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醫館人心(八)

第二十五章 醫館人心(八)

一行人從安國公別院出來,已經接近中午。聽到有案子就急忙出來的荊子言,並沒有用早膳,此時已經接近中午,荊子言尚無用午膳的意思,柳靜頤怕荊子言身子撐不住。

「公子,已經接近中午,您先回宅里用午膳吧,案子再急,也得先把身體顧好了。」柳靜頤看向荊子言,恭敬的勸說。

荊子言看了一眼恭謹的柳靜頤,抬頭看了看日頭,沉沉的說道:「也好,現下的確有些餓了,不過也不必會宅里了,方便起見,去找個食肆吧。」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焦震:「大人,不如一起用午膳吧。」

焦震已過不惑,向來沉穩,他不急不慢的撫了撫美髯,略微沉思了一下,「上次言家案子的告破,多虧了荊寒,給自己的功績簿上增添了濃重的一筆,必須得好好謝謝他,這個人不簡單啊,必須想辦法把這個人留在身邊。」

想到這兒,焦震微笑道:「也好,本官就隨你們一同前去,我們也好梳理一下案情。」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西市新開了一家風滿樓,菜式奇特誘人,去過的人都對那兒的菜贊口不絕。今天本官做東,我們去飽餐一頓。」

隨行的張濤一聽焦震做東,頓時來了精神,「師爺,您的面子可真不小,咱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小氣,向來都是大人跟我們在我們這兒打秋風,何時我們打過大人的秋風啊。這次沾師爺的光,我們一定撿貴的點。」

「好你個張濤,你跟了本官這麼多年,本官何時虧待過你們,竟敢調侃起本官來了。」焦震用手指了指張濤,佯做憤怒。「你們這群小廝,都是本官平時對你們太縱容了。」

張濤調皮的對著焦震做了個鬼臉,一溜煙朝著風滿樓的方向跑去了。焦震無奈的笑了笑:「讓師爺見笑了,這個張濤,是我幼時撿到的,自幼跟在我身邊,跟我親近一些,所以也就無法無天了。」

荊子言看著張濤離去的方向,微微一笑,「大人您客氣了,也難得看到張鋪頭如此模樣。」不覺又看了看身邊的柳靜頤,嘆了口氣,同樣的身世,為什麼柳靜頤就整天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張濤就能這樣偶爾釋放一下天性。

張濤也就剛過雙十的年齡,平日辦差素來沉穩,很少露出近日的模樣,想來焦震在他心中是即為敬重和仰賴之人,在自己仰仗之人面前,偶爾釋放一下天性,也無傷大雅。

柳靜頤才不過十二歲,自三歲起就跟在自己身邊,雖然自己平時對她嚴格了一些,卻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紀,卻有著與她這個年紀並不相稱的成熟。

也許是感受到了荊子言的目光,柳靜頤輕輕低下了頭。荊子言輕咳了一聲:「頤兒,你也隨我們一起去風滿樓吧。」

柳靜頤搖搖頭「公子,我要去一趟醫館,您跟焦大人一起去吧。」

荊子言心下有些失望,但看著柳靜頤堅決的模樣,荊子言知道她心意已決,便不再強求。「那你自己小心。」又向紫蘇吩咐:「照顧好姑娘。」

焦震不解,「柳大夫去醫館做什麼?」

柳靜頤解釋道:「大人,公子為小女盤下了一家醫館,以後小女就開堂坐診了。」

焦震扶著美髯讚歎到:「柳大夫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高的醫術,實在是年少有為啊,可喜可賀啊。柳大夫的醫館何時開館,本官到時一定封一份大禮。」

柳靜頤向焦震拱手行禮:「到醫館開館時,小女一定會知會大人,到時還請大人賞臉。」隨後向荊子言又拱手一禮:「公子,那頤兒就先告辭了。」

荊子言點點頭,隨後朝著焦震做了一個手勢」大人,這邊請。」

焦震與荊子言來到風滿樓,早一步來到的張濤,已經定下了二樓靠窗的一個雅間。風滿樓的小二殷勤的隨他們上樓,為他們端來上好的茶盞,同時奉上菜單,諂笑道,「幾位客官,我們這風滿樓雖然是新開張,可我們風滿樓的師傅做菜可是一絕,難的是以葯入膳,幾位客官您看看想點點兒什麼菜?」

