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為佛（五）

清晨第一縷陽光劃破黑暗照耀在大地上，距離燈會已經過了半月有餘了，一切彷彿都恢復了正軌

長青寺內傳來了洪亮的經文聲，寺內已經坐滿了正在誦經的僧人

坐在中間的是凈空法師，而四周的則是長青寺內老少僧人，現在是清晨，但他們卻早早坐在了這裡

四周的佛像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的散發著光芒，顯得威嚴萬分，猶如真佛降臨一般

配合上大殿內的經文聲，令人站到這裡便會肅然起敬

然而，在這群人中，卻有一個人與他們格格不入

當他人都平心靜氣的誦經時，他卻面目猙獰，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似乎極為痛苦

「塵心，你怎麼了？」了清看著自己身旁的塵心，擔憂的開口問道

經過了時間的沉澱，了清不再像小時候的幼稚了，反而變得更加成熟，臉上稜角分明，卻令人有一種很老實的感覺

「沒事，可能昨天的飯菜不是很新鮮，吃壞了肚子！」塵心艱難的寄出一個笑容，但是臉上的痛苦卻依然還在，汗水就像是止不住了一般

「要不然。。。你和師傅說一下，去休息一下吧！」了清看著眼前的塵心，心中十分擔憂，趕忙開口道

「不礙事，不礙事！」

塵心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似乎現在連笑得力氣也沒有了，整個人看起來都猙獰了起來

「噗！！」

突然間，塵心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昏倒了過去，頓時間整個大殿內瀰漫著血腥的氣味

「塵心。。」

「塵心怎麼了？」

「快，快把他帶去休息！」

「我去拿葯，你們照顧好他！」

…………

當塵心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夕陽的餘暉將樹榦抻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你。。。多久了？」

塵心回過頭來，看著坐在自己床邊的凈空法師，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凈空法師也沒有追問下去，而是端起放在桌子上面的葯，吹了吹后，遞給了塵心

「把葯喝了，會好一些！」

「嗯！」

塵心點了點頭，接過葯，一口飲下，而後將空碗遞了回去

凈空法師接過空碗，就這麼放在身邊，掀開塵心的衣服，看著他的胸口

在哪裡有著一片黑色的紋路，從心臟哪裡開始擴散，就像是每一條筋脈都被感染了一般

不過凈空法師卻沒有說什麼，而是把他的衣服從新蓋了上去，平靜的看著塵心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師傅，請講！」

「樹林里有一顆種子，他想要看一看天空的風景，所以他拚命的吸取養分，讓自己發芽，生長

然而他只顧著向上生長，只顧著讓自己看著天空的風景，卻忘記了要紮根於深土之中

沒有扎入深根的他在一次風雨之中，被連根拔起，倒在地面上，再也無法站起！」

凈空法師的話音落下，房間內變得安靜了下來，氣氛處於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

塵心低著頭，目光獃滯，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許久，凈空法師的手掌拍在了塵心的腦袋上面，手掌很蒼老，上面布滿了皺紋，如同一個枯樹榦一般

「塵心，我知道你這孩子一心想要成佛，你的佛性真的很好，但是捷徑真的不是可以走的！」

塵心突然抬起頭看著凈空法師，目光不是往日的清澈，反而帶著一份說不出的感覺

「若我不入世，我怎麼出世！

若我不入紅塵，我怎麼看破紅塵！

若我不觸情緣，那我怎麼斷了情！

師傅，我。。。。做錯了嗎？」

凈空法師站起身子，走到了塵心的面前，蒼老的目光顯得有些疲累

「世俗、紅塵、情緣，不是手段，也不是目的，你已經著魔了，趁你還未走火入魔，去後山面壁靜心吧！」

塵心獃獃的望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是，師傅！」

…………

在後山有一處洞穴，洞穴陰暗潮濕，終日無法見到陽光

洞穴的頂端不時的會有水珠滴落，石縫裡面會有小蟲來回穿梭

往裡面走就會看到一塊一塊的巨大石碑，石碑上面刻著的經文，也有一些感悟

然而在這周圍，卻有一具又一具的骸骨，顯得十分恐怖

這裡是給有心魔之人靜心用的地方，凡是有了心魔，自己無法斬斷心魔之人都可以在這裡靜心

而這些骸骨則是那些一輩子也沒有驅散心魔的人，他們不會選擇出去，而是選擇在這裡坐化

塵心走了過來，隨後盤膝坐下，沒有在乎周圍的環境

潮濕，毒蟲，骸骨，似乎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隨後他雙手合十，雙目閉合，身上的氣息也隨之平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

