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還了人情
「阿爹!」江翠翠聞言頓時急了,鼓著一雙大眼睛,氣呼呼的瞪著江二,「這怎麼可以,你不是說過山上有山匪的么?」
隨手把手裡的藥材往屋檐下的鉤子一掛,江二扭過頭來看著女兒柔聲安慰道:「沒事的,翠翠,才青山的路我都熟得很,以阿爹的本事你大可放心,還是你覺得阿爹我找不到那金石斛?」
「我沒有不相信阿爹的本事,可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幾個月前,村裡聾婆婆的兒子和新媳婦進山裡採藥,不就沒回來么?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讓你去。」江翠翠說著用力的晃了晃腦袋,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
江二笑了笑,走過去將碎銀子放到她的手心裡,說道:「聽話!家裡實在沒有什麼銀錢了,不去試試怎麼有錢交賦稅?難道你想嫁給那傻子嗎?」
江翠翠一聽,慌忙嗔道:「才不呢!大不了咱們把田賣去幾畝,再不然把這隻簪子拿去鎮上也能當些銀子……」
「住嘴!」江二聞言頓時變了臉色,也不管還有外人在,看著她手裡的簪子便急怒道,「你……這隻簪子可是你娘留給你的,你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念頭!我已經決定了,不要再勸!」
立在一旁猶如空氣般的韓元愷,眼看氣氛有些緊張,忙勸道:「江叔,我……」
在外人外頭被阿爹一罵,江翠翠正又氣又愧,這壞坯子好巧不巧又這時候說話。
心煩意亂之下,江翠翠頓時便一股腦是把氣撒到他身上,不管不顧的將手裡東西往他身上一砸,帶著哭腔說道:「都是你!你這壞坯子,要不是為了救你,花了家裡許多銀子去買葯,阿爹也用不著進山採藥,你……」
「啪!」
江二抬手便是一記響得清脆的耳光。
「爹?」江翠翠捂著紅腫的右臉,一臉的不可置信,兩隻靈動的大眼睛已然淚汪汪的,狠狠一瞪面前這兩人,便拔腿跑回了屋裡,「嗚……」
「砰!」
看著房門被大力掩上,韓元愷不由得有些擔心,回過頭來看著江二說道:「江叔,翠翠姑娘她……」
江二輕撫著手裡的銀簪,搖頭嘆道:「唉!這孩子都被我慣壞了……」
如今知道了是因為自己,才讓江家交不上田賦,韓元愷心想著反正現在也沒個去處,正好趁機還了這個人情,也落得輕鬆,於是便脫口而出說道:「江叔,我跟你一起去找金石斛!」
江二抬起頭看著韓元愷,目光中有些異色,鄭重的說道:「後生,這又不干你的事,翠翠的那些話你不要往心裡去。」
韓元愷笑了笑,蹲下身去撿著灑落在地上的銅錢,用有些隨意的語氣說道:「翠翠姑娘的話我沒往心裡去,江叔,兩個人一起進山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江二撇了眼翠翠的屋子,然後也跟著蹲下身來把銅錢一枚枚撿起,同時輕聲勸道:「話雖如此,但你病體初愈,怎好讓你跟著我去冒如此大的風險。說句實話此去生死未卜,連我也沒有什麼把握,不說那伙殺人不眨眼的惡賊山匪,單單那長有百年藥材的地方,必然也是少有人涉足的深山老林,甚是險峻幽深,就連我也是未曾走過的。」
韓元愷把拾掇好的銅錢遞過去,一臉的堅定:「不妨事的江叔,我身子已經完全好了,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看到韓元愷執意要同去尋葯,江二略一思忖,隨即頷首道:「好吧,後生,吃過早飯咱們就啟程!」
「我也要去!」房門一下打開,江翠翠雖雙目紅腫,臉上猶有淚痕,可她的眼神卻無比堅定。
「胡鬧!山中兇險,豈是你一個女兒家能去的地方。」江二站起身來說道。
「爹!」眼見勸不下,江翠翠忽然轉身瞧著韓元愷,「你……你快幫我勸勸我爹。」
那兩隻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淚汪汪的蘊含著濃濃的執拗,光潔如玉的臉上,指印仍赫然在目。
韓元愷心裡一動,卻還是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堅定的說道:「翠翠姑娘,江叔說的有道理,山匪兇惡,那確實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你……」江翠翠憋紅著臉,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隨後一跺腳又跑回了屋子裡。
屋內靜的可怕。
從嚴嚴實實的窗子穿過的叫賣聲,雖隱隱約約的,卻也可以想象得出外邊的街市正熱鬧,可房間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口,除了坐著的穿著一身華美藍袍的翩翩公子。
時間久了,有幾個漢子就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別看這翩翩公子年少,身姿容貌還透著股俊逸之感,可冷著一張臉卻是甚有威儀,讓人瞧了不禁噤如寒蟬。
「嘩啦啦……」
突然響起的聲音唬了屋子裡眾彪形大漢一跳,顯得更是局促不安,紛紛抬起眼皮循聲瞧去,只見翩翩公子正提著茶壺往面前的茶杯里倒著茶水,茶水還在往外冒著熱氣。見他想要喝茶,眾人懸著的心正要一松。
「噔!」
又是一聲響起,放下茶壺,翩翩公子捏起面前這杯將滿未滿的茶水,似是要喝卻又停在半空中不動。
房間里的氣氛越來越是壓抑,不少人身上開始冒出冷汗,紛紛抬眼去瞧翩翩公子的旁邊,正在此時,門外頭又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個人。
那人躬身拱手,偷偷掃了眼屋內的狀況,見自己已是最後一個,頓時提心弔膽的說道:「二……二少爺,小的目前還沒有找到那人線索。」
「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正說著,氣頭上的翩翩公子捏著茶杯的手猛地向前一推,便將杯中茶水徑直往那人臉上潑去。
然而那人卻沒躲開,一咬牙緊緊閉起雙眼迎著,茶水雖涼了些,可還是很燙,一張臉頓時就被燙紅了,到底也沒敢哼出半點聲響來。
隨後那人臉也不擦,便又躬身抱拳說道:「二少爺罵的是,都是小的無用!可我們已經沒日沒夜的在找了,實在是沒半點消息,還……還請二少爺恕罪!」
「哼!」翩翩公子往旁邊瞥了眼,一旁立著的正是范管事,此人年過四旬,頭花有些花白,瞧著普普通通的,可翩翩公子深知他絕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范管事察覺到他在看著自己,眼皮一抬退後一步便抱拳說道:「二少爺,他們也都儘力了,這隻能怪那人太過狡猾,可如今還不是責罰論過的時候,請您暫且寬恕他們,待事辦完了再說。」
聞言,翩翩公子冷峻的臉緩和了些,沉吟片刻,這才不冷不熱的道:「既然范管事求了情,便再寬限你們些時日,找到者重重有賞,找不到……那就不要再來見我了。」
這些大漢一愣,隨後大部分都瞧著站在前頭的范管事。
氣氛有些不對,范管事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去,對著那些大漢便低聲叱罵道:「都聾了?沒聽到公子的話么,還不快出去繼續找?杵在這裡做什麼?」
「是!管事,二少爺,小的們告退!」屋裡的大漢們忙異口同聲的說道,隨後紛紛抱拳離去,屋子一下子空闊了許多。
一身藍袍的翩翩公子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隨後又往面前的空杯子倒里滿滿一杯茶水,捧起來輕輕地嘬了一口。
范管事一臉躊躇,似還有話要說,可猶豫許久,見翩翩公子仍然冷著張臉,便也拱手行了一禮,跟在那些大漢後頭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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