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們一起呀

俞錦在酒店裡悶了好幾天不露面，上次的事情讓她覺得譚景晞好像察覺出來些什麼，所以連續告假幾天不去上班，這幾天，沐光集團沒有打電話過來找她，也沒有人上酒店來找她，這才稍微放心下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在假期結束前返回沐光集團，帶走辰芷青，然後立刻消失。

根據自己在酒店幾天的觀察，辰芷青每次來集團都是直接頂樓，而要帶走辰芷青最好的時間就是午餐時間。

下定決心，俞錦稍作收拾，重新回到沐光集團，她並沒有從一樓直接坐電梯去35樓，這樣太明顯了，輾轉幾番她才到了34樓，而後從樓梯爬上樓，躲在安全出口處向走廊張望，快快到1點的時候，看見辰芷青從穆辰楓的辦公室走出來，手裡提著飯盒，她還是那樣的溫柔恬靜的樣子。

走出樓梯間，俞錦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辰芷青，自己真的好想她。

準備回家的辰芷青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俞錦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會有陌生人出現在沐光集團的35樓，自己在沐光集團這麼長時間，她知道35樓就連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都未必能隨隨便便的上來，現在出現一個陌生的人當然會意外，只是眼前的人叫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熟悉，親切，似曾相識夾帶著一絲恐懼，她總覺得眼前的人會給現在的生活帶來無數的變數，而那些無法面對的記憶終究會將自己吞噬。

出於禮貌，辰芷青還是按下心中強烈的不安問道：「您好，請問您找誰？」

俞錦心中一緊，她怎麼會這樣問自己？沒有再見之後的擁抱，沒有被親人背叛的憤怒，只是面對陌生人時候的一句普普通通的詢問。是生氣自己的拋棄，所以才故意這樣的嗎？

「姐，是我，錦，我來接你了。」

「接我？去哪裡？你認識我嗎？」

俞錦受不了這樣的對待，幾步衝到辰芷青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說到：「姐，是我呀，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不應該扔下你一個人在這裡，從小到大你全心全意的照顧我，我卻沒有照顧好你，可是我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我說過以後我會帶你離開，去過安安靜靜的生活，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所以現在我回來了，接你去過我們平凡的生活，好不好？」

聽著她嘴裡的承諾，曾經似乎有一個人這樣對自己說過，可是那個是誰，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眼前俞錦的樣子，辰芷青有些害怕，自己的手被她握的很疼，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掙開，稍稍後退幾步說到：「不好意思小姐，我想您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您呀。」

「不，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從小到大都是你照顧的我呀，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我知道是我做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會這樣做，不然我不會同意的。」

「對不起，小姐你可能真的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儘管害怕，辰芷青還是盡量禮貌的對待俞錦，可是她越是這樣，俞錦就越無法承受。

「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我知道是我做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裝作不認識我，你脖子上的項鏈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啊，那是我親手做的呀，你......」

等俞錦不管不顧的從她胸前拽出那條項鏈，徹底傻眼了，這根本不是自己送給她的那條項鏈呀，這麼會這樣呢？！

「不，不可能，我送給你的項鏈不是這樣的，怎麼會這樣呢？這不是我送給你的呀，為什麼......」

「這是辰楓送給我的，不是你說的什麼生日禮物。」辰芷青把項鏈死死的握在手中，警惕的看著俞錦說到：「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不會的，我們朝夕相處我怎麼可能認錯自己的姐姐？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不認我好不好？」

俞錦死死的抱住辰芷青，辰芷青被她的摟的喘不上氣來，怎麼也掙脫不開，手裡的飯盒也摔在地上，辰芷青一邊努力掙脫一邊呼喊穆辰楓，聽見聲響的穆辰楓立刻沖了出來，看見辰芷青被一個女人死死的抱住，怎麼樣都掙不開，穆辰楓上前一把推開俞錦把辰芷青拉過來護在自己身後，俞錦被這一推，推到在地上，摔得不輕。

「你怎麼樣？」

辰芷青躲在穆辰楓身後，只是搖搖頭，不說話，看的出來是被嚇到了。穆辰楓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撫著，說到：「沒事兒了。」轉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心裡一驚，竟然是俞錦。

看著辰芷青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想起什麼。稍稍放心些，不過看俞錦的樣子是要把辰芷青帶走，俞家的父女倆臉皮真夠厚的。

