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別砍著玩啊

林家村外面的倭寇此時大部分都圍攏在林家村圍牆的大門口，只因為他們對松浦友和還是很信任的，既然松浦友和大人說大門會打開，那就一定會打開。

其中也有一些平常就跟松浦家組不對付的倭寇繼續按照自己的打算在活動，他們四下游，走，尋找這座並不高，聳也不堅固的城牆的漏洞。

正是這幾個「不守紀律」的傢伙，恰好聽到了城牆裡，松浦友和跟方傑之間的對話。畢竟林家村的這座「城牆」是有木料夯土堆砌起來的，要說隔音效果，那實在是談不上。

「看來松浦友和失敗了！」

「松浦家族的都是一群自以為是的蠢貨！」

「那我們怎麼辦？」

「走，找自己人來？」

「不，我們去通知松浦家組的人，這樣一來他們在漳州府那邊的人數肯定要減少，破城之後我們可以分多一些。」

「喲西，還是田邊君考慮的好，那我們現在就走？」

「對，現在就走，說不定還能在松浦家組那邊討點好處！」

出謀劃策的田邊君臉色無比得意，一雙眼睛眯的快要在黑臉上消失了，他感覺自己真是太聰明了，已經跟傳說中的諸葛孔明相去不遠了。

林家村中，終於脫身的方傑還是忍不住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剛剛那個反擊雖然看起來簡單有效，但實際上對於方傑來說還是一個相當的考驗，畢竟剛剛可是不演練，明晃晃的刀鋒是實實在在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旦稍有失誤是真會把他腦袋切下來。

跟方傑相比松浦友和這會兒的情況就更加慘烈一下，武士刀早已經掉落在一旁，夾緊著兩條腿的松浦友和這會兒只能憋著氣，哪怕就是稍微呼吸的重了，就會感覺胸腹間撕裂般的疼痛。

「將軍，這.」

對於林石破等人來說，方傑剛剛的逆轉是華麗的，是他們難以想象的，雖說大家都目睹了方傑脫身的招數，但一轉眼就覺得不可思議，這其中需要多麼敏銳的判斷力和多麼熟練的動作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傷？

至少林石破覺得自己做不到，連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人就更做不到了。

「你還真是叫順口了.」方傑淡淡一笑，指著如大蝦般蜷縮著的松浦友和道：「把這傢伙弄到城牆上，另外我們繼續這樣防守也不成，得殺出去！」

兵書有雲，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像林家村這樣的「孤城」，簡直就是兵書中形容的那種死敵，如果單純的依靠防守，方傑相信最終只有失敗被破一條路可走，當然也可以賭倭寇們不善久戰，但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這本身就是一種失敗。

「架上去，是要威脅倭寇們退兵么？」

此時林家村上上下下包括林大山在內，對方傑已經很信服了，甚至於他們都跟著林石破一起叫方傑「將軍」，這當真是讓方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眼下也沒時間去解釋，如果這個稱呼能夠讓村民們覺得更安心的話，方傑倒也是不在意的。

「僅僅威脅的話他們是不會退兵的，先把那傢伙拖上去，砍了。」

雖然方傑的口吻很輕鬆，但還是將林大山等人嚇了一跳，哪怕他們聽不懂倭語也能從裝備中看出，松浦友和這幾個人跟普通倭寇是不同的，如果以「斬首」這樣帶著侮辱性的方式殺死倭寇，會不會引來倭寇的報復？

林大山等人的猶豫讓方傑迷惑：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顧慮？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難道不該反擊么？

其實這也不能怪林大山等人，華夏老百姓幾千年來更喜歡和平的農耕生活而不是跟人爭強鬥狠，如果不是把他們逼到極限了他們也絕不會害人性命，哪怕就是敵人的性命。對於華夏老百姓的這種秉性，方傑也無法用「好」或者是「壞」來評判，但他知道眼下不行，面對一群餓狼的時候，如果你沒有學猛虎決心，那就只能等著被狼群吃掉。

「殺！」方傑怒吼一聲，為林大山等人提氣。

「殺，殺。」

以林大山為首的村民們有些茫然地點頭，然後茫然地將松下架上城牆。

「是松下，他被抓住了！」

城門外，一眾倭寇在看見松下之後便炸了鍋，有指指點點的，有放聲大吼的，還有揮舞武器說要馬上進攻林家村的。

不管這些倭寇如何做，咬緊牙關的林石破還是一腳踩在松下的肩膀上，然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士刀。

「看好了，爺爺是怎麼殺你們這些倭寇的！記住咯，爺爺我叫林石破，甭管你們來多少，有一個算一個，遲早要被爺爺給宰咯！」

在揮舞武士刀將松下腦袋砍掉之前，林石破啰啰嗦嗦但又氣勢十足的說了一堆話，這些話可不是方傑教他說的，但說的很有氣勢，如果林石破沒有在砍了松下，轉身下來后滿臉蒼白抖抖索索的話，方傑差點都信了。

