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雲變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鬥武亦鬥智
「呼!」
眼看著宛如裂體刀罡般的烈風陣迫近,徐熙侶把心一橫,大口吐納著真氣。
縷縷鬼氣飄蕩,六十五層天的的功力,被他推到了極致。
「土煞破木!」
一道深綠勁氣,從他的指尖迫出,迅速沒入烈風陣中。
「嗙!」
待到勁氣完全消失,那些狂暴的烈風猛然膨脹一圈,隨後直接炸裂。
「咻咻…」
破碎的烈風勁如一柄柄奪命飛刀,四散射出,不能隨意移動的徐熙侶被剮出無數傷口。
但比起被烈風陣吞噬分屍,能用自己有限的內力破招,受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我的徐總管,真當老夫這烈風陣如此好破嗎?」
徐熙侶聞聲一驚,向下看去,只見王辛嬌小的身軀被下方黃沙陣中那些地板化作的流沙托起,從地下密穴升上了公館大廳,正獰笑地看著他。
「永別了。」
王辛小手一揮,之前那些被撕碎的烈風余勁重新聚合,呼嘯著形成了一道巨型烈風,倒卷而上。
「糟了!」
徐熙侶牙關咬死,方才能用出一記「土煞破木」,已是六十五層天的極限了,此刻他還能維持住單手吊在房樑上已是精疲力盡,哪裡還有餘力再擋這更強的烈風陣?
巨型烈風將公館大廳掃的千瘡百孔,歪歪斜斜地朝著徐熙侶撞來,與此同時,他手上一軟,五指陷入房梁中一部分。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黃沙陣的效果,終於也是蔓延到了這房梁之上。
「他媽的老狗!」徐熙侶憋不住爆了一句粗:「把老子往死里逼!」
危難關頭,他腦中閃過之前一個畫面,那是在譚爾南掠出房梁,兩人被落葉陣和烈風陣纏上之前的一個瞬間。
譚爾南嘴唇輕起,束音成線,細聲傳入他耳中。
「若是王辛從下面現身,便直接居高臨下,迎頭痛擊,本尊自有辦法對付他。」
現在想起來,這個方法簡直瘋狂,王辛隔空出擊,兩人尚且不是一合之敵,雖占著居高臨下的地利,但如果近身搏殺,如鴻溝般的功力差距將無異於以卵擊石。
可現在搏也是死,不搏也是死,徐熙侶已是自救不成了,倒不如信譚爾南一回。
他眼中狠意流露,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要從王辛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動了念頭,他眼中那王辛的樣子便越發可恨起來。
「老賊!吃我一爪!」
徐熙侶功貫全身,同時抓著房梁的手一松,整個人從公館頂部墜落,左手五指弓成爪,對準的正是下方王辛的天靈蓋。
「哧啦!」
烈風陣還未完全聚攏過來,徐熙侶成功從其一旁穿過,但背門還是被那鋒銳勁力剮開一道大口子。
鮮血飛濺間,徐熙侶的爪在王辛瞳孔中無限放大。
「走投無路了,找死來嗎?」
烈風陣沒有剿殺了徐熙侶,王辛卻露出殘忍笑意,譚爾南毀壞他的寶貝,親手殺個人,更加能泄憤。
但見他嘴唇嗡動,一手結出印法,手心中光華流轉,直迎徐熙侶。
「想用封神榜的內力傷害老夫,徐熙侶,你他媽是不自量力還是腦子燒壞了!」
「再試試這神落法訣的滋味吧!」
王辛和徐熙侶目前的功力差距絕不是什麼招式能夠彌補的,可王辛依舊選擇了以最兵不血刃的神落法訣來對付對方,這簡直讓徐熙侶連拿命去拼的最後資本都消失無蹤。
從天而降的徐熙侶心裡也是叫苦連天,神落法訣一旦碰上他,別說啃下王辛一塊肉,怕是弄掉他小光頭上的一絲頭皮屑也做不到。
「我命休矣!」
他心中狂呼道,但自己這一爪已是破釜沉舟,只能去不能還了。
不遠處的譚爾南,正在被落葉陣中那無數的小黃人折磨,他即使運起全部功力,也難抵擋那無孔不入的痛楚。
但身處絕境之中,他依然眼觀八方,一對血眸透過那烈風陣形成的巨大風暴,看見了徐熙侶極速下墜的身影。
「哈哈!」譚爾南狂笑一聲,身上血光大盛:「徐熙侶啊徐熙侶,你選擇了相信本尊,註定你今天能活著走出這公館!」
他將全身護身勁一收,口中那用來輕身的真氣也是一散,任由落葉陣中的小黃人在他身上破出一道道傷口。
「王辛老鬼!本尊來也!」
全身劇痛沒有打垮譚爾南,反而他眼中戰意更盛,爬滿身上的小黃人們此時猶如一塊塊真氣形成沙包,壓著譚爾南以比徐熙侶更快上許多的速度往下掉。
反擊的時刻,到了!