「穆辰楓，你快點把我姐放了！」

還不等穆辰楓說話，譚景晞也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把拉住俞錦就往外走，順道向著穆辰楓使了個眼色，就把俞錦拽回自己的辦公室，順手把門反鎖上。俞錦自然是不會這麼安分的坐著，任憑他把自己鎖在裡面的，可是無奈自己怎麼也不可能和一個大男人對抗。

「你快點放我出去！」

譚景晞倒是不生氣，他不覺在想，俞鴻這老狐狸生出來的女兒真的不賴，就算是生著氣樣子也很好看，一雙丹鳳眼頗是奪目。對待佳人，譚景晞還是很有禮貌的，當然適當的應該鎮住她才行。

「你猜現在出去門口有幾個人等著你？如果你還想在見到你姐姐，安安靜靜的在這兒待著。」

對於這樣的佳人，要板著臉說話還真是不太容易。不過，譚景晞板著臉的樣子，還是有一些威懾力的。俞錦縱然是再生氣，還是壓著怒火坐了回去。

譚景晞到了一杯水給她，坐在另一邊，與其等著穆辰楓處理，還是自己先過個堂再說。

「你回來了，俞先生也回來了？」

「他沒回來，我自己回來的。」

「俞先生不知道你回來？你回來幹什麼？想必你也是知道這中間的事情，穆總現在不發動人手找你們，只要你們老老實實的不作妖，在國外拿著五千萬好好的生活不成問題，你自己卻送上門來，有什麼目的？」

「我有什麼目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跟我說，我還能讓你好好的說，如果你執意不願意配合，那麼我只能把你交給穆總，到時候你能不能好好的說，或者說你能不能開口說話。我就不知道了。」

譚景晞看著俞錦，眼神冰冷，讓俞錦有些畏懼，自己是聽過一些和穆辰楓有關的傳聞，當年他是怎麼從那些人手裡奪回沐光集團，又是怎麼讓沐光集團不斷壯大，除去穆辰楓的才華和能力以外，他背後的勢力在這個圈子裡也是足以叫人聞風喪膽的，單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和他抗衡。

「我回來，我爸不知道，這次回來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想帶姐姐走。」

「俞小姐想從沐光集團帶走穆辰楓的妻子，沐光集團的女主人？俞小姐，你是不是說錯了。」

「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場交易，就是一場笑話罷了，你以為穆辰楓心裡的人是誰我不知道？大家都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他和紀小姐的事情，我很清楚，婚禮當天穆辰楓做了什麼見過誰我也知道，他根本不愛我姐姐，我不可能把我姐交給他！」

「交易？他們是有結婚證的人，他們的婚姻是受法律保護的，明白嗎？再說，到底是誰把她交到穆總手裡的，我以為正是俞先生和俞小姐，對嗎？」

「你！」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簽訂協議的是令尊，捲走穆總五千萬的人是令尊，當初簽訂協議的時候，穆總選的可是俞小姐您呀，這最後嫁過來的卻是你姐姐，而俞小姐自己卻去了國外享樂，這麼看來，我說的好想應該沒錯吧。」

說到這裡，譚景晞是有些鄙視俞錦的，雖然在這圈子裡見多了為一己之私兄弟反目，家人變仇人，甚至不惜下黑手的人不在少數，俞錦這種做法倒也不少見，只是自己還是不喜歡這樣的人。

「我，我並不知道，我爸會這樣做。如果，我知道，我根本不會走的。」

「俞小姐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事情已經發生了，怎麼說不都是由著你嗎？與其在這裡為自己辯駁，不如坦誠一點，興許還有點希望。」

「我只想帶她走，去過平凡的日子，去兌現我對她的承諾。」

話到此處，譚景晞是沒有什麼耐心在和她糾纏下去了，這人太虛偽了，就沒必要這麼和顏悅色了，縱然佳人難得，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大是大非還是分的清楚的。

「俞小姐，既然堅持不肯坦白的話，那麼在下也就無能為力了，剩下的事情，穆總自有穆總的決定了。」

說著譚景晞就起身想外走去，俞錦知道如果他的真的走了，自己想在見到辰芷青也許就真的很難了。猶豫再三，她知道不能再隱瞞了，起身擋在譚景晞的面前，挽起袖子，撤掉手腕上寬寬的手鐲，露出那條猙獰的傷疤，伸到譚景晞的面前說到：「我只想接我姐姐走，這條傷疤就是證明。」