「要是你能這樣砍了松浦友和就好了。」

「別，別這樣啊，老哥我吃不消，真是吃不消了。」林石破連連擺手，他也不是真蠢，松浦友和跟松下之間可是有本質的區別，殺個松下也就罷了，一想到如果親手殺死松浦友和可能帶來的後果，林石破怎麼都不敢答應。

「可是你剛剛很有氣勢啊！」方傑探頭看了看城牆下，松下的腦袋已經被倭寇派人撿走了，就不知道是想拿去找松浦家換點賞金，還是因為有什麼特別的收藏癖好，至少暫時倭寇沒有發起進攻的打算，如果一會兒把松浦友和推上去的，應該可以繼續拖延點時間。

「那不都是被逼的！咱們村子里能夠一刀砍下腦袋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了，畢竟我是練過的。」林石破頗為苦惱的搖搖頭，像是剛剛那樣的風頭，如果不是必要他才不想出面，人怕出名豬怕壯呢。

「讓人去清理一下那個狗洞。」

方傑知道不能繼續跟林石破開玩笑了，不然這貨一會兒說不定就真的要嚇尿，這個節骨眼上可沒有褲子給他換的。

「方將軍你要做啥？」

「當然是出去殺倭寇啊，難不成你以為我鑽著好玩？」

「是，哦，不是，那你啥時候出去？」

「一會兒就出去，你要去不？」方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滿臉微笑，好像出去並不是拿命跟倭寇拼，而僅僅只是去喝一台花酒。

「我，我還是算.他們都不會指揮，如果沒有我的話，恐怕十成戰鬥力都發揮不出一成來，所以我還是留下的好，不是我不願意殺倭寇，方江軍一定要為我作證啊。」

「嗯，我心中有數，差不多了，等我開始鑽狗洞的時候你們就把松浦友和的腦袋伸出去.」

「然後砍了？」

「沒讓你砍啊，松浦友和的腦袋可不是那麼容易搞到的，至少要等我回來再說！」

雖然不知道方傑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去，但林石破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兩眼茫然的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的蒼白色澤硬生生壓下去，轉身回到城頭上。

此時，松浦友和已經被人壓在城牆邊上，肩膀以上的位置徹底懸空，原本就憋到發紫的臉色因為血液涌到頭頂就更紫了，活脫脫就是顆熟透的茄子，強烈的恥辱感讓他在掃了眼下面驚慌失措的倭寇后，緊緊的閉了起來，可惜他真沒有咬舌自盡的勇氣，當然，真要是咬了也未必就能死，還要多承受一層的痛苦。

不管怎麼說，松浦友和以這等形象出現，對於倭寇們的士氣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加上還新鮮的松下腦袋，可以說從包圍林家村到現在，倭寇一方的士氣處於最為低沉的時候。而就在這個時候，方傑又從清理出來的狗洞，鑽了出來。

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想好該怎樣去面對一群倭寇，哪怕是士氣降到冰點的倭寇也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對付的。他只是本能地覺得留在裡面並不能改變戰局的走勢，另外一方面也是擔心這些倭寇會得到增援。

「如果我是倭寇，現在該怎麼做呢？」迅速在附近的莊稼林中藏身之後，方傑才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或許尋求支援是一條出路，但從林家村到漳州府距離並不近，從海上而來的倭寇也沒有戰馬這種快速交通工具，所以前往漳州府尋求支援不是不可以，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從港口呢？」

回想到林石破講述的周遭環境，方傑腦海里冒出來這個念頭。從林家村出發到倭寇登陸的港口顯然比趕往漳州府更近，倒不是說林家村出於漳州府和登陸港口中間，其實是兩個不同的方向，只是直線距離上林家村更近一半左右，這也是為什麼林家村容易遭到倭寇攻擊的原因，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倭寇鐵了心想要在漳州府打撈一筆，搞個大新聞的話，恐怕倒霉的又是林家村了。

「如果能夠抓個活口來問問就好了。」

在無法確定倭寇的戰術計劃之前，方傑不敢貿然就下決定，就在他準備尋找機會找個落單的倭寇時，兩條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這兩個倭寇跟大門口那一群明顯是不合的，雖說比方傑心中的理想狀態差了些，倭寇多了一隻，「但只要條件滿足的話，兩隻也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換成是昨天的方傑肯定沒這麼大膽，然而在殺過幾隻倭寇后，方傑心中也漸漸升起「倭寇不過如此」的錯覺。

可有的時候，錯覺往往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