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速度——生死只在一念間

車到定州汽車站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半，距離車來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幾個一塊兒出來的跟我不一樣，都是經常外出打工的人，所以兜里都準備了路上吃的東西，這樣路上儘可能的少花錢，甚至不花錢。

我沒有考慮到這些，如果要是七點左右坐車的話，到唐山就會是半夜，那個時候肯定會餓，就算是想找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就只能餓著肚子堅持到天明，不過到現在我還沒有意識到這個。

大伙兒的被褥都用包袱裹著，這時候直接放在馬路邊坐在上面等車來。過了六點半之後大伙兒開始吃東西，表哥才發現只有我一個人干坐著，於是站起來跟大伙兒打招呼。

「你們看著點東西，我忘帶吃的了，我們倆去那邊吃點飯。」說完拉著我就往汽車站入口方向走。那裡有很多小店，這個地方飯菜一般都不會太貴，在這個地方吃飯的也都是為了填飽肚子。

「師傅，煮兩碗面。」說完表哥就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我也就在他對面坐下，老闆應了一聲掀開鍋蓋開始煮麵條。

我們出來之後又在門口買了兩個燒餅夾燜子，不過是準備晚上到了之後吃的。麵條3塊錢一碗，燒餅夾燜子也是3塊，所以買燒餅的錢是我花的，表哥也沒有客氣。

我們兩個和大伙兒匯合的時候，時間差不多也就快七點了。

「咱們六個先說好了，車來了要是上，咱們六個都上。要是不上，咱們六個都不上，別到時候扔下一兩個人沒辦法走，到時候又得耽誤一天。」高蓬鎮的來的一個人說道，看歲數和我老爸差不多，也是五十左右。

「沒問題，車票價怎麼商量？」立刻有人問道。

「票價讓賴江坡給他們講，反正他坐過好幾次，能少花一塊是一塊。」立刻有人說道，我還真沒想到這個時候表哥竟然成了大夥的主心骨。

「那到時候你們就別說話，我跟車上商量，別人家一嚇唬就怕了，到時候咱們都跟著多花錢。」表哥說道。

「到時候你拿主意就行了。」大夥都贊成讓表哥出面談。

沒想到的是這次車晚點了，快8點了車才趕定州汽車站，不過車並沒有開進汽車站裡面，而是直接停在了汽車站門口。車的前擋風玻璃上緣噴著字「石家莊——青龍」，後來我才知道青龍是秦皇島市管轄的一個地名。

「到哪兒啊你們？」看到我們六個人帶著行禮包裹，對方把車停下之後下來一個小年輕的，歲數絕對不會比我大。

「唐山！」表哥說道。

「幾個？你們六個？」對方掃了一眼說道。

「對，我們六個。」表哥說道。

「80一位，趕緊把東西放後備箱。」對方說完就要開後備箱的樣子。

「也太貴了吧，上次我40都拉，你看我們人多瞎報價吧？」表哥說道。

「上回準時沒拉夠人數差你一個，現在我們就有兩個人的位置，多拉你們四個人我們還擔著超載罰款風險哩，坐不坐吧？」對方非常強勢的說道。

聽了這話我心裡一咯噔，說好的大伙兒一塊兒走，這甩下四個人算怎回事？

「最多45，要是坐我們六個都坐，要是不行我們都不坐。」表哥說話了，不過對方卻沒回應，眼神一直在我們六個人身上溜，就是想看看我們是不是有拿不定主意的。

結果一圈看下來卻是失望了，除了我心裡沒底之外，其他幾個人根本不在乎的樣。

「70不能再少了，從你們定州到唐山火車就一趟旅遊特快，車票101，我這價比你們坐火車便宜多了。」對方主動把價格降了10塊，就是想看看我們是不是坐。

「不行，就45了。你要是不拉我們就到北京、天津倒車，反正這個點也不可能指望到唐山了就上工。」表哥說道。

「都這點了你們上哪兒倒車去？65不能再少了。看你們也不是城裡的，從村裡到城裡往返不花錢啊？怎麼算賬你們也不差這十塊八塊的。」對方再次讓步，我也注意到幾個人裡面有人已經心動了，這個價格可以說已經能夠接受。

