說,早早去到驛館請休,然後快速趕往明輝酒樓。
酒樓大門敞著,與昨日的熱鬧不同,顯得幽深詭異。
不過一日而已,變化如此之大,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之歸忐忑走了進去,小聲詢問:「有人嗎?」
聲音在酒樓間回蕩。
無人回應,之歸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她順著大堂一路往前,按照昨日的路線找到了通往後院的門廊。
後院是單獨辟出,用來讓客人們歇息過夜的區域。
門廊上掛著一條竹簾,簡單隔開了食宿的區域。
「有人嗎?」之歸撩開竹簾,大聲詢問到。
「你來了啊。」終於有人回應了,卻是懶洋洋的聲音,像是沒睡醒一般。
「宿堡主?」之歸不確定地問道。
「嗯,你待那兒別動,待會兒會有人來幫你收拾的。」宿欽回答。
之歸點頭,然後才意識到不知道在什麼位置的宿欽可能看不見,於是大聲回應道:「好的。」
宿欽沒有回應她。
之歸站在原地,頗覺無聊。
等了許久,久到她已經把竹簾用了多少根竹條都數清楚了,才翩躚而來一位身段妖嬈的女人。
女人身著粉綠紗裙,上披桃紅外衫,並未繫緊的系帶露出了胸前抹胸的淺金色花紋。
她臉上敷著厚粉,煞白煞白,若不是眼神靈動,倒像是一具人偶。
僵硬的妝容配著粉嫩的打扮,別提有多怪異了。
「是之歸小姐嘛?」女人開口,倒還輕柔。
「是,請問您是?」之歸摸不準女人的身份。
「我是宿堡主請來為小姐你裝扮的,還請跟我這邊來。」女人說著,回身走向酒樓大門。
之歸忍不住懷疑,那女人怕不是剛剛宿欽看見她之後,才臨時叫來的人吧!
但無論之歸如何懷疑,她現在沒有拒絕的權利。
跟隨女人走出酒樓后,她們來到了距離酒樓不遠的一家客棧。
客棧看著有些破舊,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坐在櫃檯內半闔眼眸。
「店家,我回來了,待會兒別讓人上來打擾。」女人對老人說。
「曉得了,就算你不招呼,也沒人會來的,你放心上去吧!」老人看向女人和之歸的眼神帶著一抹曖昧,以及過來人的理解。
之歸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就麻煩你老了。」女人點頭致謝。
老人沒說話,繼續闔上眼眸,也不知是真瞌睡,還是裝迷糊。
上樓后,之歸跟在女人身後,來到了二樓最靠里的一間客房。
客房內,擺放著一床的衣物,滿桌的首飾。
這與之歸想象得有些不一樣。
「敢問,我是要做女子打扮嗎?」之歸期望是自己理解錯誤了。
「沒錯,難道宿堡主沒告訴你嗎?」女人說著,拿起床上的一套衣物在之歸身上比劃起來。
「他只說讓我早些過來,我以為他說的收拾只是換身衣物而已……」之歸說到最後沒了聲音,反正現在的她與魚肉沒什麼區別,男裝還是女裝,又有什麼差別呢?
「那恭喜你,現在知道了。」女人搖搖頭,把剛剛比劃的一件衣物扔到了旁邊的軟塌上。
「這套顏色還不錯,不會顯得你那麼黑。」女人嘀咕著又換了一套鼠灰色細紗裙開始比劃。
「這也不行,太暗了,會讓你的五官也變灰的。」於是,她又拿起了另外一套。
直到床上的衣物女人全都比劃了個遍,她才挫敗說道:「你這氣質不行啊,眉眼也全無自信,根本不好改變。」
對於女人的評價,之歸能說什麼呢?
她只能露出假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算了,還是先改變一下你的狀態吧,這裡有一根棍子,接下來的時間,你必須全程把它別在身後。」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把門外的大笤帚折斷了。
然後拿著笤帚的上半截走了進來。
之歸剛想問那棍子的作用是什麼,她便被女人反剪了雙手。
下意識的抵抗在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人面前毫無作用,她動彈不了分毫。
「別動,我只是在幫你把棍子固定住!」女人的聲音在之歸耳邊響起,多了幾分粗糲。
之歸聞言,放棄了掙扎。
那根笤帚棍在她放鬆之時,穿過腋下,別住了她的雙臂,強行使她抬頭挺胸。
「對嘛,這才是女人。」女人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很是得意。
之歸不想看,卻也瞧見了些。
不得不承認,女人那胸,足夠引人眼球。
只是,這女人竟比她還高上幾分,倒有些出乎意料了。
「好了,現在我要給你上妝了,請務必不要再開口。」女人帶著之歸坐在了擺放胭脂首飾的桌前。
首飾都是些簡單的款式,大都是玉石類的材質,偶有些亮眼的色彩,也都以淺色為主。
不知道用什麼做成的脂粉逐漸覆蓋了她的面頰,讓她有種正被人改頭換面的錯覺。
不能拒絕,又沒有鏡子,之歸乾脆閉上了眼,不去想自己會變成何種模樣。
女人的手法熟練而輕柔,閉眼沒一會兒,之歸只覺一陣睡意襲來。
意識剛混沌,頭便被女人一把托起:「有這麼困嗎?你這樣我都不好動手了。」
之歸有些難堪:「對不起,昨夜沒怎麼睡好,待會兒一定保持清醒。」
「難不成一晚上都在惦記著今天要做的事情?」女人沒有責怪之歸的意思,但卻停下了手,望著之歸。
「也不算是,就一直胡思亂想,然後不知不覺天便亮了。」之歸訕訕笑道。
「睡不好的人大都如此,自尋煩惱卻不自知。」女人搖搖頭,繼續之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