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痛心

朱能從學校出發時並沒有將下水道的井蓋蓋上，在學校裡面溜達散心的張雪瑩看到了那沒有蓋起來的下水道井口頓時就荒了神。

張雪瑩以為學校裡面又來了大狗，她嚇得滿臉毫無血色，急速跑到書塔中找到正在靜修的陳明。

張雪瑩急促的腳步聲將陳明從靜修中吵醒，陳明疑惑地看向張雪瑩，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張雪瑩面色激動地打著手勢：「下水道的井蓋被打開了，學校裡面又進大狗。」

陳明大驚失色，他騰地一下起身，兩步並作一步跑出書塔，一把造型奇藝的飛腳懸浮在陳明的身側一起衝出書塔。這把飛劍是陳明利用尖刀改造的，他利用自己的異能將尖刀的刀背開鋒，並且讓刀尖慢慢變成劍尖，讓其更加具有攻擊力。

跑出書塔的陳明遠遠就看到被打開井蓋。陳明抬起手對著井蓋一揮手，井蓋便被控制著飛回下水道入口將其牢牢蓋住。

陳明一臉戒備的看著周圍，慢慢的將石頭挪到井蓋上壓住，確認沒有任何大狗能夠進來后，陳明才又帶著張雪瑩去找馬傑。

熬了一宿的馬傑已經在宿舍中沉沉睡去。

夢中的馬傑看到了自己的女友，她安靜的坐在操場邊看自己上課，看他帶著學校幾個要參加殘疾人運動會的學生作訓練。

課後女友給他做了好吃的牛肉，好好犒賞一下辛苦的他。

夢中的畫面一轉，馬傑又回到宿舍。女友坐在床邊一臉崇拜地看著他自己。他抱著吉他坐在椅子上彈唱著他們最喜歡的那一首歌。

「你在冬天的艷陽里…」

忽然女友的身形變的模糊，就像那水面倒影被石頭砸中一般慢慢破碎。馬傑著急地去擁抱自己的女友，可是卻抱了個空，只聽見看到女友消失前的最後一個手勢：「照顧好孩子們。」

現實中，睡在床上的馬傑淚流滿面，枕頭已經被他的淚水打濕。

陳明顧不上禮數，他用力搖晃馬傑的手臂將其從夢中喚醒。

馬傑睜開眼，看到陳明著急的打著手勢：「學校進狗了，快跟我來。」說完轉身就跑向王佳所在的宿舍。

馬傑聞言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淚痕，顧不上穿鞋子，他光著腳跟著陳明跑到王佳所在的房間。

二人在房間門口停住了，看著大門上的那個紙條愣住了。

馬傑那滿是胡茬的臉上露出一種憤怒，那是對朱能自作主張的憤怒，那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他一把撕下那張紙條握在手心，只見火光一閃，掌心之內只剩下黑色的灰燼慢慢被風吹落。

馬傑沉默著來到食堂倉庫，他往自己的口袋裡面裝了幾塊巧克力能量棒，然後在手那幾塊，一邊走一邊吃，很快來到操場上的下水道入口。他吃力的搬動著那一塊巨大的石頭，想要將其挪開，可是虛弱的身體讓他的這個想法只能是一個想法。

陳明見狀上前拉住他那隻還完好的右手，嘗試著將他拉起來。

誰知馬傑不領情的將陳明的手甩開，仍然是努力嘗試將石頭挪開。陳明從一旁的水龍頭處接了一瓢涼水潑在馬傑的頭上，馬傑抬起濕漉漉的頭看著陳明。

陳明臉色平靜地道：「人已經走了，你現在出去有什麼辦法。以你現在的狀態你只是去送死罷了。難道你嫌死的人還不夠嗎？」

馬傑沒有回答，他只是忽然跳起來打了陳明的臉頰一拳。

陳明沒有躲避，沒有回擊，他任由馬傑的右拳轟擊在自己的臉上，將自己的嘴角打破留下一絲鮮血。

馬傑盯著一動不動的陳明，忽然捂著臉無聲哽咽起來。馬傑的腦海中似乎看到朱能在外面遇到大狗，被大狗追逐，被大狗撕咬，最後被大狗分而食之。

馬傑嘴巴微動，無聲的念叨道：「對不起，對不去，我不是個好老師，無法照顧好你們，無法照顧好你們。」

陳明上前一步抱住馬傑的肩膀，任由他的淚水濕透自己的衣服。

好一會兒，馬傑的情緒才慢慢平緩下來，他離開陳明的擁抱道：「你能幫我去找找朱能嗎？就算是他已經死也不要讓那群瘋狗糟蹋的他身體，他是個好孩子，雖然衝動但確實是個好孩子。」

