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背信棄義王氏悔婚
保和堂內,許仙在葯廚前仔細檢查著藥材,發現一個抽屜里是空的,有些疑惑道:「奇怪!這些抽屜都是滿的,怎麼單缺這一味葯?」
許仙看到這個空著的抽屜上標示著「雄黃」兩個字道:「原來是雄黃,藥鋪沒有雄黃怎麼成?」
碧青從里出來,走近許仙道:「許公子,休息休息別忙了!午飯備好了,快進去用餐吧!」
許仙道:「唉!青姑娘,你們這葯廚里怎麼缺少一味藥材啊?」
碧青道:「哦?是什麼藥材?」
許仙道:「雄黃!」
碧青聞之色變道:「是……是嗎?大概是藥材太多,我給漏掉了……」
許仙道:「哦!沒關係,待會我就給補上!」
碧青道:「啊?哦……許公子快去吃飯吧?」
許仙進內,碧青接著整理著藥材,心道:「蛇見雄黃,猶如鬼見閻王……我和姐姐離雄黃這麼近,真是太危險了……」
王永昌、喜官齊入。
碧青道:「喲!王員外到了!快請上座!我去請許公子……」
喜官四處觀望著,喜笑顏開道:「老爺,這家藥店鋪面真大!難怪許公子想留在這兒呢!」
王永昌道:「哼!你知道什麼?!鋪面大管什麼用呀?!沒有好大夫,照樣要關門!我就不信,憑許仙一個小夥計,能當坐診大夫嗎?!」
喜官驚道:「啊?那——老爺叫我在這裡當夥計,怎能做得長遠?」
王永昌道:「你忘了我告訴你的話了?只要你能把這裡的生意給我搞跨了!以後,我還留你在我店裡。否則,你就等著捲鋪蓋回家吧!」
喜官為難地道:「哦……」
許仙、白素貞齊出。
碧青在前奉茶。
許仙笑迎道:「師叔,喜官,你們都來了!」
白素貞道:「王員外,請上座,喝杯茶!」
王永昌落座。
喜官的目光落在白素貞身上,猛然覺得似曾相識,想到了當初在裘王府邂逅的場景——
白素貞在一旁看著阿喜俯身為喜官喂葯。
喜官虛弱地道:「阿喜……我……我這是怎麼了……渾身無力……」
阿喜道:「喜官,你中了蛇毒,幸虧這位姑娘,用隨身攜帶的解藥救了你一命!」
——原來這喜官正是當初在裘王府過夜被小青傷到,又被白素貞舍血相救的小夥計!
喜官終於認出了白素貞,驚喜道:「是她!我的救命恩人!」
許仙向王永昌介紹著:「師叔,這位小姐便是保和堂的東家——白素貞。」
王永昌猛見白素貞,暗自驚嘆她的美貌:「難怪許仙在這兒被絆住了腳,這位娘子果真是花容月貌的仙女下凡!」又道:「賢侄新店都要開張了!為叔也沒什麼好禮相贈。這樣吧!新店開張,正需要人手,不如——將喜官送到你這兒來,給店裡做個幫手……」
許仙道:「這怎麼行?喜官走了,那師叔店裡人手就不夠了!」
王永昌道:「噯!我那小店,用不了太多的人,白養了些吃閑飯的!喜官是一定要留下的!你看!他連行李都搬來了!」
許仙道:「這——」
白素貞道:「許公子,既然王員外這麼爽快,那我們就留下他吧!反正,我們店裡也正需要人手。與其招外人,不如用自己人!」
王永昌道:「白小姐不愧是宦官千金,行事果然明白!賢侄,人家東家都已經發話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許仙對白素貞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
大生堂,王永昌環視著屋裡的一切,惋惜地直搖頭……
王月英端茶給王永昌道:「爹,喝茶!」
王永昌呷一口茶,嘆氣道:「哎!」
王月英道:「怎麼了?爹,這茶味不正了嗎?」
