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一個敵人

老丁頭得到一把會說話的掃帚，卻把自己嚇得夠嗆，他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六嫂給撿回來的掃帚重新綁起來，用不了幾天又散架了。沒有辦法，老丁頭只好又把那個會說話的掃帚找了出來。

「主人你好，終於又見面了。你把我扔在那床底下這麼些天，可把我憋壞了。」聲音還是小sin的聲音，挺溫和的，並不那麼可怕。

「你，」老丁頭有些不敢接觸這把掃帚，「你是人是鬼？」

「我嘛？我只是個會說話的掃帚呀，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呢。」小sin老老實實的說。

老丁頭仔細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生活，好像沒有做什麼壞事，沒得罪什麼人，按道理不會有小鬼糾纏上他，但是一個會說話的掃帚，的確讓人頭皮發麻。

可又沒有別的掃帚用，只能用它了。

老丁頭點燃了一根香，插在「天地神位」前面的香爐里。

樓梯小屋雖然小，老丁頭還是鑿了一個神龕，供了天地神位。過年過節的時候，還會在神龕前擺個蘋果，上上香。

老丁頭虔誠地沖那神位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神靈保佑啊！保佑平安無事！」

看著香爐中的香慢慢燃盡了，老丁頭才放下心來。他拿起那把掃帚，好像充滿了信心。

「好像和平常的掃帚沒什麼兩樣嘛！」老丁頭拿著掃帚揮舞了兩下，自言自語。

重量差不多，大小差不多，的確是一把普通掃帚，如果它不會說話的話。

該去上班了，老丁頭懷裡揣了兩個饅頭，背上那個軍用水壺，他不打算回來吃早飯了，要一口氣多掃幾條馬路。

一把新掃帚扛在肩頭，他心裡喜滋滋的，就像一個要上前線的士兵背著最新式的武器。

天氣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冷了。路燈下馬路顯得很空曠。

老丁頭喜歡早班的工作，安靜。城市和人們都還在沉睡，只有掃帚掃過地面時的沙沙聲。在老丁頭聽來，這個聲音是最動聽的，堪比夏季里的雨滴聲。

老丁頭將厚衣服脫下來，放在馬路牙子上。他知道過一會兒就會微微出汗，到時再脫衣服就晚了。

準備就緒，老丁頭喊了一句，「開始幹活啦！」揮舞著掃帚刷刷地掃起地來。

突然有一輛車從旁邊經過，老丁頭條件反射似的跳到馬路牙子上。他現在對汽車有種莫名的畏懼，或許是更害怕汽車裡的那些壞人。他可不想再被痛打一頓。

那輛車呼嘯而過，並沒有停留。老丁頭回到原地，低低罵一聲，「嚇老子一跳！」重新開始掃地。

地面上其實並不臟，有些果皮紙屑，還有一些包裝塑料袋。可是昨天刮過一陣風，馬路牙石下面有不少浮土。

現在環衛清潔公司要求比較嚴，清潔工們都很賣力氣，一點浮土都不能留在地面上。

老丁頭感到有些奇怪，他已經掃了整整一條街了，竟然一點汗還沒出，雖不覺得冷，可感受和平時不同。手中的掃帚好像很輕巧，掃起地來一點不費力。

「主人，累了吧？累了就歇會。」小sin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點也不累。」老丁頭說，「今天掃的還蠻快的。」

「當然啦！我最會掃地啦。不過，除了掃地，還可以干很多事呢？」

「還能幹什麼事？」老丁頭解下腰間的軍用水壺，咕咚喝了一口水。

「還可以掃黑除惡，懲惡揚善啊！」小sin聲音洪亮的說。

「掃黑除惡？」老丁頭想起自己看過的標語，大概明白掃帚的意思，可又有些不解，「就憑一把掃帚，能掃黑除惡？」

「當然能啊，我不是一把普通的掃帚呀！」

「那你是什麼掃帚？」老丁頭仔細看看手中的掃帚，普通的竹竿，普通的掃帚苗，除了新一點，看不出什麼特別的。

「我是一把神奇的掃帚！」小sin信心滿滿的說。

「唉，能掃地就行！」老丁頭繼續掃起地來，「我這把年紀了，對神奇不神奇的都不感興趣了，能掃地，混口飯吃，就很不錯嘍！」

「主人，你有什麼夢想？」

「還是別叫我主人了，你又不是小狗小貓，不是我養的寵物，叫我老丁算了，大家都這麼叫我。」

「好的。老丁主人，你有什麼夢想？」

老丁頭失聲笑了，扶住掃帚站在那裡，「夢想？唉，年輕的時候有夢想啊，路見不平一聲吼，風風火火闖九州呀。現在老了，沒什麼夢想了。可是有一點我有時想不明白，我不幹壞事，安分守己，為什麼還經常被人欺負？都說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難道要做惡人才行嗎？」

說完，老丁頭仰頭望天，長嘆了一口氣。

天上的星星眨著眼睛，好像在回應這聲嘆息。

小sin沉默了一陣，說道，「這不應該，人善不能被欺！你放心，以後有誰欺負你，我第一個不答應！別忘了，我可是一把神奇的掃帚，可以掃黑除惡呀！」

「好好好，有你這話就好！做人哪，還得憑良心。那些凈做壞事的，難道不虧心嗎？」

「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心呢！」

「怎麼可能？誰能沒有心！可能一時找不著了，或者心上蓋的土太多，埋沒了。」

「嘿，」老丁頭看看四周，「要是有別人在，一定會很奇怪，我這是在跟誰說話呢，簡直就是自說自話，別人不說我瘋了才怪呢！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我叫小sin！」

「小塞，怎麼取這個名字呀。你家是哪裡的？」

小sin咯咯笑了，「老丁主人啊，我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系統助手啦！我沒有家的，也無父無母，是系統自帶的。」

「什麼是系統？」老丁怎麼也想不明白。

「系統就是系統啊，以後你就明白了。」

「好好。剛才你說，你有什麼夢想來著？」老丁突然問。

小sin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才是我問你的吧？嘖嘖嘖，既然說到這裡，我沒什麼夢想，只是，我有一個敵人！」

「敵人？！在哪？」老丁緊握住掃帚，警惕的四下張望。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吱」的一聲停在了前面，車上走下來兩個搖搖晃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