陳明沒有拒絕，他點點頭拍拍馬傑的肩膀，「照顧好學校裡面的人，我會帶著朱能回來的。」

井蓋帶著上方的石頭慢慢漂浮起來，陳明帶著芒果躍入下水道中。井蓋在巨石的重壓下忽然落下，將整個井口封鎖起來，將下水道和學校隔絕起來。

剛進入下水道的芒果就感覺到一種異常，它沒有撒歡，而是匍匐著身體小心的向前試探著。

陳明拍拍芒果的頭示意它帶頭，芒果抬腳開始緩緩前行。

在接近支線出口時，芒果忽然豎起耳朵停下腳步。陳明關掉自己的手電筒，讓芒果留在原地，自己一人向前方安靜的挪去。

漸漸地陳明聽到下水道主線內有著狗群奔跑而過，步伐聲凌亂嘈雜，陳明可以明顯感覺到大狗極多。

等狗群經過之後，陳明帶著芒果跳去下水道主線內。剛剛經過的狗群將下水道踩得一地狼藉，各種各樣的垃圾被從水流中踩踏出來，隨意躺在一旁的地上。

陳明不知道朱能從哪個方向走了，但是他有一種預感，朱能已經被狗群發現了，跟著狗群就能找到朱能。

陳明打了一個響指指指前方，芒果心領神會的開始在前方帶頭奔跑起來。

順著下水道主線一路向下，很快陳明就看到了狗群的尾巴。一群大狗正蜂蛹沖向一個下水道的支線內，狗群喧囂，陳明滿耳朵都是的這群瘋狗的聲音。

陳明控制著自己的飛劍慢慢飛起，開始繞著圓弧收割最靠後的大狗的生命。

飛劍悄無聲息地從大狗一側刺入，刺穿大狗的心臟后再從大狗的另一個身側刺出，同時再狠狠刺入旁邊的大狗身體。

黑暗的下水道中，狗群最外圍的大狗一隻只死去，血液從大狗身體上的傷口流出，將下水道的水流全部染紅。

下水道主線內的大狗全部死亡，支線內的大狗逐漸意識到身後的變故轉過頭來，只看到一地的狗屍和站在狗屍中的陳明。

支線內的大狗轉身對著陳明直衝過來。

陳明臉上露出笑容，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臂，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他的手腕向前一擺，飛劍唰的一聲飛去下水道支線中急速轉起圓圈，形成一個金屬風暴向前推進。

剎那間，下水道支線內哀嚎不斷，血肉橫飛。大狗們再也不敢前沖，像螞蟻一般向後方涌去。

下水道內的50多隻大狗全部被洞穿心臟死亡。

陳明踏著狗屍慢慢來到下水道出口，看向天空，外面一片清明。

陳明控制著飛劍出去將下水道周圍的大狗全部消滅，可是等他踏出下水道時只看到朱能跳河的最後一幕。

朱能的跳河讓陳明心中大怒，看著在河邊站立的幾十隻大狗，他恨不得將它們全部消滅。可是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虛弱，他恨恨地看了狗群一眼，跳回下水道內消失不見。

學校內，馬傑坐在操場邊緣的椅子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下水道的方向。

馬傑心裡焦急，還完好的右手不停地敲擊著椅子的扶手，發出踏踏的聲音。

馬傑不知道朱能到底怎麼樣了？陳明有沒有找到朱能？朱能有沒有遇到大狗，遇到危險。

張雪瑩安靜地坐在一邊陪著他，手裡抬著一本物理的科普書，可是她的眼睛沒有盯著那本內容豐富的科普書，而是一會看看下水道，一會地將頭轉向王佳的所在的宿舍。她那純潔的眼神中透露著擔憂和恐懼。

張雪瑩腦海中拚命想象著朱能的樣子，她希望自己能夠預知到朱能的未來。可是她的異能就像一個調皮的熊孩子一般，不想要他出現時他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你面前；想要他出現時他卻躲到某個角落中，讓你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

張雪瑩失望地敲敲自己的腦袋，心中憤怒地喊道：「你出來，你快出來。」

下水道慢慢地飛起來，張雪瑩知道他們回來了。

芒果從下水道中一躍而出，它的腿上全是血，讓馬傑和張雪瑩都感覺到一種不妙。但他們心中都想著下一個出現的會是朱能，那個朝夕相處笑容燦爛的朱能。

下一個出現的是陳明，陳明的臉上無悲無喜，無笑無怒。

馬傑疾步走過去看向下水道，他希望能看到男孩的臉。

可是陳明出來后，井蓋就轟然摔下，發出一聲巨響。陳明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疲態。

馬傑剛開始是失望，然後又馬上著急地問：「朱能呢？朱能呢？」

陳明慚愧地搖搖頭，「被狗群追著跳河了，現在生死不知。」

馬傑再問：「哪條河。」

陳明回憶一下道：「有許多沿河景光觀的那一條。」

馬傑心中哀嚎一聲，只感覺一陣心痛，他面帶痛苦捂著胸口摔倒在地上。

全縣只有一條河有景觀，那就是縣裡面的母親河。這條河流看上去水流平緩，實則暗流洶湧，每年都有許多自詡水性極好的游泳達人溺死在裡面。

往常馬傑聽到這種事故還在心中調笑一句：善水者溺於水。可誰知現在自己的學生也跳進了這條河中。

張雪瑩看到馬傑痛苦的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她急忙過去抬起手溫柔的幫馬傑按摩著後背。

馬傑搖搖頭按住張雪瑩的手，他強撐著站起身，緩緩走向書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