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學藝（下）

一年之後，九月的黃龍峰已經下過第一場小雪，山上樹葉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一片枯黃。

在枯黃的樹葉與零星的白雪之間，一道高瘦的身影從黃龍峰頂呼嘯而下，動作有如猿猴般靈活，無論陡坡還是山石，他都是兩條長腿一點而過，手中提著的兩隻大木桶裝滿了清水，但跳躍間居然點滴不灑，足見其驚人的平衡能力及腕力。

這個高瘦的身影正是踩著高蹺的劉禪，一年來他又長高了不少，看著有如十歲的少年。他提著兩隻木桶把水房的大缸灌滿，卸下腳上的兩隻高蹺後走向後院練功場。

經過一年的苦煉，劉禪現在半個時辰往返一次黃龍峰頂，兩個時辰就能把院里的大缸注滿水，足夠幾個人的吃喝用度。剩下的時間隨清風、明月兩個人到後院練習扎馬步、打拳、踢腿等築基的功夫。

「兩位師兄，我回來了！」

清風看看太陽，「這麼快啊，還沒到正午呢，水都灌滿了？」

「當然灌滿了，上次差了一碗，被師父罰了兩缸，我可不敢差了分毫，所有裝水的傢伙都滿的不能再滿了。」

劉禪邊說著邊脫衣服，雖然秋天已經很涼了，但他還是喜歡打赤膊練功。涼點兒他不在乎，但總洗衣服煩的慌，最要命的是觀里洗臟衣服都要用神仙泉的水。

清風看著光著上身、只穿著鐵沙背心的劉禪偷偷拉著明月說道：「明月，你說阿斗師弟是不是個怪物，連師父都說他的進步不可思議，資質比子龍師弟還要高出一籌。更為奇怪的是，他的臂力驚人，可是一點肌肉都沒有呢，怎麼看都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像習武的人啊。」

明月說道：「可不是嘛，就他那小細胳膊，誰看了也不能相信這是能提起二百多斤木桶的胳膊，就那小細腿，哪像能翻山越嶺如走平地的腿，用力大了都怕斷嘍。」

劉禪聽力驚人，雖然兩個人說話聲音很低，他還是一字不漏地聽得一清二楚。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兒，劉禪長嘆一口氣，天火練體后確實夠強悍，各方面能力都超強，可是就是不長肌肉。要是常人按這種練法早就肌肉高高隆起了，可他偏偏就是一點肌肉都不長。別說肌肉男了，胸口平的就像搓衣板，這讓一直喜歡健美的劉禪非常鬱悶，只能暗自嘆氣。

其實這正是天火練體的一大好處，就是精華內斂，絲毫不做外漏，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在劉禪這卻成了小煩惱。

劉禪提起兩個巨型石鎖練了會兒蹲起，然後又開始扎馬打挙。

清風和明月一邊跟著練功，一邊低聲聊著：

「小師弟的基本功已經相當紮實了，為什麼師父還不開始教他劍法和拳術呢？」

「誰知道了，按說兩個月前小師弟基本功就有了十二分的火候，可到現在師父還在讓他築基。我猜啊，肯定是小師弟平時下棋一直不知道讓著師父，把師父贏惱了，所以才不教他！」

「呵呵，也有可能，師父別的都不在乎，就在乎下棋的輸贏。偏偏聰明無比的小師弟好像就不明白這事，也不說讓師父一局兩局的，每次都是他贏。」

「說來也奇怪，小師弟這麼小的年紀，哪來那麼好的棋藝呢，以前師父總和我們說他的本領中棋術造詣最高，可偏偏不是小師弟的對手，師父應該是非常惱火……」

劉禪聽著他們談話微微一笑，他可不認為黃龍道人是為了下棋才不教他功夫的。像黃龍道長這種世外高人氣量大的很，而且他這種對於黑白子極為痴迷的人，如果你故意相讓倒會讓他看輕。

對於自己的基本功，劉禪也覺得基礎打的可以了。但他並不著急，前世在建築工地打過工的經驗告訴他，基礎打得牢樓房才能蓋得高。

黃龍道長站在練功場外面看著認真打拳的劉禪，不住的點頭。對於這個徒弟他是一百二十分的滿意，本來他還不太高興趙雲把劉禪帶來，現在看劉禪極有可能成為他諸多弟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劉禪天分極高，絕對是練武功的好料子。剛剛五歲的年紀卻生得有如十歲的孩子，而且身體好得出奇，足以與強壯的成年人匹敵，這是他活了一百來年聞所未聞的。