王永昌道:「哦!那倒不是!看看我這藥鋪,比起那保和堂的裝修可就差遠了呀……要是我們大生堂也能開得起那麼大的鋪面,不是做大了嗎?」
王月英道:「爹,那白小姐是官宦之家,我們自然比不上人家的。」
王永昌道:「月英,這兩天,爹一直都在考慮著……不如我們就先答應了許仙的婚事吧?」
王月英生氣道:「爹!你說什麼呀!我寧死都不會嫁給他!」
王永昌道:「你這麼倔!到時候,許仙將那本破書往知府大人那兒一交,不但要受杖責,還逃不了婚約!你預備怎麼辦?」
王月英撒嬌地道:「爹!您這麼疼女兒!怎麼忍心看我陷入困境呢?」
王永昌道:「哦!照你這麼說,你爹我一大把年紀,挨人家板子,你都不顧了?」
王月英道:「爹……女兒當然不想讓爹挨板子……可是……」
王永昌笑道:「爹知道!爹也捨不得你這麼輕易地就給他騙了去呀!可是,許仙有婚約證據在手,我們也沒辦法呀!所以,爹是想,我們先假意答應了這門親事,將那本書騙到手,就可以毀掉它。到時候,咱們就給他來個死不認賬!這前輩的婚約,已經死無對證。沒有證據,知府大人也拿我們沒轍!」
王月英喜道:「哎呀!那成不成親,不還是我們說了算?!爹可真夠老奸巨猾的!」
王永昌吹鬍子瞪眼道:「死丫頭!怎麼說你爹呢?」
王月英道:「不……我是說,爹您真夠精明的!」
王永昌一笑。
——
白府客廳,眾人用餐,喜官站在一邊看著。
碧青道:「喜官,一起來吃飯嘛!」
喜官道:「不……你們先吃,等你們吃完了我再吃……」
碧青道:「這裡不是大生堂。沒有尊卑地位的區別,人人平等的。你看,我雖然是姐姐的丫鬟,可我們向來都是平起平坐,就跟親姐妹一樣!姐姐你說是嗎?」
白素貞道:「碧青說得對,喜官一起來吃飯吧!沒事的!」
許仙道:「是呀!白小姐一向待人寬厚,不論尊卑,喜官大可不必如此涇渭分明。」
喜官笑道:「這我知道!白小姐的為人,我老早就領受過了。」
許仙疑惑道:「老早就領受過?你們早就認識嗎?」
白素貞道:「是嗎?我怎麼——記不太清楚了?」
喜官道:「小姐忘了嗎?我們曾在杭州城外見過一面,你還救過我一命呢!」
白素貞尋思道:「杭州城外……裘王府!」
碧青一吃驚,手中的碗跌到了桌上。
眾人驚疑地看著她。
碧青道:「對不起……」
白素貞驚喜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位身中蛇毒的大哥?」
喜官道:「對呀!正是我!」
白素貞道:「哦!我當時看到你一臉病容,現在好多了!難怪沒認出來。我只記得和你一起的阿喜。原來,你們就是這兒大生堂的夥計?」
喜官道:「對呀!白小姐的救命之恩,我還不曾答謝。正巧被王員外舉薦到此,我一定好好乾!好報答小姐!」
白素貞道:「說什麼報答!是你洪福齊天,命不該絕!來……快坐下一起吃吧!」
喜官猶豫不決道:「這……」
許仙道:「對呀!既然大家都是故人,又何必拘禮呢?來!快坐下吧!」
喜官應聲入座。
碧青驚心道:「幸虧我當時沒在他面前現人形,不然,今天被認出來就遭了!」
——
夜裡,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白府書房裡,白素貞抱著一摞書,狼狽地推門而入道:「啊!這鬼天氣!說下就下!」
正翻看醫書的許仙看到白素貞,急忙迎上道:「白小姐!這麼晚了,你還有事嗎?」
白素貞將書遞給許仙道:「哦!我替公子送點東西過來!」
許仙接過,興奮地翻看著,念道:「《神農本草經》!《千金要方》!《黃帝內經》!這麼多珍貴的醫書!」