這俞家的姑娘身上怎麼都是傷疤，這看起來是割腕自殺的路子呀，俞鴻不會這麼整吧。

「你這是......」

「原本我是要去英國留學的，可是登機前邱叔在機場攔下我，說是家裡的生意出了大事兒，英國不能去了，要我改道去瑞士，我惦記姐姐不肯去，可是邱叔說了，姐姐也會跟著去的，我知道父親不喜歡姐姐，可是我想著到底是親生女兒，他不會這麼狠心的。可是等我到了瑞士我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當時自己知道被騙了，又氣又惱，可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從邱忠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來，何況是俞鴻早就有計劃的，怎麼可能讓他跑了呢？想到這裡，俞錦很是只覺得自己很無能。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繼續說到：

「後來，我跟父親吵了很多次讓他接姐姐回來，可是他說什麼都不肯，我就自己想辦法離開，父親軟禁了我，我和父親大吵了一架，父親盛怒之下說出真相，我才知道他對姐姐做了什麼，我想回來，可是沒有父親的話我根本出不了家門，我試過很多方法，我甚至想過以死逼迫，但是父親早就再家裡請了醫生，吃藥上吊都沒能成功。我知道，如果不賭一把我是更本不可能離開的，沒把辦法我只好放手賭一把，所以我選擇割腕自殺，我特意撐到最後，才逼得我父親不得不送我去醫院，到了醫院以後我才找了機會逃出來的。」

「你，你是說，你為了能回來見你姐姐，你用自殺來逼迫你父親？」

俞錦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譚景晞這下是真的被嚇到了，這還是頭一回聽說吧，這要不是真的姐妹情深還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在這個圈子裡姐們兄弟能夠這麼情深意重的他真的沒見過，如果辰芷青不是真心真意全心全意的對她好，如果俞錦不是真的有感恩之心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姐妹情深，她是不會拿命相搏的。想到此處，譚景晞是真的佩服眼前的姑娘！

譚景晞態度稍稍緩和一些，對俞錦說到：「你帶不走她的。」

「我知道我父親欠你們的錢，我可以還的，但是請你們放了她，讓我帶她走好不好？」

「俞小姐，想帶她走不是只有錢那麼簡單。」

「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只求你們能帶她走。」

「俞小姐，剛才穆太太叫過你名字嗎？她認出你來了嗎？」

「我知道她生我的氣才不認我的，我一定會求得她的原諒的。」

「你真的認為她只是生你的氣嗎？她是失憶了。」

「失憶？！」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搞成這樣的，她怎麼會失憶呢？自己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呀，這才多久呀！那不成是他們對她做過什麼？譚景晞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把這事兒甩他們這裡了，趕緊說到：

「你別誤會，是車禍。車禍導致的失憶。杜念搶救的時候，發現你姐姐她渾身上下都是傷，還長期營養不良，貧血，身體很不好，車禍之後有留下了頭疼的毛病，辰楓派人去找了俞家的傭人打聽了在你姐姐在家裡的生活，才知道她的處境是什麼樣的，所以辰楓才給她編了新的身份，希望她能夠開始新的生活。」

「我姐她現在怎麼樣？她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

「我們問過杜念了，他說車禍雖然造成了她的失憶但是恢復的可能性非常大，之所以不能恢復是出於一種本能的抗拒，以前的記憶對她來說太痛苦了，所以她逃避，很抗拒，所以什麼時候恢復很難說。」

以前的生活真的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忘記了也好。譚景晞見俞錦不說話，繼續說到：「其實她不恢復記憶對你來說也是好事兒，難道你想讓她記起來你和你的父親怎麼拋棄她的嗎？」

「我只想帶她走，讓她過安安靜靜的日子。」

「俞小姐，你覺得你可能從沐光集團或者穆家帶走穆家明媒正娶的太太嗎？難道俞小姐認為一個人可以跟整個沐光集團對著幹嗎？你覺得自己的勝算是多少？就算俞小姐辦到了，你以為辰楓會放過你們？穆太太大病初癒新傷加上舊疾需要好好的修養，你帶走她東躲西藏能過的好嗎？她的身體受得了嗎？這些俞小姐都細細想過了？」

「我......」

這個談判技巧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要求，面對眼前的人呢，自然是要軟硬兼施才是，剛才講出來其中的問題，現在給她一點甜頭了。

