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事
馬傑形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緩緩走向書塔,他沿著紅色的木頭台階一步步往上走去,最終來到書塔的頂部,他們每天放哨的地方。
馬傑想起朱能那些天每天和自己站在這裡放哨,觀察周圍的風吹草動。
朱能是個吃苦耐勞的孩子,從沒有對這苦悶的工作抱怨過。他只會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個工作中,陳明的出現是他第一個發現的,第一個提出提醒陳明縣裡面危險的也是他。
這麼一個善良的孩子多麼難得,可是他現在卻死在了這群瘋狗的追擊之下。
馬傑抬起自己的右手,一團熾熱的火焰出現在他的掌心。火焰的熱量輻射在馬傑的身上,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半點溫暖。
馬傑心中念道,「馬傑啊馬傑,你還是如此的無能,就算擁有了異能,你還是如此無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學生去死,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馬傑控制著火焰逐漸落下,落在手掌之上。馬傑感覺不到半點灼燒之感,只有淡淡的熱感。
馬傑嘗試著升高溫度,可是衣服都被烤焦了也沒有讓馬傑感受到頂點兒疼痛。
馬傑心中大怒,「無能的傢伙,你連燒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嗎?」
馬傑深呼吸一口氣,他右手扶著書塔的護欄,左右腳輕輕跨過去坐在護欄上。
遠處依稀可見到溪折縣的母親河,河水遠遠地反射著陽光,透著一股光明地氣息。
馬傑張開雙臂感受著微風的吹拂,風吹過他的頭髮,拂過他的耳朵。馬傑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輕鬆,他站起身來在護欄上面,身體開始左右搖擺不定。
忽然整個學校都聽見一聲久違的人聲,那是馬傑的一聲怒吼:「再見了,這操蛋的人生。」
馬傑閉上眼睛身體前傾,整個人像一個墜落的天使一般向著地面落去。
「啪!」一聲不大不小的撞擊聲穿來。
馬傑感受著身上的劇痛,「我還沒死嗎?」
馬傑睜開雙眼,看到自己趴在一塊藍色的金屬板上,這不就是學校你自行車停放處的雨棚嗎?
原來陳明在看到馬傑失落的離開時就一直盯著他,在看到馬傑坐在書塔的欄杆上時陳明就感覺到不妙。
在馬傑跳下之時,陳明對著雨棚一招手就控制著那塊雨棚將馬傑接住。
馬傑也就落下了1層樓高的樣子,以他身體的恢復力沒幾天就能恢復過來。
雨棚慢慢地落下,陳明上前拉起馬傑狠狠得抽了馬傑一耳光。陳明感覺還不解氣,他又狠狠地反手再抽了他一耳光。
一直和陳明注意著馬傑的張雪瑩,在馬傑跳樓之時心臟幾乎都跳到嗓子眼。在看到馬傑被陳明拯救之後心臟又落了下來。此時看著被陳明反覆抽打的馬傑,她急忙上去擋在馬傑和陳明之間,滿臉哀求地看著陳明道:「別打了,別打馬老師。」
眼淚幾乎已經要從張雪瑩的眼中流出。
陳明一臉憤怒地打著手勢:「姓馬的,你想幹嘛?就想這樣一死了之嗎,看看你眼前的學生,想想屋內的學生,你忍心就這樣死嗎?你死了他們怎麼逃出這個鬼地方,怎麼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馬傑無聲哽咽著打出手勢,「我累了,我熬不住了。就讓我去死吧!我想我的愛人,我想我的爸媽,就讓我去死吧。」
陳明心中怒氣更勝,他一掌將張雪瑩推到一旁,上前一步幾乎貼在馬傑的身上。他一個手勢一個手勢地比劃道:「如果你再敢死,我立刻帶上芒果離開這裡,仍有你的兩個學生在這裡等死,我說到做到。」
滿臉好奇看著三人的芒果這時還極其配合地叫了兩聲,似乎是在贊同陳明的說法。
馬傑捂著臉不再答話,只是再次跌坐在地上。
陳明轉身走回宿舍休息,話已至此,若是馬傑還要尋死,那他真是沒有半點辦法了!
