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格分裂
兩天的假期，既是給遠來的孫曉棠等人放的，也讓沈悠自己得到了充分休息。
這一星期，連錄製節目帶排練戲曲，他著實過得太過疲累了。
早上起來，沒有工作安排壓在心上，沈悠只覺神清氣爽，他忍不住亮個身段，清唱了一兩嗓子。
「坐春閨只覺得光陰似箭，無限的閑愁恨盡上眉間。」
咦，不對，也不是太閑，今天我怎麼感覺好像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忘了做似的？
吃罷早飯，沈悠認真想了想，總覺得自己好似無意間遺漏了某件重要的事。
節目還沒到錄製時間，戲暫時不排，新書發售也不用自己過去……
到底是什麼事呢？
哦，對了，看一眼手機上日期的標註，他這才想起今天正是沈月樓要去看心理醫生的日子。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月了。
沈悠不由有些感嘆時光飛逝，時間過得這麼快，而自己卻好似並未能徹底融入這個世界。
渾渾噩噩地過著，一直被事情推著走，無依無靠，沒有目標，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正往壞處想著，沈悠忍不住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我這是在想什麼呢？
這麼消極幹嘛！
不會真被沈月樓給同化了吧？
他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去，現在卻是不去不行了。
自己現在這狀態，時不時就懷疑一下人生，不會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前世，不是老聽人說，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點精神問題，只是有人輕有人重而已。
去吧，找個心理醫生開導一下也好，有沒有效果另說，起碼心裡能踏實點。
而且，沈月樓臨走之前給李慧欣留了絕筆信，在他心裡，李醫生肯定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吧。
不然，我今天也不會心血來潮突然記起了這個日子。
就算是代沈月樓與過去告別，自己也應該去見李慧欣一面。
………………
來到心理諮詢所門口，沈悠躊躇了好一會，才敢推門走進去。
對於了解沈月樓過去諸多隱秘的李慧欣，自己這個冒牌貨冒冒然應對上去，總擔心會被看出痕迹。
但願是我想多了，她是心理醫生又不是神棍，脾氣秉性的改變，她能探知一二，靈魂層面的變換，她還能看出來不成？
就算真看出來也沒什麼，反正這次是代沈月樓去與她告別。
以後，大概率也不會再見了。
懷抱著這種念頭，沈悠的表現立馬變得自信坦然了。
診所不大，裡面的裝飾也十分素雅，整體以淡色為主，其中不乏幾抹亮色，卻並不突兀，看上去溫暖靜謐，充滿了令人安寧的氣息。
沈悠進來的時候，診所里還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個前台小姑娘在整理一些文檔。
小姑娘姓劉，具體什麼名字，沈月樓也不曾問過，就只記得李醫生一直小劉小劉的叫著。
小劉記得沈月樓的模樣，見沈悠進來，她直接對沈悠道：「您先坐這等一下，我給李醫生打個電話，她正在裡面接待客人呢。」
客人即是病人，看病自然要分先來後到。
沈悠聞言點頭道：「不著急，等李醫生忙完，我再過去。」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前台小姑娘終於告訴他可以進去了。
「李醫生在最裡面的問診室，您直接過去就行。」
「好的，謝謝。」
在沈悠往裡走的過程中，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撞了他一下。
「對不起。」
黑衣女子慌忙道了聲歉，見沈悠沒有怪罪，她就急匆匆走了。
她的衣服很長，頭上帶著寬大帽子，脖子上的圍巾和臉上的墨鏡把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瞧不見一點模樣。
從聲音聽倒是挺年輕，通過這人的種種行為，沈悠猜測她應該是一個過氣女明星，大概吧，不然，也不會來看心理醫生。
唉，混娛樂圈還真是不容易，那種心理壓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願她早日康復吧。
走到最裡面的問診室，沈悠輕輕敲響了房門。
「請進！」
推門進去，隔著桌子，沈悠終於看到了那個之前一直只停留在沈月樓記憶中的李慧欣。
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穿一身白色醫用長大褂，留著齊腮短髮，長相端莊，氣質偏冷，眼睛像湖水一般平靜，面容呈現一種斷絕了七情六慾的淡漠。
「小樓，你來啦。」
看到沈悠，李慧欣語氣歡愉，疲憊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絲笑容。
她大概是天生不適合笑的，一笑起來，湖水般的眼睛便顯得傾斜而且獃滯，這與她凜冽的氣質極度違和。
一笑毀所有，這是沈悠此刻最直觀的感受。
「慧欣，別來無恙啊。」
沈悠上前打了一個招呼，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與表情跟從前的沈月樓保持一致。
「別來，無恙。」
李慧欣有些詫異，對於沈月樓身上的奇妙變化，她心裡感到由衷地欣喜。
上次問診時已處在崩塌邊緣的小樓，如今終於煥發了一點生機。
李慧欣上下仔細打量一番，點頭道：「小樓，你的變化好大，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呵呵，有嗎？」
沈悠心裡一驚，表面卻是雲淡風輕地笑著問道：「那你說說，我都有哪些變化？」
「嗯，眼神變得溫和了，話多了一些，情緒有了色彩，就連氣色也比之前好多了，還有，……」
李慧欣一口氣說出了她觀察到沈月樓的七八種變化，這讓沈悠不得不佩服起她敏銳的洞察力。
「那你說說，我這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李慧欣沉思了一會，輕輕搖頭：「暫時還不能下結論，病情有沒有好轉，得等問診結束才能知道。」
她讓沈悠先在桌前座椅上坐一會，自己則走到問診室裡間去取一些東西。
再次走出來時，李慧欣已經戴上了一副眼鏡，她的手裡還拿著沈月樓的病例以及一支錄下他全部問診記錄的錄音筆。
錄音筆打開，李慧欣問了很多相關問題，沈悠都盡量如實回答。
問完一些問題，她隨即讓沈悠說了一下他對許多問題的看法。
關於夢、幻覺以及記憶和思維模式什麼的……
等沈悠全部說完，她又讓沈悠閉上雙眼，聽一聽錄音筆里，沈月樓之前的陳述與回答。
一套流程走下來，李慧欣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睜開雙眼，看了一下李慧欣的臉色，沈悠心裡不由有些打怵：「慧欣，我的心理沒什麼大問題吧？」
「小樓，你的病變得有點古怪，我一時有些拿不準。」
李慧欣沉聲道：「從你的現在的表現來看，情緒穩定，心態積極，氣色越來越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
沈悠忙問道：「可是什麼？」
「可是，你變得越來越不像從前的你了。
據我觀察，你的思想、性格、氣質等都發生了一些變化，看著就像是，像是人格分裂。」
李慧欣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判斷。
「人格分裂？」
聽到李慧欣的話，沈悠反而徹底放下了心。
原來她把我當成沈月樓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了。
我與沈月樓本就不同，站在她的角度得出這個結論倒也正常。
就讓她誤會好了，也省得自己為自己的變化再找別的借口解釋。
對於沈月樓病情的進一步「惡化」，李慧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進行完一些常規的談話治療后，就讓沈悠回去觀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