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行 第五章 生死守門人

第二卷 東行 第五章 生死守門人

「咻咻」

「什麼聲音!?」

徐勝聽到了極為微弱的聲響。在漆黑一片的詭異「石林」中,他不禁汗毛倒豎,心膽俱裂。

他抑制住呼吸,慌忙地大量探視著四周。然而目光所及,並無異常。

「剛才是什麼聲音?難道我聽錯了?」好一會兒驚魂未定,徐勝帶著著滿腔狐疑,喃喃低語。

「咻咻!」

「他媽的,誰?到底是誰?」徐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人對於未知的恐懼有時還要甚於死亡,有些人可以做到視死如歸,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在面對無法揣度、不可想象的危險時,還是會不可遏制地感到恐懼。

這大抵是生命的共性。

然而,真正重要的是如何戰勝恐懼。要知道,在面對未知時,一味恐懼毫無作用。

「呼——呼——」

徐勝大口喘著粗氣,極度的驚恐讓他的鼻息變得異常沉重。

「咻咻!」

還是那個聲音,太小,太微弱;如若不是幾次三番,徐勝真的懷疑是不是聽錯了。這樣的響度,若是放在塵世間,大概沒有幾人辨識得出。

也就是在這「黑暗森林」里,在這完全寂靜無聲的地方,才能勉強納入耳,被人注意。

如今,徐勝在黑暗中幽囚了太久,以致他對聲音的敏感已經遠遠超出常人。

「我是在害怕嗎?」

徐勝自問,猛然一拍大腿,咬牙道:「我怕個屁呀!臨死之前,我不是已經想開了嗎?死且不懼,何畏這點聲響?沒準我已經死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

徐勝如此想到,頓時恢復了大半膽氣。

「出來,任你是誰?小爺我悍然無懼!」徐勝大喝。他不知那細微聲響是否由活物發出,更不知「發聲之物」能否聽懂人言,如此叫囂,一為壯膽,二來也是試探。

然而,無人應答,天地復歸沉寂。

「該死」

徐勝暗自咒罵,四下探查,許久后又再次上路,亦步亦趨,萬般謹慎。

「咻咻!」

那聲音再至,徐勝停下了,側耳聆聽,還是一無所獲。

他又動身,剛走了不過三五步,聲響又起。

「咻咻!」

同樣的聲音,但似乎更清晰了一點,

「就是這個方向,聲音是從這邊傳過來的。」徐勝有些驚喜,止住身子,待穩定了心神之後,向著他認準的方向邁進。

倒不是他膽大,在這樣一個漆黑孤寂的地方,他實在看不到任何希望;那聲音,雖然有些詭異,但也未嘗不會是轉機。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轉機,而是危險又如何?大不了死了就是,對徐勝而言死亡並非不能接受。

與其永世在的「黑暗孤苦」之中,還不如死了痛快。

況且,他本就是將死之人,一直靠著老瞎子強行續命,死亡對他而言,也不是多麼遙遠的事情;再者,他重傷纏身、孤苦伶仃、手有殘疾,又被諸多詭異纏繞,死亡大約也算是一種解脫。

「我應該是還沒死吧?或者說,還沒有死透。」徐勝捏了捏臉蛋,尚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雖然我的肉身倒在了雷雨之中,但是意識卻被一股不具名的力量帶到了此地。之前,我曾一度忘卻自我,但就在將要徹底忘掉一切,也就是真正死亡之際,一些奇怪的聲音喚醒了我,讓我重拾了記憶;如今我應當還活著。」徐勝低聲喃喃,有了猜測。

在他的眼中,死亡應該是肉身與精神的雙重湮滅。現今他意識尚存,精神仍在,怎麼能叫死了呢?最起碼,意識還在「活著」。如果這能也叫死亡,那他在「黑暗森林」呆了不下百次,難不成死了百回?

「咻咻!」

那聲音越來越響,漸漸地竟變成了「呼呼」之聲;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絲冰寒。

這是......風!

沒錯,是風。這是風聲,這個地方有風!

「原來如此。」徐勝恍然大悟道:「黑暗森林並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風雷的,它是被劃分過的。之前我是在一片無風之地,而這裡,才應該是我更早時候,多次登臨的地方。」

他已經瞭然,同時也更加堅定了這裡是被構建出的設想。很明顯,有什麼「人」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在暗中干涉著這一切。

「這裡的風太小了。」徐勝努力地穩下起伏的心緒,提起十二分精神,帶著決絕,像身前挺進。

然而,沒走幾步,他卻停下了,獃獃站住,眼目欲裂。

在他面前,赫然有一塊石碑,上面是「血淋淋」的三個大字。

「生...門...還是....?「

徐勝遲疑,死死盯住。文字太過古老,他只能依形而猜;還好,自古以來的文字是有傳承關係的,倒也不是完全天方夜譚、不能理解。

到了生...門,穿過了,便是生地嗎?