焦震聞言,「那就把你們的招牌菜給我們上兩個。」隨後,他又把菜單遞給荊子言:「荊寒啊,你來看看菜單上,想吃什麼就隨便點。」

荊子言結果菜單,看了看,「小二,你們這兒其他客人比較喜歡點那道菜?」

小二指著菜單上那道歸地燒羊肉說道:「客官,這是我們家的絕對的招牌菜,來人必點啊。」小二眉飛色舞的說著,「這道菜對面沉致堂的陳老闆,次次來必點,人家可是藥材行家,知道我們這兒做的是葯膳,第一次吃完這道菜之後,就贊口不絕啊。」小二一遍說一遍學著陳老闆的動作,將手放在背後,沒有鬍鬚的他還在下巴假裝的撫須了兩下,點點頭,用沉沉的口吻學道:「你們這道菜里,用的是當歸和生地,地黃有滋補陰虛的作用,但是生地黃味道甘苦,難得你們能做的這麼鮮香。」

荊子言看著小二,淡淡的說道:「那就來這道菜吧。」同時又看向張濤:「張鋪頭,可有什麼想吃的?」

張濤大大咧咧的說道:「大人和師爺點就好,我都行。」隨後荊子言

從二樓朝窗外望去,對面正是柳州稱有名的沉致堂,在柳州府內由數家分號,專門賣葯。

張濤看見荊子言一直朝著窗外看著,便向荊子言解釋:「這沉致堂的老闆姓陳,靠藥材生意起家,是柳州府有名的富商。同樣是藥材,他們家的藥材的成色要比普通藥鋪的成色好,藥效也好,但是價格也貴,。」

「這沉致堂不僅賣葯,也有大夫坐診。只不過,這裡的醫生醫術一般,只能看一些小病,稍微嚴重點的病症就需要去開堂坐診的醫館。」張濤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為此陳老闆為此一直耿耿於懷,想盡各種辦法尋找名醫來坐診,但是這柳州府大大小小的醫館,但凡有點醫術的,都自成一家,誰也不想來葯堂坐診。」

荊子言收回目光,一遍端起茶盞,用杯蓋捋了捋茶盞中的茶葉,一遍仔細聽著張濤的解釋,「如果是一般的大夫,診費甚至不及他做藥材生意的利潤三分之一,藥材生意原本就是高利潤行業,這陳老闆為何非要做醫館的營生?」

張濤搖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這陳老闆對此一直耿耿於懷,甚至已經成了一種執念。」

荊子言沉思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沉家藥鋪,他看到風滿樓的一個夥計,正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了沉致堂的大門。

此時,小二已經端著他們所點的菜上樓。待小二放好菜,給他們倒好酒,荊子言問道:「小二,這沉致堂的老闆經常在你們這兒點菜么?我剛剛看到一個夥計拎著食盒去給他們送菜去了。」

小二說道,「這沉家藥鋪的老闆,如果想吃我們家的菜,就自己過來點,一般不會讓我們送,這幾日說是陳老闆的外甥來了,這菜都是給他外甥點的,這幾日我們幾乎天天給他們送菜。」

荊子言雙眸一沉,又拿起菜單看了看菜單上每道菜的價格,,對於家大業大的陳老闆來說,價格不算貴,但是對於貧苦人家來說,就是天價。

此時焦震開了口,「就算家大業大,這風滿樓的菜天天吃,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啊。這個外甥,面子好大啊。」

荊子言臉色微沉,心下有了計較:「小二,你可見過陳老闆的外甥?」

小二巴巴的說道,「小人哪有福氣見到陳老闆的外甥,這幾日雖說我們幾個輪流去送菜,可從來沒見過正主兒,我們也好奇啊。」

「那這沉致堂這幾日與往日可有不同?」荊子言繼續問道。

小二略微沉思了一下,「要說有什麼不同,這幾日去他們沉致堂的人比往日要多。」荊子言想要繼續問下去,聽到樓下老闆娘呼喊小二的聲音,小二聞聲,朝他們彎腰鞠了躬,「對不住了各位,您先慢慢吃,小人要下去忙了。」

荊子言心知不好多耽誤小二,便打住了想繼續問話的話頭。

焦震有些不確定,小聲問道:「師爺,你是懷疑陳老闆的外甥。。。?」

荊子言略微點點頭:「大人,這個陳老闆的外甥,不簡單啊。如今也不好下定論,我們只能先暗中觀察,看看沉致堂這幾日多出來的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最好能找人打聽一下原因。」

酒足飯飽之後,他讓張濤派人暗中盯著沉致堂。

「沉致堂。。。大夫坐診。。。。」荊子言不斷的在心中念叨,忽然他想到,柳靜頤的醫館已經修葺完畢,也該開門坐診了,突然,他猛的回頭,目光死死的投向沉致堂。

「頤兒的醫館,是時候開張了。」荊子言有一種預感,這個沉致堂的陳老闆與仁心醫館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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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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