白素貞笑道:「這些書公子都讀過了嗎?」
許仙道:「沒有……以前只在我師父那兒見過,有一段、沒一段地看,從來都沒看全過。」
白素貞道:「哦?那為什麼不仔細看呢?」
許仙笑道:「師父小氣,從來都不給徒弟看,怕我們給弄壞了……向來都是他講給我們聽的。有一次,我給師父打掃房間,就偷著翻了幾頁,結果被他發現了,打了一頓手板!」
說到這,二人開懷大笑起來。
門外的雷聲和風雨聲隱隱傳入……
白素貞道:「外面雨好大啊!還好剛才我走得急,沒把書本淋濕。」
許仙道:「這個季節雨水多,但願這豪雨別成災才好……」
白素貞憂慮道:「豪雨成災?」
許仙道:「是啊!若是造成水患,大傢伙兒又要遭殃了……」
白素貞笑道:「嗯!我想老天爺有眼看得見,一定不會成災的!」
許仙翻看醫書道:「這些書我一直都想看,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一定要把小時候漏掉的全都給補上!」
白素貞道:「這都是……是我爹留給我的,要做好一個坐診大夫,這些書是一定要仔細研讀的!公子潛心學醫,只要替我將保和堂經營下去,就是給我最大的安慰了……」
「小姐放心,保和堂我一定會好好地經營下去的!」許仙收好書本又道:「想不到,我離開大生堂,師叔他不但不計較,還將喜官送過來幫我。我真是覺得……對不住他……」
白素貞道:「許公子為何如此遷就那位王員外呢?」
許仙道:「小姐有所不知。我落難到蘇州,多虧師叔將我從驛中保出。要是沒有他,我可能現在還在驛館中做苦力,更不可能與小姐碰面了。」
白素貞道:「原來如此。公子是個知恩圖報的正人君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早晚還是要離開他,自己發展前途呀!難道要一輩子寄人籬下嗎?」
許仙道:「話雖如此,我呆在他店裡的時間到底少了些。雖然師叔有時候脾氣壞了些,可他心腸挺好的。」
白素貞道:「許公子,有些時候,你也不要太信任別人了……」
許仙道:「小姐此言何意?」
白素貞道:「我看那王員外老奸巨猾,他怎麼就輕易地放你到這邊來,難保他心裡沒什麼算計……」
許仙有些不悅道:「想不到……小姐你也存小人之心……」
白素貞笑道:「公子!防人之心不可無,謹慎點總沒錯的。王永昌為何會平白無故地送個夥計過來?你有沒有想過?」
許仙尋思道:「其實說起來,這喜官以前是有點懶。可自從他到這兒以後,這還沒幾天,倒變得比以前更勤快了!要是師叔存心破壞,那喜官又怎麼會……」
白素貞笑道:「那是王員外不懂得收攬民心。我以前救過喜官一命,他怎麼好意思在我這兒犯懶呢?其實,並非我沒有度量,只是我有些擔心將來……你若是與他家成了親事,難免要進他家門。那時,他要是故意刁難你,怎麼辦?」
許仙道:「我……哎!不瞞小姐說,我從來都沒敢向師叔提起婚約……」
白素貞道:「公子怕什麼?有你爹留下的聘禮,他們賴不掉的!你只管放心地去提親!不然,讓我來給你做個媒人?!」
許仙道:「啊?小姐如何得知我爹留下了聘禮?」
白素貞吞吐道:「這……我是想,既然前輩有婚約,那自然會有聘禮的……難道不是嗎?」
許仙嘆口氣道:「哦……那聘禮,還不如沒有……」
屋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雨水匯流成河,街道上已泛起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