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掃月亮

老丁頭有點緊張，他快步的後退到馬路牙子上，再往後退到垃圾箱旁邊。四處沒有藏身之地，只能躲在垃圾箱後面了。

「站住！你別跑！」黑色轎車上下來的人看上去很兇，其中一個大聲喊著。

老丁頭果然就站住了，他知道今天又躲不掉了，只好緊緊的握住了竹掃帚。

兩個人一高一矮，都喝的醉醺醺的，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老丁頭靠攏。

「你，你說我幾下能把這，把這老傢伙，打倒？」矮子含混不清的問高個子。

高個看了看老丁頭，「三下，五下，或者七八下！」

「開，開什麼玩笑！到底幾下！你能不能說清楚？」

「我可說不清楚！你沒看到他有兵器嗎？」

「兵，兵器？什麼兵器？不就一把破掃帚嘛！我矮腳虎還怕一把破掃帚？！你開，開什麼玩笑！」

「老矮，如果你能五下把他打倒，我，我就改姓！」

「好，你要把自己改成男的，還是改成女的？」

「我改姓矮，你來姓高，怎麼樣？」

「高就高！我要出高招了啊！」

說著，被稱作矮腳虎的男人向老丁頭揮出了拳頭。

老丁頭向後一閃，那拳頭打了個空，矮腳虎身體前傾，咧著嘴站住了。

高個子笑道，「老矮，你這是打的王八拳，還是醉拳？我看還是我來吧！」

「去你的吧！」矮腳虎重新進攻。雖然喝的身體發軟，可拳頭卻還是硬的，而且相當有力度。這一拳，眼看就要擊到老丁頭的面門上了。

突然，老丁頭手裡的掃帚一橫，擋在矮腳虎身前。老丁頭好像並沒有使勁，那掃帚卻將矮腳虎打出去好幾步遠。

「喲呵！一個臭掃大街的，還敢跟我矮腳虎還手呢！」那矮子氣急敗壞，酒好像一下子醒了，他握起拳頭，捲土重來。

老丁頭還有點懵，剛才他的確並沒有想把這醉漢打出去，可看起來掃帚的力量挺大的。

矮腳虎這次來了個餓虎撲食，看上去異常兇狠，在他清醒的時候，打架就是以兇狠著稱的，一雙鐵拳所向披靡。這次停車下來找個人隨便打打，完全是因為手癢了。可一擊不中反被打出，不由得怒從中來，那感覺像是要生撕了這個清潔工似的。

老丁頭有點怕，他在醉漢的眼中看到了迷離的瘋狂。可是手上的掃帚卻顧自的揮了出去，好像並沒有受他的控制。

「啪！」矮腳虎這次摔的更遠，掉在地上。

「哎呦，哎呦！媽呀摔死我了！老高，快幫我把這老小子給收拾了！還真有幾把力氣呢！」

高個子此時已經不敢小看眼前的清潔工，他返回到轎車，從後備箱里拿出一個棒球棍，那是他常年攜帶的兵器。

「對！用棍子！打殘這個老鬼！」矮腳虎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了，惡狠狠的叫囂著。

老丁頭又驚又怕。

驚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把矮子打出去的。怕的是這下真是把這倆醉漢惹惱了，後果恐是不堪設想。是不是趕緊跑掉比較好？

可是，已經容不得老丁頭再想了。棒球棍已經以泰山壓頂之勢打了過來。

「哐當」一聲，棒球棍和竹掃帚竿在空中相撞。

「哎呀呀！」棒球棍被震飛了。高個醉漢虎口發麻，半蹲在那裡，痛苦的叫起來。

「真是豈有此理！臭掃大街的還敢打咱哥倆！」矮腳虎從地上爬起來。他倆是混工地的，跟著一個包工頭大哥，出了名的敢拼敢打，曾經兩個人對付十七八個。想不到今天卻要在垃圾箱旁邊認栽，對手竟是一個老清潔工。