…………

夜晚

烏雲遮住了月亮的光輝，令本來就昏暗的夜晚更加黑暗

一道倩影在這黑夜中行走，獨自一人來到一座寺廟前

然而當她想要靠近這座寺廟的時候，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所阻攔，不僅如此，這道倩影還被這力量灼傷

「難道這寺廟還不讓妖怪來不成？不是說眾生平等嗎？」倩影站在門外，厲聲怒道

「眾生可渡！」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似乎遠在天邊，又似乎就在身邊

在這聲音響起的那一剎那，那道無形的力量消失了，寺廟的大門也緩緩打開

倩影沒有絲毫猶豫，提身便走了進去，借著寺廟的燭光，那一襲白衣緩緩展現出來

大殿內，凈空法師盤膝坐在蒲團上，背對著敞開的大門，沒有絲毫的防範

瑤落踏入大殿之中，只感覺四周似乎有無數道目光注視著自己，感受到了一份強烈的壓迫感

「女施主，深夜到來，可是有事相求？」凈空法師沒有轉過身來，依然還是以背影對著瑤落

「我來此，只為一人！」瑤落眼神微眯，目光變得有些冰冷

她感受到了兩份危險，一分是來自於這個大殿內的金身佛像

另一份則來自於眼前的這位老者，令她整個人顫慄不安

「哦？可是我那位徒兒，塵心？」凈空法師在這時緩緩轉過身子，看向了身後的瑤落

「沒錯，我就要找他！」

瑤落目光凌厲，在凈空法師看向她的時候，她便用自己的眼神回擊，證明自己不是能被隨便欺負的

她不敢再寺廟裡面釋放自己的妖氣，沒錯，那很有氣勢，也很有自己的威嚴，但自己也會被這寺廟裡的佛像給抹殺

「你可見不到他了！」凈空法師面容平靜，沒有絲毫的變化

「怎麼？一上來就對我有偏見？瞧不起妖？」瑤落身軀拱了起來，似乎已經隨時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呵呵，佛曰：眾生平等，無人，妖之分，人有善惡，妖也有好壞，怎可帶有偏見！」凈空法師淡然一笑，就這麼平靜的坐在原地，沒有任何的行動

「那你為何不讓我見塵心？」瑤落也恢復了原來的姿態，不過卻沒有放下自己心中的警惕

凈空法師不語，手指著外面的一處山坡，示意瑤落向著那個方向看去

「十幾年前你在哪裡殺了幾個山賊，當時塵心也在，不過那是他還小，被嚇到了，也便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

但老衲還記得，記得當時血流成河的場景，以及那幾位施主死前的面容，是老衲將他們埋葬的！」

瑤落眼神微眯，面容也變得陰冷了下來

「那幾個人。。不，他們不算是人，死在他們手裡的人命難道少嗎？

沒人去抓他們，沒有去管他們，我管了，我救了那女孩，有什麼不對？」

「他們殺人是他們不對，但世俗自由世俗的法律，你擅自殺了他們，便是你的不對

你做了不應該去做的事情，他們的業障便會算在了你的身上，這是他們的惡，也是你的惡！」凈空法師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

「那又如何？若這世間沒有能處理惡的人，那我便成為處理惡的妖！」瑤落冷笑一番，開口說道

「那塵心呢？你來找他是為了你的情劫，還是真的打算與他再續情緣？」

凈空法師緩緩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緩緩的向著大殿的後面走了過去

瑤落看著凈空法師的離開，便趕忙跟了上去，跟著他一起來到了大殿的後方

在哪裡有著一道巨大的陣法，陣法很是古老，也繁瑣十足，在陣法的上方延伸下來數條鐵鏈

凈空法師就站在陣法的前方，看著身後的瑤落

「你的答案是什麼？」

「與你無關！」

儘管語氣強硬，但瑤落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那陣法上面

她在哪裡感受到了一份強烈的危險感以及歸屬感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竟然在這一刻同時出現，哪裡似乎有自己的道夥伴

「無論你是想渡過這一份情劫，還是真的想要再續情緣，都需要先消除業障，不然那些惡只會加持在塵心的身上

我長青寺歷代都有鎮壓妖魔重任，在長青寺下則是鎖妖塔，進入的妖怪會受盡磨難，直到消除業障，不再作惡為止！」

凈空法師轉過身，緩緩的走到陣法的旁邊，蹲了下來

「塵心的名字是老衲起的，他很有佛緣，但卻在凡塵留下了塵心，所以，若你真想見到塵心的話，就必須去消除業障

結局如何老衲不知，也許他會斬斷紅塵成佛，也許他會釋放自己的塵心，回歸凡塵

這一切，由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