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北歸金屋藏嬌
「剛才那馬車裡面坐著的應該是一個女子，一個極好看的女子。孟爺，您是過來人……」
瞧著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小廝換了一個話茬，可惜回應他的只是孟庭昭一句極其不耐煩的聲音：「老子又沒有盯著人家手琢磨的習慣，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
「……哦！」
洛錦凰從延平府兜兜轉轉趕到鎮北府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
等房間只剩下洛錦凰和顧北歸的時候，前者這才開了口：「本殿還要感謝大人的相請之舉。」
「殿下和小太子這些年遭了罪，若是早知道陸承恩那賊子會做出這等事情，微臣必然會率領眾多鎮北軍南下擒拿那亂臣賊子。」
「顧大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要本殿做什麼？」
洛錦凰沒有顧左右而言他，反而直接挑明了橫亘在二人之間的薄霧。
顧北歸臉上的笑容更是真誠了幾分，「微臣唯一的兒子而今已到婚娶之齡，若是能得到公主的垂青自是千好萬好。」
「顧大人應該知道，本殿有夫有女。」
洛錦凰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倒是和上一世同樣的說辭、上一世那人視自己如蛇蠍，她也不喜壞人姻緣。
——所以顧北歸提出此事時，她直截了當地拒絕。
「微臣自然知曉這其中的緣由，只是有些人既然被捲入局中就應當承擔這些風險，這是弱者的悲哀。」
「顧大人，沈青朝應該告訴過你，本殿之所以選擇回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造就殺戮。」
當她和浮生被顧北歸的人尋到的那一刻，她已經明白自己沒有任何的退路，所謂的掙扎在這些手握大權的封疆大吏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殿下是天上明月，他們不過是田間泥塵。」他聲音停頓了片刻之後又笑道，「再者說，殿下當初於那孟庭昭成婚也不過是形勢所逼，又何必留戀前塵？」
「本殿對他確實沒有多大的感情，可也不影響對此時的章程。」
洛錦凰的態度異常的強硬，好似這件事情談不攏二人就要一拍兩散似的。
「……這件事情倒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不知殿下如何看待您和小兒的婚事？」
顧北歸從養馬小廝到封疆大吏，是一個極有成算的人，自然不會做無利不起早的事情，此次強硬接回洛錦凰姑侄二人就是為了一個名正言順。
「可。」
上一世她就算落入塵泥可還是保持著皇室嫡女最後的高傲，不願意熱臉貼過去壞了顧昭武的姻緣。甚至天真地認為只要自己好好配合顧北歸，他終究會放自己和浮生一條生路。
可有時候男人的劣根性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特別是這些唯我獨尊、不可一世的男人。
——與其被顧北歸金屋藏嬌，還不若嫁給顧昭武另謀出路。
「殿下是一個聰明人，也做了一個極為聰慧的選擇。」
顧北歸知道洛家的金鳳凰就算被碾入塵泥，她身上高貴的血脈還是被各方覬覦，因為那代表著正統的地位不可撼動。
洛錦凰和顧北歸拍板此事的時候極為平和，好像說得不是終生大事而是一樁買賣。
——他需要一個能改變卑微血統的女子，國破家亡的自己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報仇的依仗。
「日後大人若是得償所願榮登九五，本殿希望你能放南洛皇室一條生路。」
她對顧北歸提出的條件和對沈青辭提出的別無二致。
「好。」
鎮北節度使府邸燈火通明。
夏日的涼風、晚間的圓月並未減緩顧昭武身上的燥意，只見他朝著身邊侍候的小廝大聲吼叫：「父親難道不知我與婉妹早有婚約在身，此時居然讓我迎娶旁的女子？」
「公子，您可小聲些，若是被老爺知曉怕是又要遭受皮肉之苦。」
自家老爺乃行伍出身，可奈何公子是一個悲春傷秋的性子，自幼便喜讀聖賢之書，愛鴻雁傳書之事。
「讓人去找大姐，大姐素來疼我。」
他的長姐顧妙笙雖是女流之輩，可在節度使府邸的地位卻並不低。而且母親和父親向來對她高看一眼，若是這件事情由她出面指不定會輕易化解。
小廝的臉瞬間苦了下來——這位亡國的公主可並不好打發。
「還愣著作甚？快去尋長姐回來。」瞧著他像是木樁子似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顧昭武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這簡直就是一塊榆木疙瘩。
「公子，都這個時間了……姑奶奶她……」
「快去。」
顧昭武的如意算盤滿盤皆輸，不等那小廝走出鎮北節度使的府邸便被扭送了回去，而他自己也被勒令禁足，成婚之前不得跨出府門半步。
然而顧昭武自詡通讀聖賢之書，身具傲然之氣，就算被禁錮在府中也不影響他尋釁的腳步。
翌日一大早便尋到洛錦凰處，言辭間儘是冰涼之氣。
「殿下雖已落魄，可也不至於做出此等強盜行徑。」或許是心裏面存著氣，所以就算面對洛錦凰此等弱質女流他也不見點滴憐香惜玉之意，反而細著一雙狹長的眼眸，「我與沈家女郎早有婚約，你如今這橫插一腳又是何意？」
瞧著上一世便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顧昭武，洛錦凰默默笑了兩聲，這世上倒是很少見這般單純明凈的人兒了。
顧北歸那狡詐如狐的男人居然生養出了這樣一個兒子，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顧公子，這件事情你應當去問你的父親。」她的聲音乍一聽上去甚是輕柔，可有心人還是能夠聽出裡面的涼意來，「當然，你的反抗若是有用，今日就不會踏足這裡。」
洛錦凰這話雖然難聽說得卻是事實，而顧昭武的臉色頓時便是一拉，他喜讀聖賢之書又素來是一個好面子的，不料第一次見面便被輕看了去。
對於這個昔日的嫡公主，他印象更差了幾分。
「你想要藉助我顧家的權勢躲避災禍，並非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顧公子所謂的路是什麼？」
洛錦凰的眼眸緊緊眯了起來，這是顧北歸一早便給這唯一的子嗣量身打造的牢籠，她不相信他能想出脫困之法來。
——人貴有自知之明，可惜鎮北節度使的這位公子似乎沒有這樣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