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西川節度使韋皋病重，這件事引起了裴度和李絳的關注。他們和俞甫一同前往郡王府討論關於藩鎮之間的鬥爭。

當時的皇帝已經從唐德宗禪讓給了唐順宗，即李淳的父親。但是唐順宗繼位后他的中風也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到最後只能點頭和搖頭來處理政務。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臣見到唐順宗都病成這樣了，對於某些人來說著手準備下一任皇帝成為了當今之急。而最受矚目的皇子就是當今廣陵王李淳。

唐順宗這樣一直病下去，李淳只能依靠宦官的讒言，被他們推上了太子之位。成為太子的李淳便開始了太子監國，朝中所有的政務轉交他來處理。而此時的太子，一直想把分散在各地藩鎮的權利重新收回中央，他的目光首先落到的是一個叫西川的藩鎮上。而西川的節度使正是韋皋，而如今掌握大權的宦官們指使這些節度使上表逼迫唐順宗退位，而韋皋就在其中。

「如今韋皋病重，外界傳聞說法頗多，一有大宦官為了將上表退位的節度使這些知情者殺人滅口，以求自保；二是西川節度副使劉辟貪婪無度，素有起兵造反之意，便想謀害西川節度使韋皋。」裴度在李淳的書房說道。

李淳被封為太子后並沒有立馬搬入東宮，而是靜觀其變，現在朝政混亂，反對他的大臣也有諸多，切不可輕舉妄動。

「劉辟心術不正已是司馬昭之心，太子切不可大意，如今皇上病重，怕是時日不多，一旦韋皋暴斃，劉辟趁著朝中無主心便會起兵造反。」李絳也在一旁拱手說道。

李淳自然也知道，如今藩鎮割據導致權力難以收回，大唐面臨的不只是病危的皇帝，還有烽煙四起的戰爭。

「韋皋清醒時尚能聽命於朝廷，但是現在生死未卜，只能由劉辟任命。巴蜀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並且劉辟在西川這麼多年，對當地的地形還有民風肯定是了如指掌的。所以現在還不易輕舉妄動。」李淳知道這一切都是燃眉之急，但是若是操之過急不但會逼急了劉辟一行人，還會引起朝中不滿。

「太子說的是，」俞甫對這方面及是了解，他接著李淳的話說：「現在劉辟還未有反叛之意，要是提早行動肯定會打草驚蛇。我們只需觀察皇上和西川節度使的狀態，一旦有變動，再立馬起兵也不遲。」

李淳點點，同他們商議了好一會才散席。在臨走前他單單留住了俞甫，有些私事想要請教將軍。裴度和李絳一看便明白，沒有多留行禮后就退去。

見外人都離去，李淳才緩緩開口：「宥兒最近怎麼樣？」

俞甫早已知曉太子的心意，他說道：「建安王在將軍府上一直從未讓人操過心，無論是學識還是性格都是讓人喜愛的孩子。不僅愛讀書，也喜對詩作畫，因為怕衝撞了太子殿下，所以他的作品一件也未送去王府。俞夫人對他也是極為寵愛，有時候她責罵自家小兒百謙說，不知道哪個才是她親生的。」

李淳聽后發出爽朗的笑聲，隨後戛然而止又問道：「宥兒他作畫水平如何？對詩能力呢？」

「將軍府上新請了一位江湖先生，教授他們經文知識。只是他所接觸的畫卷都是民間畫法，欣賞水平也較為不同，所以比不上閻立本和曹霸等人的畫作水平，作畫意境也只限於竹、牡丹、麻鳥之類的普通作品。至於對詩能力用夫人的話來說就是「」冰雪凈聰明，雷霆走精銳.」，因為我作為一介武將對詩書尚不精明。不過夫人學識淵博，她覺得建安王聰敏穎慧，那麼在詩詞歌賦上定有不凡的成就。」

李淳對不能欣賞到李宥的詩畫作品不免露出苦澀的笑，「其實我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有責任，知書達禮，克恭克順，自然在書卷上會下一番苦功夫。」他頓了一會，雙目惆悵地看向遠方，似乎想到一些讓人難以言表的事情，恍然後他才說：「每當看見太子妃對她自己親生兒子那副冷漠的態度，我便覺得特別對不住郭氏，我知道他是怕我看見她對宥兒的寵愛而對他更加過於苛責。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對於宥兒我卻是忌憚他，不僅是天災跡象，他背後的勢力，強大到隨時都會威脅到我的地位！你知不知道朝中已經有人用李宥來彈劾皇上了！」

「太子息怒。建安王目前還小，一個十歲的幼兒如何能夠執政？雖然有建安王的呼聲，但是照黨羽現狀來看，你才是太子，才是下一任天子，大可不必擔心建安王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俞甫知道李淳在意的是什麼，他雖然不參與政黨，但是朝中事宜他早有耳聞。

郭曖因為其父親郭子儀的關係，自幼便能隨意出入宮中，十幾歲時就和唐代宗第四女昇平公主成婚。郭曖與昇平公主共有四子一女，女兒便是如今的太子妃郭氏。而郭曖其他幾個子女，除長子郭鑄早逝外，三子郭鏦娶了唐順宗長女漢陽公主；四子郭銛，娶了唐順宗之女西河公主。次子郭釗結婚時，他雖然沒娶公主，但卻娶了自己的姨妹沈氏，沈氏的母親是昇平公主的姐妹長林公主。郭氏經歷三朝，無論是哪個皇帝都與郭氏有著血緣之親。而李淳就是不願被這郭氏家族所牽制，才如此忌憚李宥。

「他是不會執政，但是如今宦官當道，一個年幼的皇帝不正是他們想找的傀儡嗎？」李淳想到這兒又覺得李宥成了他的絆腳石，之前對他的那些憐憫之前也煙消雲散。

「太子請放心，建安王如今是我將軍府俞甫的兒子，外人再多言太子稍作提醒就好，千萬不可動怒，以免遭佞人佞言。」

俞甫知道他將自己的兒子安置於他的地方，目的就是在此，後人想要以郭氏後人作為皇家子嗣，他便可讓李宥撇清關係。但是俞甫心中有數，即便是換了一種身份，他守護的依然是郭氏的後代。

「我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俞甫將軍，你能理解我嗎？」李淳這段時間情緒波動極快，言行變換無常。

大致是做了太子的原因，他手中的權利和背後的勢力都給了他無形的壓力。世代以來，帝王都是生性多疑的，並且喜歡無端揣測別人的想法，把信任變成一把劍，要求每個相近的人都要上去握一握那鋒利的刀刃。

「建安王在我府上我視他如己出，他定不會成為阻攔太子前進的絆腳石。請太子放心，您是儲君，臣定會忠心耿耿肝膽相照追隨殿下，為您的宏偉基業開闢堅實的道路！」

這些話早在李宥成為他的兒子之前他早就對太子說過了，他是唐朝擁有最大領兵權的都督，只會為當朝者出兵維護國家安危。即便沒有李宥的存在，俞甫也定會聽從太子的命令，保衛大唐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