濃郁的血漿自譚爾南的毛孔與傷口中噴薄而出,纏繞在他身邊宛如一張赤紅色披風,挾著從天而降之力,直指王辛。
「血陽焦土!」
電光石火間,王辛的神落法訣剛好與徐熙侶的利爪交鋒,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徐熙侶好不容易鼓起的內力與勇氣,在一瞬間便冰消瓦解,真氣被神落法訣完全封住,潰不成軍。
「嗚啊!」
徐熙侶如遭電殛,周身真氣如流水般泄掉,面容也從那乾枯可怖的樣子逐漸恢復正常,正是土煞遭到驅散。
「王辛,納命來!」
幾乎同一時間,硬扛著落葉陣急沖直下的譚爾南,終於欺近王辛。
那血漿凝成的披風,也是當頭蓋了過來。
「呼!」
後頸一涼,王辛餘光看見一片血色,就欲反擊一掌。
可神落法訣方才使出,即使他瘋狂催動封神榜內力,也有那麼一下新力未出之時,而且他還在分心操縱三陣,結結實實露出一個大破綻。
血色披風上,一顆顆血滴凸起,化為綿密血針,長驅直入。
血針之後,是譚爾南那因為全身疼痛而笑得有些扭曲的臉,這制勝之機,終於給他找到了。
「死!他媽的給本尊死!」
說時遲那時快,這八層血海魔功的最強一擊,王辛閃躲不能,照單全收。
「叮叮叮叮叮………」
中招之後傳來的,卻是一陣密集連響。
「轟!」
此招威力巨大,王辛身後的那些化作黃沙陣一部分的地板,被這勁力衝出一條巨大凹槽,在氣勁末端,直接將公館的一面的牆壁打成了如馬蜂窩般的篩子狀。
血陽焦土,這招由血聖王所創,這麼多年來他停留在八層血海魔功境界止步不前,卻不代表他沒有進步。在數年前,譚爾南想助其突破到第九層,但血聖王的內力早已超越尋常第八層,卻始終不能突破關口,更是險些血脈暴走,反噬而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血聖王年輕時也是天資卓絕之人,他雖然突破失敗,卻從幾乎走火入魔的狀態中,領悟出了將血海勁逼壓成一點,從而使其威力最大化的招式,這樣做雖然會浪費許多功力來運轉,兼且難以持久,但用於近距離突襲,威力則是高的可怕。
兄弟同心,在熟練掌握了此招后,血聖王立即將之傳授給了師兄譚爾南,彼時十層魔功未成的譚爾南都驚訝於這招強大的爆發力,直言就算是九層魔功的護身勁,短距離吃這一下恐怕也要重傷,因此招蓄力之時要將血液逼出體外,凝成一團來不斷加壓,近觀形似披風,遠看如一輪赤紅色的小太陽,所以命名為血陽焦土,又稱血披風。
血披風一擊功成,但王辛會這麼輕易的倒下嗎?
「滴答…滴答…」
幾顆血珠自王辛身上滑落,也搞不清楚是他的血還是譚爾南招式之中的血。
「真痛啊……真痛啊……」
王辛的聲音顫抖,已經返老還童的他,此刻的聲線竟然像是一個臨終老者。
他的身上泛著淺黃光芒,左側半個身子上多了數十個血洞。
「譚爾南……你……真是走運。」
「老夫唯一的破綻也給你抓住了。」
在血陽焦土命中的瞬間,王辛還是仗著深不見底的內力強行催生出護身勁,吃下了這記狠招,性命無礙,卻還是受了外傷。
譚爾南還保持著發招前的姿勢,王辛方才真氣大亂,他身上的落葉陣已經消散,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源自經脈中的酸痛。
血色淡化,他發出血陽焦土后,內力也是無以為繼,魔功層數一退再退。
「老鬼,你真以為本尊靠的是運氣嗎?」
雖然未致命,但看著王辛一身血洞的狼狽樣,譚爾南還是嘲諷地笑了。
「你吃虧在自己手上,你每一次都想著用最保險的方法來擺平我們,之前在那房間中,你要是直接下狠手擊殺本尊,那我毫無機會。」
「徐熙侶告訴了本尊之前的事,你們之間明明有著不可跨越的差距,可你仍用了最為保險的神落法訣來對付他,而你在知道本尊和他都不在狀態的情況下依然動用這隔空殺人的迷天四陣,讓本尊更加確定了你的本性。」
「所以本尊料定,若是徐熙侶對你拚死一搏,你必會再用神落法訣,而就在你用它的瞬間,由於真氣的轉換間歇,你對迷天四陣必然會有所下降,才促成了本尊的這一擊。」
王辛死死盯著譚爾南,身上血洞給他帶來的恥辱感遠強於痛楚,他緩緩道:「你是說,老夫是咎由自取?」
「沒錯。」譚爾南語氣加重:「武之一道,內力修為固然重要,但智慧與決心,缺一不可。」
「連徐熙侶都敢於放手一搏,在本尊看來,你王辛差之遠矣!」
王辛聞言不再爭辯,一股更為強力的真氣再度自他身上釋放。
「呃!」
譚爾南此時只剩下五層魔功,被王辛九十六層天功力一震,連站都站不穩。
「譚爾南,老夫不得不佩服你啊。」王辛一步一步逼近,此時的他再無保留。
「可惜!內力上的差距,不是你這些所謂計謀就能彌補的,為了為了獎勵你的苦心謀划,老夫就不用任何招式,樸實無華的幹掉你。」
王辛捏緊拳頭,封神榜強橫的真氣在上面不斷流轉,他就要這樣一拳打爆譚爾南的頭,取下他性命的同時,也要狠狠洗刷自己因為過於謹慎而被重傷的恥辱。
看著王辛猶如索命的死神般走來,譚爾南的眼中,竟不見一絲絕望和恐懼。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