劉禪的性格也極好，除了偶爾表現出孩子的脾性來，大多時候都是超出年齡很多的沉穩。對於自己安排給他的功課向來都是不打折扣的執行，從不叫苦叫累。而且劉禪絲毫不激進，基本功練了一年，從沒表現出不滿，沒有急於向自己學這學那，這是極為難得的。習武的人最忌貪功冒進，而最容易犯的也是這個毛病。以前黃龍道長最為擔心的就是劉禪太小，性格不穩，怕他過於急進而誤了這麼一塊千年難遇的武學奇才，所以才極為注重築基階段的修鍊。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多餘的，可以讓他修習深一層的功法了。

「師父，您來了！」劉禪看到黃龍道長過來施禮。

「嗯，來了一會兒了，你覺得現在基礎打得怎麼樣了？」

「斗兒覺得可以了，但具體如何全在師父安排。」劉禪說話的時候神情很平靜，極為誠懇。

黃龍笑著點點頭，贊道：「不驕不躁，不錯、不錯！」

「其實你的進境已經非常快了，常人築基至少要三年，還是天賦極好的人，而你一年就完成了，傳出去都難以讓人相信啊。」

「都是師父教導有方。」

劉禪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想，天火煉體那滋味也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了的，要不是自己命大直接就讓那兩個怪物弄死了。

黃龍道長道：「這種築基方式也不是誰都能用得來的，是你天賦極佳才能撐得過來。不過效果卻是極好，高蹺造就了你極好的平衡能力和協調性，山路的負重奔跑不但強壯你的身體，奔跑中身體各部位的不規則發力又極好地強化你的關節和韌帶，現在你的腕力、腳踝、身體柔韌性都不是常人能比的。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些足以讓你日後的修鍊事半而功倍。」

「斗兒明白，我已經感受到了築基所帶來的好處。」

「你感受得還不徹底，這鐵沙背心你穿了整整一年了吧，現在脫了，再感受一下。」

劉禪心情複雜地看了看身上已經被汗水浸得發亮的沙背心，這件背心只是在開始打水時卸掉過幾天，後來就一直穿在身上，如今終於可以脫掉了。

一百二十斤的份量從身上卸掉，劉禪有種要飛起來的感覺，有力地打了兩個直挙，而後原地做了兩個跳起。這一跳不要緊，居然跳起兩米多高，看得清風和明月張大了嘴吧合不攏。心中暗道，「這還是人嗎？」

黃龍道人指著遠處的大殿說道：「去試試看，能上去嗎？」

劉禪也沒想到自己可以跳得這麼高，心中極為興奮，應了一聲就向大殿衝去，練功場的圍牆他輕輕一跳就憑完掠過，速度極快地沖向大殿。

大殿是觀中最高的建築，共有三層，第一層離地足有四米。劉禪衝到大殿前，凌空躍起后右腳在牆上借了一下力，右手勾住屋檐一用力翻了上去，二層、三層要比一層矮些，劉禪又是兩個起縱跳了上去，雖然踩掉了兩片瓦，但還是成功地站在了屋頂。

「啊，我上來了！」劉禪沒想到自己居然上了平時看著高不可攀的大殿，興奮在大叫著，黃龍峰迴應著他的叫喊聲。

劉禪喊完了，發現黃龍道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身邊。「師父，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黃龍道長微微一笑，「師父現在就教你輕身的功夫，以你的天資，肯定會超過師父。」

明月看著大殿頂上的兩個人對清風說：「師兄，同樣是人，我們也跟著師父三十幾年了，可怎麼連小師弟都比不上呢？」

清風嘆口氣道：「人比人得活著，畢竟怪物就小師弟這麼一個，我們還是去修習道法吧，武功不適合我們。」

從大殿頂上下來之後，黃龍道長從懷裡拿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上面寫著純陽正氣四個草書大字。

「斗兒，這是唯師修鍊的內功純陽正氣，據傳是純陽祖師呂洞賓傳下來來的。書讓說如修鍊到頂峰可以得道成仙，雖然沒人見過是否可以真的得道成仙，但師父能有今天的修為，能活過百歲依然康健，全賴此功。武學之道講求內外兼修，但這外術見效極快，所以易於為人接受。內功則不然，常常修鍊多年而無大的進境。這本書其他弟子我皆未傳，今天傳與你，拿去慢慢領悟，切記不要操之過急。」

「謝謝師父！」劉禪極為歡喜地接過小冊子，在前世他經常從武俠小說中看到內功功法，沒想到今天黃龍道長單獨傳授於他，高興的不得了。

黃龍道長見劉禪的樣子勸誡道：「你切不可只求內功修鍊而荒廢了外術，內功幾十年都不一定有小成，操之過急還容易走火入魔，千萬不要貪功冒進。」

劉禪點頭道：「斗兒記住了，肯定遵從師父教誨慢慢修鍊。」

此後的一段日子，劉禪早上還是要到神仙泉去提水，回來後上午修習輕功，下午練習劍法和挙術，晚上修鍊純陽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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