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敵是友
酒足飯飽后，晏敬道躺在長條板凳，一隻腿壓在另外一隻腿上，雙手墊在腦後，身上披著一張略厚的被子，仰望夜空的明月星辰。
南宮雲櫻收起碗筷，正在拿著一塊抹布擦拭桌面，不時擦拭鬢角的汗水。
「你除了平常讀書習武，還會做些什麼？」南宮雲櫻坐在板凳，仰望著星空。
「似乎你除了讀書習武，還會有別的興趣活動？」晏敬道依舊躺在長條板凳，仰望著浩瀚無垠的星空。
兩個人先前是素不相識，因為兩個國家的聯姻盟約而走到此地，相識相知，了解彼此，最終決定一起走下去，話題由彼此關心的大事走向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一開始是國家大事，例如楚王的習性、楚國的風俗人情、昊王的皇室秘聞、江南水鄉的民力民生等等，話題無不重大。後來轉變為個人的瑣碎小事，例如幼時的夸夸其談、神仙難辨的畫作、偷雞摸狗的糗事等等。
「我曾想過成為一名大將軍，成為七國歷史上第一位女大將軍，率領千軍萬馬，踏平其餘六國，最終一統天下，建立萬世一統的楚國王朝。父親認為女子難以成為名將，尤其是軍營怪異的風氣，對於女子格外惡意。即便女子最終成為名將，總是要談婚論嫁，最好的結果就是入贅。可是，同等家世的世族不會同意入贅的要求。」
「為什麼你放棄了幼時的想法？」
「因為我有一個投入行伍的好友，她幼時懷抱成為大將軍的夢想，最終成為了一名將軍。因為她是大將軍的女兒，軍中將士對其無不尊敬，還掌握有一支私人騎兵。可是，她的名聲在世族內愈發下滑。無人敢上門提親，連貧家子弟上門入贅的想法都沒有。她想要去證明，誰說女子不如男。可是，她要對抗整個世族，她的功績越是耀眼，世族的臉色越是難看。」
「楚國的少將軍，有所耳聞，曾率領八百騎兵殺退三千名騎兵，最終存活不到三百人，是楚國內最為耀眼的將星。我父王曾聽聞少將軍的事迹，還拿她的事迹說過我，嫌棄我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不思進取，沒有光耀門楣。沒想到，少將軍的境地在楚國如此窘迫。」
「是啊。我此後就淡了從軍的念頭，每日里會修習武術，讀書識字，閑暇時女紅、插花等等。」
「我的愛好活動就比較無趣了，打架。我自幼拜入名師門下，修行道法，追尋天地境界。可惜，這是一條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道路。再多的言傳身教比不上一次身臨其境。我至今沒有摸到傳聞的門檻。」
兩人聊得許多，一時興起聊起的話題沒有限制。他們仰望著星空，回想起諸多的小事，難得此次悠閑的時光。
星辰偏移，圓月暗淡。
天際亮起曙光，照進了山谷。
兩人在山谷內度過幾日，趁著無人打擾山谷的悠閑時光，晏敬道的身體逐漸恢復，摸索槍法和劍法。槍法和劍法是兩套不同的武學招數，進攻與防守的招數截然不同。
一日，正在院內修習槍法的晏敬道收回長槍，望著院落外的某一個方向，「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正在欣賞晏敬道的槍法，坐在板凳的南宮雲櫻起身，望向某一個方向。
「難道真的不想現身嗎？藏身山谷、窺伺他人，閣下的行為很不光彩！」一槍如蛟龍出海，刺出籬笆院牆外的一個人。
此人頭戴斗笠，腰間是一柄鋼刀，衣衫和鞋子有些灰塵，下巴留起短短的鬍鬚，微微地低頭，斗笠的帽檐遮擋住滄桑的臉龐。
「有戰意，無殺意。閣下是路過嗎？」
「不是。為了一個人而來。」
晏敬道不由得握緊了長槍，卻悠閑地走回了庭院，沒有與之交手的意思。庭院內的南宮雲櫻一頭霧水，沒有走出庭院，沒有看見來人的樣子，「怎麼了？」
「此人沒有殺意，壓低了帽檐，掩蓋相貌，八成是你我相識的人。我不認識此人。或許，你認識此人。」
晏敬道轉身走出院落，手裡握著一桿長槍。南宮雲櫻貼著籬笆院牆，躲藏在一堆籮筐的後方，悄咪咪地觀察來人，看著來人的相貌，發覺有幾分相熟。
「為了一個人。難道閣下是為了我而來嗎？」
「說笑了。你我心知肚明。」
連岳訣緩緩地拔出腰間的佩刀，刀身閃耀冷冽的光澤。
一桿長槍被緩緩轉動，槍尖閃耀冷冽的光芒。
一刀驚為天人，卻被晏敬道的一槍攔下。晏敬道一轉長槍，長槍如纏繞之蛇改變方向，避開刀身可怖的力量。
槍尖閃爍寒芒，直刺連岳訣的面門。
連岳訣鬆開刀柄，上半身仰向後方，避開兇悍無比的一槍，左手反手握住刀柄，斜向上划向晏敬道的身軀。
晏敬道一腳踩住，收回力量，長槍向下壓去，擋下詭異的一刀。
兩個人各後退一步，鋼刀和長槍閃閃發光。
晏敬道一揮長槍，直刺連岳訣的面門，以攻為守，刺出點點寒芒。連岳訣被逼得步步後退，數次用出雙手刀都被晏敬道拆解，不得不急忙回擋，擋下刺向面門的長槍。
一寸長，一寸強。
連岳訣數次近身，都被長槍拆解，還被逼得連連後退。連岳訣再一次使出雙手刀，變換鋼刀的位置，斜向上劃去。
晏敬道沒有收回力量，竟刺出更為兇猛的一槍，勢要將連岳訣刺出一個通透，「我若是受傷，還會有人救治。你若是受傷，還會有人來救你嗎！」
連岳訣心神一震，斜向上的一刀轉作格擋，摩擦出點點火花，身子再度後仰，避開凌厲的一槍。
晏敬道趁著連岳訣的心神被長槍吸引，竟棄了長槍，一腳踩上連岳訣的大腿，趁機躍起，再一腳踢中連岳訣的腹部。連岳訣反手插刀入地面，趁機起身，左手握拳打向晏敬道的鞋。晏敬道在空中轉身，一腳踢中連岳訣的拳頭，另外一腳再次踢中連岳訣的腹部。
連岳訣後退數步，跪在地面，左手和胸口印上明顯的鞋印，最終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