「50，再多了肯定不坐，反正50塊錢倒車我們也能倒到唐山，多一塊錢我們幾個也不坐。」表哥說道，至於他對這個價格有多堅定我還真說不好，沒見過車票還有這麼砍價的。

「不坐拉倒，拉你們幾個還賠錢，不拉了！」說完對方立刻回到車上對著司機喊道：「走了不拉了，一個人才50塊錢，逮住超載了罰死，走吧！」

司機聽到這話油門一踩車就沖了出去，這下我還真的有點著急了，車都走了難道真的去坐火車倒車？沒想到這個時候表哥卻說了一個字——「停！」

他的話剛落下，我們幾個就聽到了剎車聲。

「趕緊過來上車，算我們倒霉碰上你們六個死老摳！」對方從車上跑下來打開後備箱，我們幾個則是抓起行禮往車的方向跑去，實在想不到到對方所有的一切都在表哥的算計當中。

後來到了唐山之後才知道，心裡好奇的不僅僅是我一個，其他四個人心裡也是非常好奇為什麼表哥會猜的那麼准。

不過我們上車之後表哥又提醒了一句：「有鋪位的你們兩個別大意，我們幾個沒鋪位的更得小心，車肯定會開的快。」

車上果然只有兩個個鋪位，大伙兒看我沒出過門把位置讓給了我，另一個則是給了一個歲數稍微大點的，包括表哥在內都坐在小馬紮上。

因為年輕，所以精力有點過盛，躺在鋪上怎麼也睡不著，乾脆下來和他們換了一下，我坐馬扎讓他們去睡覺，眼睛盯著外面的閃過的路燈，知道車馬上就要出市區了。

上了高速之後車加速很快，此時才想起表哥說的話：「車肯定會開得快，千萬不要大意。」

「我去，跑北京的還有夜車！」司機說道。

「沒見過這個牌子，好像也是咱們石家莊的，超他！」上車的時候負責賣票的小夥子說道，司機果然應聲加大了油門，車再次加速。

讓我想不到的是，這次超車不是偶然現象，接下來幾乎是一路跑一路超，到霸州服務區的時候超過去的大巴車就不下十輛，在這裡司機去了趟廁所，回來之後司機換人了繼續開始高速行駛。

「六子，前面好像出事了。」賣票的小夥子現在負責開車，換下來的司機被他這一招呼直接醒過來，坐在副駕駛上揉了揉眼開始盯著遠處，而我此時處於好奇站了起來，車速已經放的很慢。

此時車外警燈閃爍，看樣子消防車、救護車都來了，而且有堵車的跡象，越是這樣我的好奇心越重，差不多半個多小時車才緩緩的通過肇事路段，這還是有交警現場指揮的結果，否則極有可能堵死。

一輛半掛貨車車頭整個被撞爛，下半部分還在前面追尾的貨車車斗底下，機油更是流了一地，不用想也知道司機恐怕性命堪憂。

「小兄弟開慢點吧，大晚上的也不差這點時間。」車上的一名乘客明顯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實在忍不住提醒司機。

「沒問題，反正也不遠了，不差這點時間。」司機應了一句，不過速度確實慢了下來，當然只是相對路過肇事現場之前。

十次事故九次快，雖然我當時不會開車，但這個道理聽過不少次，村裡有不少在山西開大車的，每次講他們的經歷都感覺驚心動魄，尤其是盤山路。

今天看到的情況也夠用「觸目驚心」四個字來形容，沒想到第一次出遠門就看到這種場面，下次堅決不坐長途汽車，不管他火車票有多貴也坐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