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面歸一

建康城位於滄瀾國南方水域中心，城市人口眾多，早在建國初期，皇室就將這裡定為陪都，以方便統一管理南方各地。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建康城由一個小鎮，逐漸蛻變成一座宏偉巨城，商鋪、酒肆、客棧和學堂無數，就連從星耀聯邦傳過來的銀行和餐廳也開了不少家，每日通過港口流轉的貨物更是驚人。

異族戰爭后，滄瀾國從上到下都鬆了一口氣，儘管和伊凡公國交匯的關隘，至今依然有重兵把守，林一海的那把鬼頭大刀也掛在山陽關的城頭上。

可畢竟還是結束了，城市之間的商道水陸重新通暢，不用像戰時那樣繃緊神經，不但要小心異族人的偷襲，還要擔心稽查司的抽檢。

如同一個常年飢餓的人，突然有一天能放開肚子吃飯了，恐怕再怎麼忍耐，也難以抑制大吃大喝的衝動。

滄瀾國就是這樣的例子，戰爭陰霾消散后，整個國家爆發出來的活力，甚至超出了皇家的預估。

建康城作為有數的大城，自然首當其衝，加上臨近春季假期，位於建康城城郊的金紫山百花齊放，吸引了大批的遊人旅客。另外皇家決定重新開啟國考，建康城作為南方大城，自然也是考場之一，同樣也是學子們備考的熱門城市。

建康城人口眾多，現在兩件事卡在一起，瞬間人滿為患，城防司巡警司都出動人手維護次序。不過城內買賣商鋪卻笑開了花，遊人學子齊聚，原本低迷的生意環境，被春日暖陽一吹，剎那間復甦了。

賈三推著小車快步走著，熟練地在街巷中穿行，他買得東西在城裡不是什麼稀罕物。

骨頭湯餛飩，順帶還有自製的滷菜和酒水。

他這種小攤販的優勢是價格便宜，分量足，尤其是賈三熬制的辣子油，香辣開胃，很受碼頭工人的喜歡。

不過他這次目的地不是碼頭，而是金紫山的商道，那裡的遊人學子往來不斷，都是奔著賞花而來。巡警司在那裡專門開闢了擺攤區域，金紫山的花季最起碼維持一個月，這種掙錢的機會賈三怎麼能錯過。

賈三抬頭看看天空，他卯時就已經出門了，現在天色蒙蒙亮，街巷中依然有大片陰影。雖然已經是春季，可早上的健康城還是有些陰冷，他裹緊了衣領，不由加快了腳步。

他常年推著小車走街串巷，城市地圖早就在腦子裡生了根。只要轉過三條小巷到達主路，然後沿著主路出城就能到達金紫山，以自己的腳程，最多需要半個時辰。

賈三剛轉進下一條小巷，微微一愣，隨即停住腳步。原本空蕩蕩的小巷內，竟然憑空出現一座亭子，正好擋住了去路。

亭中端坐著一名黑衣少女，正自顧自看著書，她身旁的石桌上還擺著茶具和點心，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太陽逐漸升起，陽光慢慢揮灑進來，卻被街巷兩邊的屋檐遮擋住，被切割成兩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而小亭和少女就沉寂在黑暗中，如同一幅光怪陸離的油畫。

賈三眯起眼，他將小推車緩緩放下，隨著腰板逐漸挺直，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

「沒想到堂堂的稽查司三把手，竟然是一個賣餛飩的，要不是吃過早飯了，我真想買一碗來嘗嘗。」

少女放下書，抬起頭看著賈三。

這少女天生異瞳，雙眸一紅一籃，隔著很遠賈三也能看清楚。

她沒有像滄瀾國大部分女性那樣，專門梳理髮髻，而是將黑髮隨意披散在肩頭，在配上那雙特殊的眼瞳，如同暗夜精靈，美艷而神秘。

賈三沒有說話，對方能摸清楚他的行徑路線和身份，並在此處恭候，絕對是有備而來。

「稽查司並非鐵板一塊，身為帝王的第二把刀，我們手上染血太多，很多人恨不得將我們扒皮拆骨，最近氣氛很不好，你要小心些。」

賈三皺起眉，正因為這句話，他今天才早早出門，就是打算離開建康城這座漩渦中心，沒想到還是晚了。

「堂主，賣餛飩只是他遮掩的身份之一，這位三把手綽號千面歸一，恐怕整個稽查司里，也只有那位陳大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一個男人從陰影里走出來，站立在少女身後，他穿著修身西裝，鼻樑上夾著金絲眼鏡，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就像在銀行街上班的聯邦佬。

