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駱扶君聽聞這件事後，便想替柏兮尋個法子教訓教訓李惲。駱扶君對他們來說更像一個大哥，不會整天只教枯燥的文言，還會帶他們玩耍，從中作樂。

駱扶君把他們帶到郡王府對面的酒肆前坐下，讓他們盯住了郡王府的側門，只要看到有推車停在門口，就提醒他。

不過百謙倒不是很明白他要幹什麼，問：「師傅，你帶我們來郡王府幹什麼？不是說要去教訓李惲的嗎？」

「你別著急，我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找人家算賬吧？我們在這裡等的是個契機。」駱扶君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百謙使眼神。

但是百謙並看不懂師傅的眼神，他只想知道駱扶君要用什麼法子來教訓李惲。「我知道了！師傅你是不是等他出來了再上去揍他？因為他離開了郡王府就沒有了幫手！那我們需不需要蒙面？還是說只蒙他的面，到時候我們就暴打一頓就行了？」

駱扶君聽到他這樣的想法不免哈哈大笑起來：「我告訴你們，生氣報復用動拳頭的行為是最傻的！以牙還牙用在他那種人身上根本不管用，為師呢要教你們用智慧取勝。百謙你就別想著要動手了，這件事你們兩個都不用出面，坐在這裡看著就好了。」

柏兮也不明白師傅想幹什麼，聽他這麼講倒真的很想看看師傅以智取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方法。

百謙一聽到不用自己出手便泄了一大截氣，慫下去的肩膀提現了他願望不能實現的失落。他原本以為這個師傅會帶著他們把那個無法無天的傢伙給暴打一頓，但是現在幹啥他不讓他動手，這下他想動手教訓李惲的日子又要往後推了。

「推車來了！」柏兮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發現了一輛推車停在了後面。

駱扶君讓他們帶著別動，他要去干正事了。就在駱扶君過去的時候，李惲剛好從正門出來。他只有一個人，站在門口雙手背後，仰望著朗朗晴空，似乎心情還挺好。

就在他準備動身出發，推車已經裝滿了糞桶正要離開。在推車經過李惲的時候，駱扶君不小心撞了一下李惲隨即他又立馬蹲下做穿履的動作。

而這一推李惲就直接滾進了糞桶，平日里一點青絲都不允許沾染衣服的李惲，此時已經被泔水浸濕個通透。百謙和柏兮兩人都同時捂住了嘴巴，並幸災樂禍的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哎呀，少爺您怎麼掉進了泔水桶？」駱扶君穿好鞋後起身見李惲渾身都是泔水，他不免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

「還不是你！...你把本少爺推進了這泔水車！」李惲狠得牙痒痒，此時的他已經被自己的現狀給嚇懵了，倒在上面半天沒有動彈。

「我？」駱扶君更誇張地指著自己，「我的鞋子剛剛被人給踩掉了，我只是低頭重新穿好我的鞋子而已！少爺怎麼能誣陷別人呢！」

李惲氣得已經神志不清，再加上泔水自己沁透他的衣物貼合著他的肌膚，讓李惲覺得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還好他被這刺鼻的泔水味給衝擊著，不然他早就暈了過去。

「哎呀！真臭！」駱扶君捂著鼻子往後推了兩布，皺著眉對他說：「少爺你怎麼還躺在上面啊！你看把你金絲錦帛的衣物都弄得髒兮兮的，可惜了這一身的布料啊！哎喲這個味道，真是太酸爽了，我不要和你呆在一起了，簡直臭氣熏天沒法呼吸了！」

「你...你...！」李惲只顧著指著他遠走的背影，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似的半天動不了身子。他此刻只想上去把駱扶君給暴打一頓，但是他自己都嫌棄自己太臭了，臭得他都快哭了。

李惲此刻只好在大街上脫光了衣服，哭兮兮地跑回府里去了。一路上所有的行人都指著郡王府笑笑點點，這件事估計又要流傳好一陣子。

百謙在河邊玩水膘，他看著刺眼的太陽回過頭看了一眼師傅。他正躺在大樹的枝幹上雙手枕在腦後做閉目養神狀，另一隻腳掉下來晃蕩著。回想起今日上午發生的事情，百謙只覺得一陣爽快，但心裡又有隱隱的不安。坐在樹蔭下乘涼的柏兮也發現了百謙臉上擔心的表情，他明白百謙在想什麼。

「師傅，」柏兮開口問他，「你這樣整治了李惲，不怕他找上門來嗎？」

百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仔細聽著駱扶君的回答。

駱扶君沒有睜眼，懶洋洋地說：「李惲雖然天性霸道，做事蠻橫不講理，這種人有個最致命的缺點，就是好面子。他想要的只有對自己的好處，而對自己的不好的往往避之不及。所以，他掉進糞桶這件事就算是廣陵王要追究，李惲也不會讓他追究的，誰會讓自己掉進糞桶這件事傳得天下人人皆知？他光著身子逃跑已經是他丟臉的極限了吧，他可不想讓京城人人都提這件事。讓這件事消停下去的辦法只有不管他，否則一追究下去他李惲掉進糞桶最後光著身子逃跑的故事，一定會當成軼事流傳下去的。」

柏兮聽師傅這麼一講又覺得很有道理，李惲這個小子最明顯的就是貪慕虛榮，只要有好的東西定會向父王討要，巴不得整日出門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一齊戴上。今日這樣一事過後，他定會安穩幾日，去去他的銳頭。

「那師傅你怎麼知道泔水車經過的時候那個小霸王就要出門？」百謙又覺得奇怪，難不成這個師傅有預知能力？

「我本來就是江湖人士，結交的都是布衣之友。我的朋友遍布天下，這個京城又算什麼？郡王府有我的人，胭脂鋪紅顏醉里也有我的人。我早先就調查清楚了，李惲每個月的今天都會去紅顏醉幫他母妃取上等的胭脂水粉，所以綜合這兩個時間，所有事情都順理成章了唄。」駱扶君說得及不在意，好像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過是隨口一問就能解決的。

柏兮能夠感受到他語氣的輕鬆與瀟洒，從那個時候他便渴望做起駱扶君這種人。行走江湖一身青衣與一劍武術，飲酒于山水，寄情於滄浪。他的行走之處，可以遇見各種軼事鬼怪神說，可以好結縱情一世友人。而對於柏兮而言，他的世界，只有將軍府。

駱扶君的一生，是柏兮最羨慕的故事。

「聽那麼仔細，明白我說的靠智慧取勝是什麼意思了嗎？」駱扶君一躍而坐，活動活動筋骨，「是不是覺得你們師傅特別聰明？」

百謙連忙點頭，小雞啄米似的以一種欽慕的眼神看著他。

「那你們還不趕快背《訓纂篇》？別人的故事始終都是別人的，要自己學到才是真本事！臨走前叫你們帶的書呢？拿出來背！背不完就別回去吃晚飯了。」駱扶君做完了無關緊要的事還是要把正事做了才行。

百謙把欽慕的眼光收回來，換上了鄙夷的目光。叫背書的先生都不是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