回到宿舍中的陳明再次旁腿坐下,那把飛劍懸浮在他面前微不可見地振動著,他再次進入靜修的狀態,為逃出這裡尋找他的老婆孩子做準備。
晚飯時分,馬傑找到陳明。他右手提著一壺白酒,左手腋下夾著一包烤花生。他將白酒放在桌上,右手將烤花生拿過來用牙齒咬著包裝袋將花生打開。他將花生倒在桌子上,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兩個酒杯放在桌上。
馬傑臉上再沒有頹廢之色,他沒有矯情地客套什麼,他將酒杯滿上道:「敬你一杯。」
陳明搖搖頭,「算了吧,還是那句話這時候能不喝就不喝。」
馬傑抬起酒杯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陶醉地聞了聞,「20年窖藏的茅台,這可是我們校長的鎮宅之物。以前都是只聞其名不知其為何物,現在拿到實物確實不錯,只是聞著都知道是好酒。」馬傑抬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陳明也抬起酒嗅了嗅,臉上露出饞色,但他還是拒絕道:「確實是好酒,這樣的好酒等到我們逃出這裡再喝。」
馬傑也沒有勉強,他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喝下去,他終於面露慚愧地道:「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別的不多說,只要能活著出去,以後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知會一聲,我就算死也會替你辦到。」
陳明笑著搖搖頭,「言重了,大家患難與共,我救你是應該的,再說這話我以後可不再救你了。」
馬傑沒有多說,在他心中自己的話已經說出去了,無論陳明接不接受,以後自己這條命就是陳明的。他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下肚和陳明訴說著自己和這個學校的事情。
馬傑神態激動地道,「陳明啊,我來學校之前,整個學校連個專業的體育老師都沒有。每次上體育課,不是數學老師被拉壯丁,就是語文老師被拉壯丁。我也不是說這些老師不盡責,只是他們確實不會教體育。每次都是簡單的帶著孩子們跑跑步,然後就放任這些孩子自由活動,這怎麼能叫教學呢。」
馬傑又喝了口酒,「不是我自誇,我來了后這群孩子的體育能力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我也問過為何這裡沒有體育老師。同事們都告訴我,這裡本就是特殊學校工資不高,體育老師更是處於工資最低的那個級別,有哪一個老師能長待下去。說句實話,如果不是我女友,我不會選擇來這裡工作。」
提到他的女友,馬傑的神情帶著悲傷。陳明雖然沒見過這位不知名的女子,但他能感受到馬傑對她的愛意。
馬傑搖搖頭將對女友的思念壓下去,他接著道:「可是在這裡待久了就喜歡上這群天真的孩子。雖然他們的身體有殘缺,可是靈魂確實完整的。張雪艷,張雪瑩,王佳,朱能還有許多你沒見過的孩子,他們都是讓人不忍放棄的孩子,所以我才能在這個地方待下來。我不求金錢,只求能給這群孩子更好的教育。」
「災變后,我想著只要能在這個學校裡面待著,我就能帶著這群孩子活下去。我有全校所有學生的地址,我估摸著他們大多都應該沒事。我想著等情況好點,我就把這群學生都找到,帶著他們活下去。可是我沒想到,現在我們居然被一群畜生給困在這裡,還接二連三的死了這麼多人。有時我真的很累,我自己的努力沒有半點匯回報,我怕最後整個學校只剩下我一個人。」
陳明拍拍馬傑的手,他點點頭,他理解馬傑的心情。有時他也很怕,怕自己回到江州回到家中之時,只能看到空蕩蕩的屋子,裡面沒有老婆,沒有孩子。
陳明主動給馬傑滿上酒,馬傑立即一口喝下。馬傑帶著醉意道:「陳明,我年紀應該愛比你大一點,我就叫你陳老弟。」
陳明點點頭。
馬傑接著打出手勢:「如果有一天我死在這些畜生的嘴裡時,你幫我把張雪瑩救出去。讓她跟著你,去哪都可以,只要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
陳明點點頭,在那麼細一剎那,他也想將自己身後之事託付給馬傑。可是他立即將這個思想拋出腦後,他不能死,也絕不會死的。
馬傑一口酒一口酒下肚,二人面前桌上的花生殼也漸漸堆積成一座小山,馬傑最後醉倒在桌上不醒人事。
陳明不敢將他的嘴塞住,又怕他醉酒說話,只能一宿地在他身邊坐著看護著他。
隔壁宿舍內的張雪瑩在陪著王佳待到12點后就熬不住回床睡了。
熟睡中的張雪瑩看到,滿縣城的大狗奔跑,它們一部分在縣城內到處尋找著實食物,一部分將學校全部包圍起來。
她還看到這些大狗無論去哪裡,最後都會回到一個地方,那是一個鐵絲網所圍住的養殖場,養殖場的外面掛著一個牌子,牌子上面寫著「狗多多養殖場」。
忽然張雪瑩被夢中的一副場景嚇醒。
夢的最後一幕,她看到自己站在學校的書塔上,數不清的大狗從四面八方圍過來自殺式地衝擊著學校的大門。學校大門口,大狗的屍體越來越多,大門也已經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