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前壞話克夫之相

這完全沒預料的聲響讓正在吃飯的公公和站著的鳳鳴都嚇了一激靈。公公看著面前濺灑到桌上的湯湯水水有些生氣的看著她問道「你又怎麼啦？」

「問你的好兒媳去！」婆婆吹鬍子瞪眼的指著一旁的鳳鳴高聲嚷道。

「鳳鳴又怎麼你啦？」公公望著同樣一臉茫然的兒媳不解的追問，自從兒子去世后老伴似乎看兒媳越來越不順眼了，這讓他十分無奈。

「媽，怎麼啦？」鳳鳴看著婆婆無緣無故的又對著她發火，她覺得不解更覺得委屈。自己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比較滿意呢？

「怎麼啦？這個菜放那麼多鹽，鹽是不用錢怎的？你是不是看英俊沒了，好大手大腳的把我們家的那點底都花光了，好讓我們倆個老傢伙也早早的餓死去？」

她的這一通話說得公公和鳳鳴都愣住了。

鳳鳴沒想到自己在婆婆心中是這樣的人，她站在一旁眼含淚水癟著嘴十分委屈地哽咽著說「媽，您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公公張得光看到落淚的鳳鳴也看不下去了，他生氣的責備起自己的老伴來「你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怎麼能這麼說孩子呢！」

可能是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確實過分了點，李容英看著涰泣的兒媳撇了撇，轉身往房裡走去了。

張得光望著自己老伴的背影沉沉的嘆息一聲，轉頭又安慰起鳳鳴來，讓她別跟她的婆婆計較。

鳳鳴聽著公公的勸說，點點頭坐下來端起了她那碗麵條含淚默默的吃著。

下午，公公到鎮上趕集去了，婆婆吃過午飯後也跑到村頭小賣部去侃八卦湊熱鬧。

獨自一人在家閑著沒事的鳳鳴，決定一會兒到地里去摘些新鮮的蔬菜好晚上炒著吃。這幾天家裡剩菜太多，沒怎麼摘過新鮮的，前幾天又下了幾場雨地里的蔬菜估計都長瘋了吧。

菜地在村頭的一塊旱田裡，是早些年公公婆婆特意留出來作種菜用的。這地離家也不太遠，平時種些蔬菜和瓜果蔥蒜之類，想吃的時候摘起來也方便。

鳳鳴將廚房裡用來裝菜的竹籃子挎著出了門，要到菜地去需經過村頭的小賣部。

今天的小賣部格外熱鬧。前幾天下雨，到處都濕漉漉的，大家除了日常所需基本都宅在家裡閉門不出。眼下天好不容易放睛了，許多村民都如那巢穴里的螻蟻般向外涌動。

農村人沒什麼誤樂，閑來沒事便是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聊著茶餘飯後的那點事兒。馬上就是夏季的搶收搶種，趁著農忙還沒開始大家都喜歡到小賣部來坐坐。

個別男的愛好打打牌賭幾個小錢；女人們則坐在一起聊著自家或別家雞毛狗碎的事兒；老人有些獨自坐在一邊抽著旱煙或有孫兒孫女的則看著小孩在一邊玩耍偶爾跟一旁的鄰居和別的什麼人聊上一兩句。

這些都是鄉下人常見到的景象。

鳳鳴挎著竹籃還未走到小賣部便遠遠的聽到婆婆扯著尖利的嗓門在說的她壞話：

「日日都是睡到日頭三竿才起的，我沒見過誰家兒媳有這麼懶的！」

「也就長了副好看模樣，但是有什麼用呢？好看不中用呀，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的……」

坐在一旁的小賣部老闆娘英娘有些聽不下去了，舉著例子反駁她「我看你兒媳婦鳳鳴不像你說的這樣呀，平時經常看她下地或洗衣做飯什麼的，你看你們家菜地里的那些菜長得多好，我就見你兒媳婦經常挑著糞水去淋的。」

另一個村民也附呵道「對呀，像你兒媳這麼漂亮又肯乾的人真不多了，現在好多年輕人都不願意下地哩。」

見大家都反駁她的話，婆婆李容英臉上有些掛不住。大家都幫著她的兒媳說話那不是挑她的台嗎？惱羞成怒的她，一下子說出的話便不管不顧了「那都是她會裝，會演！平時在家可不是那樣的——懶得很，嬌慣得跟那大小姐一個樣。漂亮？都說紅顏禍水，我兒子準是被她這個禍星給克的。我看她就是那專克夫的掃巴星！」

李容英越說越激動，完全不知道此刻兒媳鳳鳴正站在她的背後隱忍著淚水悲傷又屈辱的看著她。

在一旁看熱鬧的村民們看到鳳鳴都用同情和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張保全上午下地回來后，吃過午飯也在小賣部這坐著看別人打牌。李容英的那張臭嘴在村裡大家都見慣不慣了，平時一般只要她不招惹到自己身上，旁人都對她說的話視若無睹。

眼下她把自家的兒媳都說哭了，大家雖然於心不忍卻也沒人願上前真正跟她理論。大家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將這隻「瘋狗」招惹上身，那是逮誰咬誰的呀！

村民張保全本來也不想管的，但當他看到鳳鳴被婆婆當著眾人的面這樣埋汰欺負時禁不住說了李容英「我說大妹子，你這嘴真是比那糞坑裡的屎都臭！哪有這樣說自家兒媳的，人家的孩子嫁到你們家也不容易。你這一個勁的埋汰好嗎？做人總得積點口德吧！」

聽到張保全說李容英的嘴臭過糞坑，一旁看熱鬧的村民們都哄堂大笑起來。李容英見張保全這個老傢伙不但幫著自己兒媳說話還當著大夥的面取笑自己，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氣急敗壞的看著張保全，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指著張保全的鼻子聲音比先前高了幾個度的嚷嚷道「嘿——，好哇！咒我不積德是不？我看你是『茅廁板作祖牌，也不是什麼正經材料』，呵，你是前幾年死了老伴，現在是看上我兒媳了吧？」

一番話說得人群中又是一陣鬨笑。

張保全沒想到她還能說得出這樣的話，倏的一下被噎的滿臉通紅。

「你……你……」

他張了張嘴，臉紅脖子粗的指著對面的李容英氣得灰白的鬍子直發抖，最終他吊著一張臉什麼也沒說，轉身甩手負氣走了！

跟這樣的瘋婆子說話，真是有理說不清。

李容英見張保全被自己氣走了，仰著臉得意地撫了撫衣服的下擺，她轉身看向鳳鳴見她早已挎著個空籃子哭著往家的方向跑去。

哄鬧過後，圍觀的村民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嘆惜——大家都為鳳鳴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