「俞小姐回來是想帶走穆太太，給穆太太安靜的生活，可是如今你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與其你這樣費盡心機和穆家對抗不如把她留下來，在穆家她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療，至於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做說客，讓你留在沐光集團工作，給你不低的職位，我保證你能天天見到她，我甚至可以保證讓你偶爾去穆家陪陪她，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俞錦不想選擇這條路，她總覺得這對辰芷青來說是一種屈辱，她怎麼能被當成一個商品一樣交易呢？可是自己真的保證不了她的生活質量，如果自己強行帶走她，甚至自己連她的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現在她願不願意和自己走都不確定，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譚景晞很準確的捕捉到俞錦眼中的猶豫，她這樣驕傲的人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姐姐以這樣的方式嫁為人妻。這個時候再給點甜頭，保證拿下，畢竟她這麼在乎自己的姐姐，肯定會把她的人身安全放在首位的。

「我知道對與俞小姐來說，自己的姐姐以這樣的方式和別人結婚，俞小姐的心裡肯定會有芥蒂，可是我想比起自己心中的芥蒂，俞小姐更在乎的是姐姐的身體吧。合約的事情不是俞小姐想的那麼簡單，何況我跟在辰楓身邊這麼就，他和穆太太相處的這段時間，做為旁觀著我看的很清楚，我想這份合約有朝一日總會不存在的，你想還清五千萬，沐光集團想必能讓你更快的還清這筆賬吧。」

自己應該真的沒有選擇吧，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得罪了沐光集團不說，俞鴻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和姐姐的，他很有可能把芷青抓回來的。

「你有什麼條件？」

「我可以把你留下來，我可以說服辰楓讓你在沐光集團做事，但是你想陪在辰芷青身邊，那麼你必須記住，現在的穆太太不是你的姐姐蘇葉晴，而是穆辰楓的太太辰芷青，她是孤兒，沒有親人。我們可以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之前出國了，知道她出了事才趕回來的，是辰楓幾番尋找才把你找回來的，這是你的身份，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更不能誘導她回憶過去，你做的到，我就替俞小姐做這個說客，若做不到，那麼譚某人就不多費口舌了。」

「我答應你。」

只要能陪著她，照顧她，不管以什麼樣的身份都無所謂。

「爽快，俞小姐少坐，我出去一下。」

穆辰楓把辰芷青帶回辦公室，遞給她一杯溫水，在她身邊坐下，一語不發的陪著她。辰芷青躲在辦公室里，心裡一直壓抑的奇怪感覺才得以釋放，那種感覺很糾結，就好像一個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明明很想見到她，可是有很怕見到她，彷彿她能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傷害一樣。

在想念和恐懼面前，她還是輸給了恐懼。

「辰楓，我......，那個女孩兒......我和她.....」

「我知道，我都懂，一會兒我們去見見景晞，你想見她嗎？」

「不！我，我不想見她，我不想。」

「好，不見就是了，在這裡休息，我們一起回去。」

從落地百葉窗的縫隙中看見譚景晞在外遊盪，知道肯定是有消息了，穆辰楓想辦法哄著辰芷青入睡，立刻出來個譚景晞見面。

「問出什麼了？」

「這個俞小姐是自己回來的，俞鴻沒有跟著回來。她回來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帶走辰芷青，她說自己曾經對辰芷青有過承諾，一定會帶她離開俞家，讓她過無憂無慮安安靜靜的日子。」

「這俞小姐說的也對，她這一走，到真是把自己的姐姐帶離了俞家了。不過好像方法不是很光明。」穆辰楓鄙夷的說到。

「起先我也是你這個態度，可是後來我知道她的方法，就不這麼想了。」

「方法？」

「俞鴻一開始根本沒有告訴俞錦這件事，俞錦是被騙去瑞士的，她知道真相以後一直想回來，但是俞鴻派人把她軟禁起來了，為了能出來她賭上自己的性命，割腕自殺進了醫院才找機會逃出來。」

「割腕自殺？！」

就知道他會和自己一個反應，在這個圈子待久了，面對這種事情的本能是懷疑，不是相信。

「我也很驚訝，但是從我剛才跟她的談話來看，應該不是假的，就算真的是做戲，也不至於真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一道口子吧。」

「人在哪裡？」

「我辦公室。」

眼看著穆辰楓要去辦公室，譚景晞搶先一步攔下他來，拽進會客室說到：「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心急呀，我還沒說完呢。」

