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陸：輪迴（三）

夜幕降臨，風雲驟起。

街邊小巷，一位戴著斗篷的老者緩緩解開腰間系著的酒壺，仰頭一飲，酒水撒出些許。

「垨城，要變天啦~」

說完，哈哈大笑，枯瘦如柴的手撥開斗篷，一雙異色瞳孔異常醒目。

似醉非醉，搖搖晃晃的又消失在街角。

「轟隆隆~」

雷聲震耳，閃電駭人。

雨如豆粒一般嘩啦啦的落下。

白府外。

「主~上~」

一聲微弱的喊叫，守門尋聲望去，一個黑影赫然倒在階梯之下。

「去看看，是誰？」

「好~」

幾個守門侍衛拔刀戒備的向前，電閃雷鳴之中，只見一張慘白的面孔映入眼帘。

清秀的面龐之上傷痕格外醒目。

「是隱大人！快稟報主上！」

……

「孟姑娘練的舞進度如何？」

莫天逸撐著傘，雙目幽深的看著雅閣緊閉的大門。

「回稟老爺，孟小姐沒有出來過，連午飯都沒吃！」

春華幾分擔憂的看著地上已經放涼的飯菜，又朝裡面看了看。

「我們莫家有欠孟姑娘！」

神祭之舞，名雖為舞，為取樂於神。

會給予練習者精神上以及肉體上的折磨為的就是最後呈現的是最痛苦而又最美妙的一舞。

且，欲速則不達，要想短短兩天練成，所受折磨多於平時百倍。

「轟~」

又是一陣雷聲，閃電劃破長空，樹葉被雨擊打的落於地面。

「吱~」

雅閣大門緩緩打開。

莫天逸和春華同時向里張望，映入眼眸的是一個消瘦的身影，雨中更顯凌亂與落魄。

閃電之下，她就像是從地獄回來，沒有絲毫的生氣，彷彿神一怒，她又要立刻回到那個陰冷的地方一般。

街上的乞人，在餓急了的時候或是在瀕臨死亡的時候，臉上才會出現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讓人看了，心中不是滋味，又厭又憐，心亂如麻。

「孟小姐，沒事吧？」

春華上前，伸手攙扶她。

沒有淺笑，蒼白的唇動了動，有氣無力的說。

「我，餓了，還有吃的嗎？」

春華連連點頭「有的，有的，你等著我去讓膳房給你做~」

「這裡？」孟顏的手指指向一旁地上放著的飯菜，目光可憐的看著春華。

「孟小姐，這已經涼了，您再等等，一會兒就好~」

春華此刻內心酸楚，她見過不少可憐的人，可不知為何偏偏這個孟小姐的一舉一動都讓她的情緒變化，甚至她的一個凄楚的眼神都會讓自己心底難過莫名想哭。

「我，餓……」

孟顏的呼吸有些沉重，衣服濕透，全身發燙而身體又在顫抖著。

莫天逸眉頭緊蹙，身為人父，他覺得自己很是自私，為了家族利益，為了女兒可以多活幾天。

竟，讓別人的女兒在此受苦，不該！

不一會兒，飯菜端來，孟顏狼吞虎咽一番，終於恢復了些氣色。

但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

「孟姑娘，慢慢吃不著急~」莫天逸轉頭，吩咐廚房再做幾道菜。看著盤子里的東西快速減少，心中虧欠也默默淡了幾分。

夜色中，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悄然滑入口中，苦澀異常。

神說，她的末日即將來臨。

好餓，真的好餓！

「莫老爺，請問您可以幫我進入無妄海嗎？」

孟顏抬頭，懇切的看著莫天逸，似在尋找最後一絲希望。

莫天逸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燦爛的笑容陡然綻放在她的臉上，末日嗎？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孟小姐去無妄海所為何事？」春華不禁詢問。

她抬頭，看著遠方天際。

「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