矮腳虎和高個子兩個人站定了，對望一眼，像是瞬間充滿了電，然後一齊大喊大叫著向老丁頭衝來。

此時的老丁頭反而有些鎮定了。

剛才的兩下的確很厲害，看來小塞說的沒錯，這掃帚不僅僅可以掃地，用來打架也蠻不錯。根本不用費力，也不用出招，只要將它拿在手裡就好了，它自有自己的招式和力度！

果不其然，在兩個醉漢衝到眼前的時候，竹掃帚突然自下向上一掃，直接將兩個人掃出了十米開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下子醉漢的酒徹底醒了。

矮腳虎帶著哭腔說，「咱倆怎麼落到這裡來了？剛才是不是颳了陣龍捲風？」

高個子說，「不是龍捲風，是那老傢伙的掃帚！好大的勁道啊，不像個掃大街的，是不是練武術的啊！是少林寺的嗎？兄弟，要不咱們撤吧？」

「不！不撤！我矮腳虎字典里就沒有撤這個字。我，我要打電話，叫人！」

矮腳虎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手機。他連滾帶爬回到車旁邊，抓起手機，可是手發抖，連手勢密碼也打不開了，嘴裡卻叫著，「我要喊來一車人，將這老頭子打成肉醬！一車人！打成肉醬！」

這時，老丁頭拿著掃帚向這兩個醉漢走來。

他其實只是想問問兩個人剛才摔的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可是兩個人此時已不像剛來時那樣飛揚跋扈，而是嚇得直哆嗦，如果這掃帚再來掃一下，兩個人的小命恐怕都要交待了。

「快跑吧！」高個子連滾帶爬的回到車上。矮腳虎也一把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黑色轎車一溜煙的開走了，片刻功夫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像它來的時候那麼迅疾。

「怎麼樣，主人，我這兩下子還行吧？」小sin不無驕傲的說。

老丁頭撫摸著掃帚的竹竿，「想不到你這麼厲害，我還以為今天又要挨打了呢！」

「以後你再也不會挨打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丁頭簡直要老淚縱橫了。他被欺負慣了，手中突然有了神奇的掃帚，竟有些悲從中來，像一個委屈的孩子。

「剛才碰那球杆一下，沒碰疼你吧？」老丁頭心疼的問掃帚。

「沒有沒有，我可是金剛不壞之身啊！不僅可以打壞人，我還能飛呢！」小sin有些賣弄的說。

「是嗎？傳說中的飛天掃帚？」老丁頭仔細看著這把掃帚，既沒有發動機，也沒有翅膀，他根本不相信它能飛起來。

「那當然啊，來吧，主人，你把腿搭上來，對！坐穩了啊，我帶你去看看中心城的夜景！」

老丁頭穩穩的坐在掃帚上，兩隻手緊緊的握住竹竿，儘管有些擔心，卻也感到好笑。

掃帚果然飛了起來，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不一會兒，大樓也在腳下了，電視塔也在腳下了，整個城市都在腳下了，還看到了遠方黑黢黢的大海。

「真漂亮啊！」看著腳下燈火輝煌的中心城，老丁頭不由得讚歎。

他從來沒到過這麼高的高度，也從沒看到過中心城的夜景。他似乎只看到過自己掃過的馬路。

老丁頭抬頭看了看月亮，他感覺自己離月亮很近，從來沒這麼近過。

他抬頭看到過很多次的月亮，有時是月牙，有時是圓盤，有時只是個淡淡的餅狀，可今天的月亮很親切，就像他的一個老朋友似的。

「月亮好看嗎？」小sin小聲問。

「好看。不過看上去不那麼亮。」的確，今天的月亮有些朦朧，幾片雲彩遮住了它的一角。

「我想去掃月亮！掃掃它就變明亮了！」老丁頭喃喃的說。

「誰無勁風暴雨時，守得雲開見月明。」小sin默默的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