「你廢話怎麼那麼多？」

「屁話，對你有用的話當然得跟你說呀。」

「說！」

「把俞錦留下來，留在沐光集團，留在芷青身邊。」

「你以為芷青這輩子都不能恢復記憶了？還是你覺最近的沐光集團太安寧了？」

「正如你所說的，她的記憶是零碎的片段，如果有一天她問起跟這些記憶關的事情你保證自己每一次都能瞞的很好？每一次都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總比留個隨時都能讓她想起以前的人好。」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見了，芷青根本沒有因為俞小姐的出現恢復記憶，這就證明只要我們不說她是不會知道，留下俞錦，如果那一天芷青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再一次出現的時候都有人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不是嗎？只要我們給她一個新的身份即可，你已經給芷青變了一個身份，再個俞錦變一個有什麼不可能？」

「俞錦沒有失憶。」

「俞錦是沒有失憶，但是芷青在你身邊，只要你不願意她能用什麼方法把人帶走？另外，俞錦不會想讓她恢復記憶的，辰芷青變回蘇葉晴，那就是她們姐妹決裂的時候，當時在俞家，芷青絕望的眼神你我都看到了，你覺得蘇葉晴會輕易原諒俞錦嗎？」

這一番言論倒也不是不無道理，人，辰芷青已經見過了，受了些驚嚇其餘的倒也沒什麼。如果，俞錦真的能為自己所用不失為一種良策，況且俞錦在自己手上，不信俞鴻不出來。如此算來倒也是利大於弊，可以一試。

「譚少爺既然開口了，我自然是要給面子的，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譚總。」

「啊？什麼？」

「你剛才稱呼我的太太什麼名字？」

「啊？額......，我去找俞小姐定個契約，你準備準備哈，一會兒見。」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穆辰楓還這麼小肚雞腸!但，這好像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譚景晞不自覺的笑開，老天最終沒有忘記穆辰楓的幸福。

辦公室里俞錦等的很焦急，她不確定譚景晞能不能說服穆辰楓留自己，但這個大概是目前最危險也是最好的出路吧。

「俞小姐，請跟我來吧。穆總要見你。」

俞錦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譚景晞在路上一直叮囑她記得自己說的話，記得自己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會客室里，穆辰楓坐在靠近窗子的一面，正午的陽光在這做大廈中肆意遊盪，卻沒有半點燥熱。

「俞小姐請坐。」

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他這樣的人面對敵人的時候，是沒有過多的表情的，最多就是禮貌而紳士的微笑，可是這樣的微笑沒有半點情感，只是一個表情而已。這樣的人最難對付，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此刻的他早已經在心裡想好了千百種解決她的方法，而她卻一無所知。

「穆總。」

「你我不是商業對手，這些虛禮客套大可不必，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我的手段是什麼想必俞小姐心裡也清楚，與其這樣兜圈子，不如有話直說。景晞已經跟我說了，他的提議我可以認同，但是條件是什麼我想無需再多說什麼了。」

不過隨便幾句，她就沒辦法反駁，自己鬥不過她，帶著姐姐就活的更艱難，況且現在的辰芷青的身體不好，經歷那麼嚴重的車禍，對自己又這麼抗拒，如果強行帶她走，只怕會適得其反，除了妥協，她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縱有千般萬般的不願意，她也只能答應。

「我知道，我會做到的。」

「好，那麼就請俞小姐記住，現在的你不是她的妹妹，不是她的親人，你們是很親密的朋友，幾年前你出國后失去聯繫，是景晞把你找回來的，剛才你只是太激動了所以才會失態，明白嗎？」

「明白。」

「你就留在譚總身邊，做他的秘書，一切待遇都會按照沐光集團正式員工的標準對待，你要時刻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若有違背，你姑且自己掂量去吧。」

穆辰楓說完起身往外走去，俞錦趕緊攔下:「我什麼時候能見我姐姐？」

「你覺得現在她還想見你嗎？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留下來就不會阻止你去見她，但是這得在她願意見你的基礎上。」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辰芷青還睡著，薄薄的被子里，她把自己用力的蜷縮起來，狠狠的抱緊自己，眉頭緊皺，淚水已經濡濕里枕頭，人竟然還有些微微的發抖。