「栗峰，你竟然沒死。」

賈三雙目閃過殺氣，這人手上最起碼有三十條密探的性命，稽查司的頭號重犯。

他雙手輕輕一拍，小推車的把手碎裂，一長一短兩把利劍出現在手中。

只有最兇狠的野獸，才能降服栗峰這頭惡狼。

他再次看向少女，她究竟是誰。

突然間，一個名字在賈三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驚人，像一道閃電割裂沉沉夜空。

賈三握劍的手不由緊了緊。

四海堂堂主，霍斬青！

西裝男露齒一笑，他似乎很滿意賈三的憤怒，朝少女低聲道：「堂主，現在已經是辰時了，近日城防司增派了不少人手，我們封閉不了太長時間，速戰速決，就由屬下出手吧。」

「不用了，你們這些學魔法的，動不動就是大場面，更何況你和他都是五級，真要打起來難分勝負。」

少女將一塊點心丟入口中，咀嚼了一陣，然後端起茶壺一口喝乾，拍拍手站起身來。

「我剛晉陞到了武者六級無雙，正好拿這位千面歸一試試手，我對他的樣貌感興趣得很。」

話音一落，少女就從陰影中躍出，雙方明明隔著百米距離，她竟然一步就跨過去，落地后一踩，整個地面轟然一震，拳頭帶著慣性打了出去。

這少女身形修長，就和那些深閨小姐沒什麼區別，可是這一拳打出來，卻如猛虎下山。

虎嘯震山林，百獸皆為之折服。

賈三原本持劍而立，全身肌肉處於高度戒備，可在少女一拳之下，所有的準備都變得毫無意義。

拳風撲面，激得賈三頭髮和衣衫飛揚。

這樣駭人的氣勢，竟讓他這個沙場老將產生了畏懼。

好霸道的虎崩拳！

他連忙閃身後退，同一時間雙劍掃過旁邊的小推車，劍氣飛舞，立刻將推車飛捲起來，鍋里燉煮的骨頭湯，滷菜吃食紛紛揮灑開。

賈三冷喝一聲，長短劍再次橫掃，揮灑出去的骨頭湯瞬間炸開，白色湯汁如同根根細針，在整個街巷內爆炸。

地磚和牆壁如同被利器掃過，片刻間布滿了密集的孔洞，就連遠處的小亭也被波及，瞬時就被打塌了一大半。栗峰沒有移動，他依然站在原地，只是面前出現了一塊等身高的冰牆，牆面上同樣布滿凹痕。

「好一招疾風驟雨，可惜速度還是慢了點。」

少女的聲音從賈三的背後傳來，接著他的腰部劃過一縷微風。

他心下駭然，急忙轉身，他的短劍最擅長近身攻擊，回身這一劍悄無聲息，如同秋葉飄落地面，帶著大自然的規律與韻味。

少女沒有躲避的意思，只是微笑的看著賈三，甚至放開了雙手。

嗡！

短劍顫抖，劍尖卻在少女咽喉處頓住。

賈三嘴唇慘白，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卻無法向前移動分毫，更恐怖的是，這種僵硬的感覺轉眼就擴散到了全身。

少女抬起右手手指，中指食指上覆蓋了一層鱗甲，她動了動，鱗甲消失了。

「和其他武者可不同，我修鍊的赤鱗毒素，最喜歡吞噬強者的血肉，千面歸一大人，你可千萬要挺住，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