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忘恩負義
夏晉接到電話，第一時間組織人馬向鐘樓集結，那是上峰給他的任務，他要在鐘樓組織一道防線，阻止日本人的進攻。
再臨走之前，他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當炮聲響起的時候，馮玉寧正在看書，夏雪做完作業早早就休息了。
炮聲震醒了熟睡的夏雪，她穿著睡衣便跑了出來。
「媽媽，哪裡放炮了。」
馮玉寧只好放下手裡的書。
「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了。晚上冷了。別凍感冒。快回屋碎覺去，明天還要上學。」
夏雪指著外面。
「小孩子懂什麼，前些日子日本人發了傳單，說要演習。快去睡覺吧。」
夏雪哦了一聲回屋了。
叮鈴鈴。
馮玉寧只好起身接電話：「什麼？不……這會？你們……好好好，我馬上。知道。你小心點。我們等你。」
夏雪門還沒關，支著耳朵啥也沒聽見。
但是他看到馮玉寧慘白的臉和哆嗦的手。
「媽，怎麼了？」
馮玉寧任憑電話傳出的嘟嘟聲，轉身凝望夏雪，她顫抖的說：「小雪，抓緊收拾東西，咋們去錦州，不必要的就不要帶了。快點。」
很明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還是又問了一句：「媽，去錦州做什麼？」
馮玉寧怒吼：「日本人打進來拉。還問什麼。快去收拾東西。一會來不急了。」
夏雪臉色慘白，她同樣嚇的不清。
轉身跑回了房間，開始穿衣服，收拾行李。
奉天城，更多的跟在做跟夏雪同樣的事，家屬，商人，甚至百姓。
更多的人得到了日本人打進來的消息，加入了逃跑大軍。
現在奉天的車站，城門，早就人聲鼎沸。
擁擠的人群將城門堵的疏泄不通，夾在中間的汽車，拚命的按著喇叭。
夏雪很收拾妥當，馮玉寧也收拾完畢。
她拉起夏雪的手往外走。
「媽，奉天這麼多軍隊，受不住了么。」
馮玉寧搖搖頭。她不知道。
她也疑問。可丈夫急促的聲音不是假的。
夏晉告訴自己馬上走，有的越遠越好，不好回頭。
她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夏晉不會這樣說的。
「那爸爸呢？」
「你爸在鐘樓組織防禦。他……」
說到這，馮玉寧眼淚下來了。她不敢想。
「他說讓我們去錦州等他。」
夏雪不疑，跟著往外走。
夏晉已經安排了火車。
此時馮玉寧夏雪並排坐好。
馮玉寧想這心事。
夏雪看著窗外。
外面是大包小包奔跑的人們。
摔倒的人甚至連丟棄的行李都不顧。
一位頭破血路的女人，拚命的往火車上擠，似乎流血的不是她自己。
她不清楚人都怎麼了。
像是身後有猛獸在追趕。
她也想不明白，日本人真的就那麼可怕嗎。我們還有幾十萬的軍隊呢。
打不就是了么。為什麼還要跑呢。
要是小流氓就不會。他一定衝上去。
小流氓。哎呀，怎麼把他忘了。
「媽！」
夏雪連叫了好幾聲，馮玉寧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那個，小流氓，不不不，那是李浩然還在裡面呢？」夏雪焦急的問。
馮玉寧摸了夏雪的頭，什麼都沒說。
夏雪日有所思的看了眼馮玉寧。
「媽是不是不管他了？」
馮玉寧轉身看了眼夏雪，依然不說話。
夏雪瞬間哭了出來。
「嗚嗚，媽，我們不管他了。他救了我，他救了我！」
啪。
夏雪捂著臉震驚的忘著馮玉寧。
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被打過。更何況是臉。
「夏雪，你爸爸還在戰場上！」
「哇！」
夏雪低著頭痛哭。
她知道，她知道。到現在她明白了。
她不在乎馮玉寧的一巴掌。
她在乎的是生命中兩個自己最重要的男人，一個是給予自己生命的夏晉，另外一個是帶走自己心的李浩然。
這兩個男人，都在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後的城市裡。
而明天，或者未來，兩個人將只能在夢中與自己相遇。
她傷心欲絕。
馮玉寧撫摸著夏雪的後背。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因為她也在故作堅強。
自己的丈夫就在哪裡，他面對的是強悍日軍的進攻。
能不能活著猶未可知，女兒第一時間想的不是父親的安危，這怎能讓她不憤怒。
火車咣咣噹噹，奉天就在身後越來越模糊。
潘晴被父親勸了回去。
看著街面上混亂的行人，潘國章嘆了口氣。
這麼亂鬨哄的成何體統。
別說奉天還沒淪陷，就算淪陷了，早晚有一天還能回到我們的手中。
人啊，就是如此。
愚昧的人太多。
看不清楚形式。
潘晴並沒有睡不。
她煩躁不安。
看著父親不休息。她燒了水給潘國章沏了茶。
「爸爸，夜深了。早點睡吧！」
潘國章拍拍她的手，微微笑了下。
「小晴，沒事。你先去休息吧。」
「爸。如果。我說如果，奉天受不住呢。」
潘國章皺著眉頭。
「這是咱們的家啊。孩子。」
潘晴懂了。
……
「老爺，怎麼辦啊。日本人打進來了。快想辦法啊。」劉曉靜催促李正。
李正老早就接到了電話。
朋友們都走了。拖家帶口的。走的時候還不忘通知他，也算是這麼多年情誼的使然。
他心裡知道。如果只是三兩個人這麼說他不會當回事，可現在，他基本可以斷定，明天的奉天指不定是誰的了。
商人的危機感非常的強烈，他馬上讓全家收拾行李，準備去北平。
可一直指不定決心的是李浩然還在監獄里呢。如果明天奉天姓日了。那李浩然斷沒有活著的道理，畢竟他們家跟日本人有仇。
李正給夏晉打了無數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他不知道夏晉是走了，還是怎麼的。
放下電話的李正破口大罵，說夏晉忘恩負義，背信棄義。
可罵歸罵，終究解決不了問題。
現在外面這麼亂，誰還顧得上一個身在監獄的人啊。
李浩平撫摸著李正的肩膀：「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兒啊，你帶著你娘他們先走，爹留下想想辦法。爹不能丟下三啊。」
「老爺！」劉曉靜，侯雅芝關心的吶喊。
這會嫂子說了一句話：「爹，不是不讓你留下來，爹你要知道，這段日子家門口就有陌生人轉悠。他們什麼人爹你清楚。
一道奉天落入日本人的手，恐怕他們第一個下手的就是怎麼。爹你留下非但沒有用，還有性命之憂。爹，不值得啊。
等咱們回北平再想辦法。相信三弟會沒事的。」
一家人勸著李正。
李正此時早已老淚縱橫。
「我的兒，爹……爹對不住你了。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