到底過去的記憶多麼的可怕，只是見到俞錦就能讓你這樣惶恐不安？穆辰楓有些心疼的看著她，伸手輕輕的拍打著她消瘦的脊背，直到她不再發抖，直到她睡得安穩一些。

快要下班時，穆辰楓準備叫醒辰芷青，就在此刻陸啟突然進來，臉色看起來很嚴肅。

「那邊出什麼事兒了？」

自從集團穩定后，穆辰楓慢慢從「正」中抽身出來，很多這個勢力灰暗的事情都不去做了，但是想要保住這麼大的企業正常運行，不是一條白道走到底這麼簡單，黑白通吃基本上是這個圈子裡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從「正」抽身以後，事情都是由陸啟去打理的，反而在公司他只是自己的私人司機和保鏢。如今，陸啟這樣嚴肅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卓門的人連續在我們幾個會所鬧事，今天收拾了幾個。但，我看卓雄最近很不安寧，不給他們點顏色是不行了。」

「他還有幾個暗場子？」

「還有幾個，但也不多了。」

「讓人去挑幾個，都把消息放出去。給他一點警告。」

「姓卓的最近有點狗急跳牆了，我聽會所的弟兄們說，他們想混進會所去，估計是想在會所里完成交易，咱們的人不讓就開始混鬧，幸而沒有影響會所里的客人。」

「卓雄手上的生意都是不乾不淨的，想借我的地盤給自己找門路，痴心妄想。」

「你放心吧，我去安排。」

「陸哥，儘快安排老太太回去的事情。」

「明白。」

卓雄是卓門的掌舵人，是個文物販子，這個圈子裡的人，有人就好附庸風雅，喜歡買幾件文物放在家裡，據說卓雄和商界幾家合作，幫忙洗黑錢，所以這號人物在圈子裡有點名頭的。

最近嚴打，卓雄手裡一批貨沒辦法出手，很多人都盯著這批貨，留的越久就會越危險，所以卓雄想借著沐光集團旗下的高級會所作為交易地點，來完成這件事情，但是穆辰楓自然不會合作的，縱然沐光集團不能說完全光明正大，灰色地帶的事情總是有些的，但是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他是不會搭上沐光集團的，更何況，以穆辰楓的身家了來說，也未必瞧得上這樣的骯髒的手段。

穆辰楓知道，母親不能就留，自己的公司和背後勢力雖然已經脫離這個腥風血雨的道，道上大多數人已經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了，可是卓門一日不除自己一日不得安寧，母親就不能常住家中，她必須回去。

無奈自己現在不能挑事兒，一來自己沒有實質證據，二來卓門的那些場子雖有自己的人在，可是如果他主動動手，道上的人多少會對他有些不滿，那會帶來更大的危機。

推開門，卻發現躺在床上的辰芷青已經醒了，看起來很疲憊，眼睛又紅又腫。

「哭了？」

「只是做了噩夢罷了。」

穆辰楓靠床邊席地而坐，看著她的臉，沒有一點兒精神，像受傷后驚恐的幼崽，抵抗的力氣已經沒有多少了。低聲溫柔的問到：「醒了怎麼不叫我，我就在外面。」

辰芷青看著他，淺淺一笑，輕聲說到：「你在忙呀。」

「不過是工作上的事情，既然醒了就起來吧，我們回去。」

說著便要起身，辰芷青拉著他不讓他起來，其實辰芷青能有多大的力氣控制住他，可是看著她疲憊的樣子，穆辰楓實在不忍心推開她的手，就任憑她這麼賴皮的拽著他。

「不要回去，我不想讓媽媽看到我這樣。」

「好，不回去。」

「剛才陸先生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看來他要換一個隔音效果好一點的門，穆辰楓知道自己的事情多少辰芷青會知道，但他並沒有希望她知道的更多，牽扯的更多。

「小事。會處理好的。」

「你背上的傷是不是因為這些事情？因為這些人？」

「都過去了。」

這不否定的回答就是肯定，他做的事情這麼危險，突然好害怕失去他。辰芷青沒有再問只是更用力的握緊他的手，放在自己枕邊不肯放開。穆辰楓知道，她這樣敏感一定猜到什麼，她是怕自己出現意外，怕自己消失不見。

忽然，穆辰楓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在這些人都手裡，她會怎麼樣？

「芷青，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太傻，太幼稚，可是今天穆辰楓就是想知道，她會怎麼樣。沒有猜想中驚恐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辰芷青一如往常的微笑說到:

「我們一起呀。」

風輕雲淡卻擲地有聲，彷彿這件事情原本就應該這樣做，沒有別的選擇，這是她心中唯一的答案。

我尚不能全然交付我的真心，而你卻早已在心中做好共赴黃泉的打算。不是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嗎？他所經歷的也是這樣呀，可是你為什麼卻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