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名聲
如果沒有前世。
蘇綰必然會選擇退讓,侯位繼承之事上,已經是二伯家吃了大虧,無論祖母還是父親,平時在小事上,對二伯家都是能讓則讓。
二伯也並非得寸進尺的人。
只除了二伯母,偶爾在用度上占些便宜外,總的來說,兩房人還算相處和諧。
但這次蘇綺剛學管家不久。
她就忽然插手,難免叫人心裡不痛快,蘇綰也明白這個道理,卻無可奈何,相比起四年後會發生的禍事,她寧可現在叫人誤解。
總不能把自己重生的事說出來吧。
再者。
前世直到最後,因為候府所有下人死的死,散的散,所以蘇綰也並沒有查清楚,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知道,問題一定出在管家的下人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不得不插手此事,以尋找證據,揪出藏在武安侯府中的那個禍害。
見她不言。
蘇老夫人心中起了憐惜,人心總是偏的,她偏心三房也不是一回了,也不差在孫女身上多一回,於是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罷了,祖母答應你還不行嗎?」
「多謝祖母。」
蘇綰展露笑顏。
她相貌姣好,眉目如畫,一笑起來便和哥哥一樣,是幅討人喜歡的樣,更何況蘇老夫人一手將這個孫女帶大,見她笑了,更是疼愛的不得了。
拍了拍她的手。
囑託道:「這些日子,你先跟著我學習看賬本,不要聲張,等你學會點皮毛,我再讓你跟著管家去看鋪子,也免得二房丫頭嫌你拖累。」
祖母是全心為她考慮的。
蘇綰也很清楚,真心實意的謝過之後,乾脆留下吃飯,晚上就抱來賬本跟著學。
幾天後。
慈寧院里。
蘇老夫人一臉驚喜,笑著說道:「你真二房丫頭,真不愧是堂姐妹,算賬的習慣一模一樣,不過你上手比她快多了,我早看出,綰兒是個伶俐的。」
聞言。
蘇綰有些汗顏。
她跟堂姐蘇綺的算賬習慣相同,那是因為她就是蘇綺教的,而且已經學過一遍了,當然上手得快。
前世的時候。
武安侯府的女眷都被流放,蘇綺心氣高,身子骨又比她弱些,積鬱成疾,還沒走到半路就不大行了,臨死前,教了她一些算賬管家、人情世故之事,便匆匆離世。
兩世加起來。
她和蘇綺的相處時間都沒多久,但這個堂姐最後卻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精明能幹,遠勝於前半生懵懂無知的自己。
就連之後的查案方向。
也是蘇綺抽絲剝繭,想出線索后告訴她的,可惜人走茶涼,僅憑她一人之力,還是無力回天。
照這麼學下去。
要不了多久,蘇綰就能真正接觸武安侯府的管家之事,她又學了一上午,伺候祖母睡下之後,便讓采櫻抱著賬本,準備回玉清院。
半路。
「蘇陶,你還有完沒完了!」
經過哥哥的院子時。
一道憤怒至極的質問聲傳來,簡直要把人的耳膜穿破,蘇綰聽著這聲音熟悉,腳步頓了頓,叫采櫻先回玉清院,自己則是轉了個彎去了哥哥院子里。
果然。
質問的人正是蘇綺!
她掐腰指著蘇陶,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後面站著蘇橫,臉色似有些無可奈何,壓低聲音勸說道:「好了妹妹,此事早就解決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與蘇陶帶著幾分孩子氣的俊美不同。
蘇橫劍眉星目,身材頎長,而且自幼練武,同樣的動作,他做出來,看著就是比旁人做出來的利落,加上氣質內斂,更讓人覺得沉穩可靠。
也不怪父親常拿他跟哥哥對比。
除了祖母外,恐怕所有長輩都更喜歡蘇橫,而不是看著就像一身紈絝氣的蘇陶。
再加上當初若不是二伯難違母命,讓出了侯位。
那麼現在武安侯世子的位置,也該是蘇橫來坐,而他的形象,顯然也比蘇陶更合適,也因此,更讓人覺得惋惜。
「堂兄。」
蘇綰走了過去。
看了看一臉心虛的哥哥,還有一臉冷笑的蘇綺,最終還是選擇詢問蘇橫:「你和堂姐過來怎麼不告訴我,是我哥哥又闖什麼禍事了嗎?」
「沒什麼大事,我們這就離開。」
蘇橫從來都是寬容大度的性子,說完之後,拉了拉蘇綺的衣袖,說道:「妹妹,我們走吧。」
「憑什麼走?」
蘇綺甩開他。
轉頭問道:「難道我不該為自己的哥哥討個說法嗎?」,問完之後,她也不等回答,站到一旁抱著胳膊,接著說道:「今天不見到祖母和三叔,我是不會離開的。」
看她的態度。
哥哥這次闖的禍應該也不小,又牽連到了堂兄蘇橫,真等父親來了,不把哥哥打個半死才怪。
蘇綰深吸一口氣。
將蘇橫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哥哥,你到底闖了什麼禍,現在不說,等一會兒父親來了我也沒法幫你。」
兩人是兄妹。
蘇陶本來也不打算瞞她,聽完之後,便有些委屈的答道:「也沒什麼大事,我不過是開了個玩笑罷了,誰知道他們就上綱上線了。」
「玩笑?」
蘇綺聽到這邊的對話,怒火更盛。
冷笑說道:「原來玩笑就是,你出去喝花酒,不結賬,還掛的是我哥哥的名,害得我哥哥這次跟同窗出去玩,被人當街恥笑。」
「蘇陶,你不要臉,我哥哥還要呢。」
「這事不說清楚,我是不會離開的,你等著三叔回來,看他把不把你打死。」
喝花酒?
還不給錢?
還掛的是蘇橫的名字。
蘇綰目瞪口呆,哪怕蘇陶是她親哥,她也覺得這次做的實在過分了,皺眉問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怎麼能去喝花酒,還陷害堂兄?」
「那不是花酒。」
蘇陶避重就輕的功夫打小就會。
蘇綰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截了當問道:「那這麼說,你是真的想陷害堂兄?」
名聲二字。
說輕也輕,說重也重,對蘇陶這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來說,輕如鴻毛,但是對於一直潔身自好的堂兄來說,平白無故染了這麼個黑點,怎麼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