徐勝勉強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猛一咬牙,大步往前。

「喲!還真有人可以走過來!」

「什麼聲音?!」

徐勝差點跳起,著實被嚇得不輕。他放眼望去,前方好似有一座方形檯子。

那是......?!

「轟」

方台竟然亮了起來,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樣的明亮,竟讓周遭霎那如同白晝。徐勝的眼界豁然開朗,好不容易才調整好目光,向那檯子一望,其上竟有一人端坐!

像鬼一樣!

一襲白衣,過於修長的身軀,配上那毫無血色、麵糰一樣的臉龐,再加上那鮮血沾染過的紅唇。

與其說是人,倒更貼近於鬼!

「你是誰?」徐勝顫聲問道,腿肚子都在打轉。

「這是生死門,我在這兒,自然就是守門人了。」這「人」,不,這白衣鬼笑著說道,目光瘮人,語調清冷。

「守門人!也就是說你鎮守此門,不讓他人...經過...對嗎?」

「不錯,難道你真的一位隨便走上一些路,就能夠逆轉生死,由死而生了嗎?」白衣鬼輕笑,「不過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你那微弱的意志力到底是怎麼支撐你走這麼遠的?」

白衣鬼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森白的右手,那手臂上竟然可以蔓延、伸長;細看手掌,其上竟無血肉紋路,慘白的一塊骷髏!

「滾」

徐勝怒斥,然而那骷髏之手卻已經貼近了他的胸口。

「怪不得」白衣鬼說道:「原來有大能之力的加持。只不過在我面前,就是大能也無甚用。」

白衣鬼眉頭一皺,微微用力。徐勝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他的體內被生生抽離而出,痛苦至極。

「噗——!」

廟宇中老瞎子長吐鮮血,手上的動作加快,口中的聲音也隨之高漲。

「噫!竟不是一般的大能,已經觸碰到了聖域。」白衣鬼面露驚訝,而後眉頭一挑,厲聲說道:「那又如何?聖人之下,皆為螻蟻。」

「啊!」

徐勝慘叫,他清晰地感受到兩股力量在他體內爭鬥,一股陰冷,而另一股純厚。

「還不伏誅?還敢反抗?」白衣鬼尖聲喝道:「已經被淘汰的棋子,還有什麼資格存留?你本非世間人,為何不願歸來處?」

「你在說什麼?」

在劇痛之中,徐勝尚有一絲清醒,聽聞白衣鬼之言,他大驚失色,不禁詢問。

「失敗者,你不配了解真相。」白衣鬼雙目合閉,伸出了另一隻手。

雙手齊用,威力更甚於之前,徐勝所承受的痛苦也更進一步。他能感覺到,那股純厚之力已經落了下風,漸漸地要被完全壓制。

「不要!」

徐勝驚恐,他明白,當純厚之力完全被消失之時,也就是他正真死亡之際,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肉體與意識的雙重隕滅。

「不要!」

徐勝在心中吶喊,如今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他的想法已經變了,不再去想什麼解脫。

就這麼死了,他不甘。

是不是天命者又有什麼關係?總之都是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死亡,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作為一顆棋子,莫名其妙地為了成全他人的某種目的而死。

實在是不甘。

「我死可以,但不是現在。我要知道真相,我要讓做局者付出代價。」徐勝嘶吼著,目光如炬,怒火中燒。

「就憑你?!」白衣鬼先是一愣,而後仰天大笑,冷聲說道:「像你這樣的棋子,同一個時代也許不見幾人,但各個時代累加,也不知有多少,從來沒有人能超脫此局,從來都沒有。你已經被淘汰了,用你的意識來回饋這片天地吧。」

「我偏不!」

「你別無選擇。」白衣鬼桀桀笑著。

「唉」

老瞎子輕嘆一聲,放下了二胡,一臉凝重。他先是看了一眼僵直的徐勝的屍首,然後又望了望已經乾癟發黑的「胖和尚」,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顆金色珠子!

「佛陀之舍利能否逆轉生死?」老瞎子自語,而後運轉修為,憑空拉起徐勝,反手將一顆舍利子打入他的胸口。肉眼可見,徐勝的周身轉瞬就布滿了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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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長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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