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茶從不上晚自習，下午六點下課後，她就收拾好書包騎上單車就往表嬸的快餐店趕。既可以逃離姜小玟那群人的惡作劇，還可以多幫表嬸做點事，免得說她好吃懶做還要白給她拿錢。

寒風刺骨，她不得不早早圍上了圍巾，在顫慄中往快餐店趕去。這個時候正是人多吃飯的時候，去晚了是會被罵的。白茶連忙把單車靠在快餐店的玻璃窗外，邊解圍巾邊往店內走。

表嫂看到了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我說你這個丫頭整天慢慢吞吞，我是養了蝸牛還是烏龜？沒看到還有那麼多桌的餐盤還沒收嗎？地上的垃圾、飯粒你看不到嗎？再是這麼慢，我都沒法要你了！趕緊幹活！餐盤收完去廚房給我洗盤子去！」

白茶不反抗一句。

白茶一桌一桌地收碗，把桌子上的食物殘渣掃進垃圾桶，地上的紙屑也全部收拾乾淨。表嬸還是看不順眼她一副冷漠不語的樣子，她拿起身上的毛巾就往白茶身上打，邊打嘴裡還罵著：「你是不是對我很不滿？小丫頭片子表情還挺多啊？要是不滿就向你已經走了的爸媽說去啊，為什麼要把你一個留下來，幹嘛不把你一起帶走？在我這兒受氣你就別干，整天什麼事都不做，就知道向我要錢！」

白茶感覺到周圍人火辣辣的目光比表嬸毛巾打在身上還要痛苦一百遍。

她趕緊把碗筷抱緊廚房，戴上手套準備洗碗。

表嬸跟著就進來了，看見她戴手套就更不爽了，就像要衝天的公雞一樣：「哎呀呀！你這雙手是有多嬌貴？沾點水就像讓你摸什麼腐爛的東西一樣，有那麼嫌棄嗎？啊，洗個碗又不是讓你洗糞池，你看你那副模樣，是有多不想洗碗？手套本來就不多，你用爛了你自己買來賠嗎？」

「不用就不用，外面來客人了，趕快去招待吧。」白茶把手套取下來，面無表情的把手套甩在一邊的洗碗槽內。

她已經習慣了表嬸的這個態度，從她開始在這裡兼職，幾乎每天都是在謾罵中度過的。表叔在的時候，她的話稍微能少一點，表叔知道表嬸的態度，他不想說太多，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她知道表嬸在找她的茬，但是她不怕，要不是要等到畢業才能離開，她根本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歡迎光臨！顧客呀，你需要吃些什麼？我們這裡的招牌有蓋飯，還有滷肉飯，還有荷葉飯，看什麼合你的口味呢？」表嬸一出門就立馬換上諂媚的表情，眉毛都快擠到一塊去了。

余恩森活了這麼久，什麼好吃的東西沒吃過，天南地北，東歐北美，山珍海味都進過他的胃。他只是不知道想吃什麼，讓任意門幫他做選擇，打開門面對的是什麼店就吃什麼。他現在都這樣吃飯，活了一千多年實在是不知道吃什麼了。

「就粉蒸排骨加一分紅油豬耳吧。」

還有一份白米飯，後面這句還沒說出口，表嬸的電話就響起來了。她那張臉笑得不能再燦爛了，皺紋都裂開了，做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把手機摸索出來然後接聽了電話。她聽了后表演了川劇的變臉，從討好的笑變成了沉默，最後左臉跳了幾下，把電話掛斷了。

她不管余恩森的飯還沒點，就對著廚房大聲吼道：「白茶！你給我滾出來！」

白茶不明所以，只是冰冷的水把手浸得有些麻木。她站起來，雙手在圍裙上揩了兩下就出去了。

「你在學校抽煙？」她嚴厲地指著白茶說道。

白茶一臉震驚，沒想到姜小玟動真格了，她明明已經和老師說過了那是姜小玟的惡作劇。

看到白茶的表情，表嬸更生氣了，彷彿就在證明她說對了一樣。她那張半笑不笑的臉止不住的抽搐，然後點著她大罵：「你能不能給我掙點臉？你成績好不好我不管，只要你做人正直就好，不求長臉，就求個爭口氣都這麼難嗎？好啊，一天到晚好的不學，盡學一些敗壞道德的東西！你給我說，你是不是還和社會上的人談戀愛，到時候我是不是還要接到一個你懷孕了要打胎的電話？！」

白茶極力否認：「我沒有抽煙！這是污衊！」

余恩森和店裡的所有人都一樣，看著他們的爭吵，只有低頭繼續吃飯的人才是常客。他看到被老闆娘罵的女孩，眼裡帶著水珠，鼻頭已經紅了，頭髮沾上了汗水黏在額頭，雙手凍得通紅。

「污衊？」表嬸幾乎都要氣得笑暈過去了，「你這個丫頭片子，什麼時候學會的撒謊？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還是老師的話？一點腦子都沒有，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余恩森光顧著看戲去了，完全忽略了用心感應的一步。等他回過頭來，他突然心跳得很快。他眨了眨眼，晃了晃腦袋，定神看著白茶的眼睛。他看不到她的前世，這太奇怪了，幾乎所有人的前世他都能感應到，但是唯獨這個叫白茶的姑娘，讓他看不透。但是，不得不說，白茶這幅模樣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相差得太遠了，他沒有一點把握。

「我求求你認真觀察一次我的生活吧，如果我真的是這樣的人，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在你這兒打工。」白茶說得委屈，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掉眼淚。

表嬸潑婦的性子被急出來了，她抬起手，正準備給白茶一巴掌，白茶也做好了被扇的準備，緊閉雙眼把臉側向一邊。但是巴掌遲遲沒有下來，她不小心流出的眼淚從鼻子上劃過，白茶悄悄睜開眼，發現有個高大的男人有力掙住了表嬸的手。

這個男人生得帥氣，單眼皮看起來性感極了，眼神裝滿了歲月的故事。頭髮隨意散漫遮住了額頭，嘴唇單薄卻紅潤。一身皮夾克散發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想幹什麼？」表嬸雖然驚慌，但是氣場依然存在。

「大媽，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人，誰更沒素質沒道德？」余恩森偏著腦袋看了一眼白茶。

白茶眼裡充滿了感激。

表嬸掙開了他的手，現在她處於弱勢，不能和白茶爭論。她瞪著鼻子對白茶厲聲說道：「拿上你的東西，趕緊給我滾，今天我不想看到你。」

白茶終於忍不住眼淚的崩塌，脫下圍裙，拿上書包就奔門而跑。余恩森也出來了，他看了一眼街道對面的車輛，然後左手輕輕一揮，繼而跟了上去。

而躲在銀色小轎車裡的姜小玟幾人卻看得熱鬧。她們正准離開的時候，姜小玟點不燃火，想要下車，車門也打不開，只能在轎車裡大哭大鬧，直到把警察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