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教誨堂

道森講了他自己的故事。

「其實我是個罪人。」

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有罪。

或者說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有錯，或者是失敗。

如果有，那麼世界上就會消失兩個詞，一個理由，一個借口。

道森大方的承認自己有罪，這讓所有的人心裡為之一緊。

很期待他將要說的話。

他說：

我小的時侯非常的調皮，總喜歡捉弄別人，抓毛毛蟲放進女孩的書包里。

看著女孩嚇哭，自己就特別的開心。

早上上學，總會偷偷的將同學的作業撕掉，看著老師將同學訓哭。

每天打架，胡作非為。

十八歲的那年，我認識了一些朋友，朋友們聚在一起，喝酒唱歌。

就是那會學會了吸煙，交到了第一個女朋友。

談女朋友特別的費錢，再加上每天要跟朋友們喝酒娛樂。

錢花的特別的快。

家裡也給不了那麼多的錢，我就跟朋友商量，看能不能弄點錢。

其實大家都知道我說的方法。

我總是在夢中驚醒，夢中警察敲響了我的房門。

事實上也是如此，這個願望很快就實現了。

我跟朋友們都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法律沒有寬恕我們，我被判了八年。

我用八年的青春換了我的罪惡，我覺得不值得。

我最好的年華全部在監獄中渡過。

出來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我不能適應快速發展的社會。

我不能跟正常人順暢的交流。

我還要遭受眾人的白眼。

我的家人為我感到羞愧。

當我選擇自殺的時侯，我得到了主的寬恕。

他告訴我，原諒了自己就是原諒別人。

從那后。我投入進主的懷抱。

我要用我一生奉獻給主。

希望更多的人像我一樣。活在陽光下，快樂永遠，阿門。

李浩然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自己的影子，小時候自己也特別的壞。

故意撕碎別人的書包，搶走別人的麻花糖，弄花別人作業的事他也干過，甚至還偷偷翦過女孩的長發。

如果這些都是罪的話，那麼坐著的每一個人都不可饒恕。

「下面讓我們放開心懷，勇敢的承認你的罪惡，主會寬恕你。」

道森很期待有人能第一個發言，越是期待越是失望。

他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了管事的警察。

管事的警察敲開了一道門，命令的說到：「你說。」

「啊？我啊？不是說不讓說話么？」

警察氣急：「讓你說你就說，哪那麼多廢話。」

「這你讓說的，你不能打我啊。」

得到同意的他開始說自己的罪惡。

「我有罪。」

全場嘩然。不過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我...我是個儈子手。我手上佔滿了鮮血。」

他頓了頓，道森鼓勵的說到：「沒事，平復下心態，主會原諒你的。」

「我...記得那是五年前的一天，我們村二蛋來找我，我讓我辦件事，其實那天我沒有時間，手氣正好的時候，可二蛋說，事成之後我可以得到最好的那部分。

於是我就去了。

我去了一看，呦呵，還有幾個幫手，這就好辦了。

動手的時候他們還跟我客氣一番，最後還是我動的刀，血一下染紅了我的手，我莫名的興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停停停。」道森臉都綠了，說的怎麼這麼嚇人，還興奮，還熟悉，天那，這是個殺人惡魔么，我的天啊，這裡到底關押著都是什麼人啊。

「道...」說話的人忘了他什麼名字，道了半天說不出來於是他繼續說到：「道爺，你不能打斷我啊，我有罪，我要得到主的寬恕。」

道森只好讓他繼續說。

「我分解了它，頭是頭，腿是腿的，肉也跟骨頭分離，別說我的手藝那是相當的好，骨頭上都沒有多少肉。

」

碰，只聽見門發齣劇烈撞擊的聲音，接著一聲詢問「道森主教，你上哪去。」

嗷，嗷。道森管不了那麼多，扶著樹狂吐，任憑眼淚在風中凌亂。

「道森主教，你沒什麼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警官，你能告訴我貴國的法律對殺人是怎麼判的嗎？」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

道森直著屋內：「剛才說話的人怎麼判的。」

「跟您這樣，八年。」

「want？對不起，我想我來錯地方了。對不起我得走了，我要回北平，我要回祖國。」

管事的警察攔著死活不讓走。廢話，這可是監獄長花了很大的力氣整來的，教誨堂剛開始還沒幹出成績，負責主講的人就要走，這讓監獄長臉往哪放。

不行絕對不行。

「道森主教，您不能走，這樣一會完事我找個好點的飯店，好好安排您。那的鴨腸不錯，比較有特色，對他家的鵝肝也是一絕。」

道森甩開他的胳膊，扶著樹又吐開了。

太嚇人了。

不過他還是被管事的警察強拉硬拽的請了回去。

管事的警察說道：「你，繼續。主教聽著呢。」

「啊，好好。主教我有罪。我不該殺它，如果我不殺它，我媳婦給我做的新衣服就不會沾血，那樣她也不會打我，我就不反抗，她就不會生氣不回娘家找人，我也就傷不了我小舅子，這樣我也就進不來。請主寬恕我吧。寬恕我殺生。阿門。」

道森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剋制自己的情緒問道：「那麼你殺的是？」

「我是屠夫，原來是殺豬的，主教我殺生是不是我有罪啊。您原諒我吧，我以後保證不殺生了。」

道森差點閃了腰，什麼，你說的那麼嚇人就是殺個豬。

強忍著憤怒，他還是心平氣和的說道：「主會原諒你的罪惡，阿門。」

中國人歷來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從眾，有人帶頭了，自然話匣子打開了。

一時間大家都踴躍發話。

各種聲音開始此起彼伏。

「主教，我來說，我有罪。」

「xxx，輪到你發話了么，老子先說。」

「讓我來，這樣的罪，我犯的太多了。」

「主教，我罪大惡極。」

「我的罪讓我掉十八層地獄，不二十八層地獄，我先說。」

巨大的喧囂快要撐破了房頂。

道森沒想到，這裡的人認罪如此的積極。

管事的警察嘿嘿的笑，沒想到教誨堂競然有這麼好的效果。

不過這麼吵實在不像話，他馬上安排人維持秩序。

很快，屋裡再次安靜。

這次都是管事的警察點名。

「我有罪，我小時候給地主家放羊，那時候很苦，不放羊連飯都吃不上。

記得有回去放羊，我玩心一起，捉起了螞蚱。

他們都說螞蚱的腿能吃，我抓一隻大個的，極其殘忍的撕下了他的腿，我吃了，說實話，不好吃，又酸又澀。

我只好點火將它烤熟了。

我真的好殘忍，我將它烤了，主教我有罪啊。」

道森臉更加陰沉「主會原諒你的。」

「我有罪。小時候我給地主放牛，他們說蛤蟆脾氣不好，容易生氣，我不信。他們說你不信可以試啊，那次我決定嘗試一次。

我特意抓了一隻蛤蟆，殘忍的將它翻過來。然後用小木棍敲打它的肚子，對了還有口訣，蛤蟆蛤蟆漲肚，蛤蟆蛤蟆漲肚。

我真的好殘忍，我有罪。」

道森幾乎快要瘋了，他咬著牙：「主會原諒你的。」

「我有罪，小蝌蚪找不見媽媽了……」

「我有罪，小鳥找不到鳥蛋了……」

「我有罪，屎殼郎……」

道森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