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暗花明

「按照我們的術語，這種狀態可以稱之為『無欲有求』。」布考卜大師接著解釋道：「當然，想完全達到無欲有求的境界很難，因為欲和求大都是一體的，不好分割。」

「既然無法分割，我要怎麼做到無欲有求呢？」李易虛心請教道。

「這就又要跟『大使命』聯繫起來了。」布考卜大師沉聲道：「據以往的經驗顯示，只有肩負了大使命的先知，才能真正做到無欲有求，最得神恩眷顧。只不過，現在跟你說這些還太早，等以後你真牛起來了，這些事情自然會有人再詳細向你介紹的。」

「得，扯來扯去還是白扯！另外，你哪兒來那麼多『以往的經驗』可供參考啊？」李易好奇道。

「嘿嘿，你也不想想我們的組織成立了多久，甚至比國家存在的歷史還要長，又有什麼風浪是沒見過的呢？」布考卜大師略顯得意道。

「好了，這些雲山霧罩的東西咱們暫且不提，您老還想先幫我解決一下眼前的困難吧！」

李易目前的難題，自然是房產銷售上的事情。作為一名職場新人，他想迅速打開局面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但讓他如此有底氣的卻是先知身份所帶來的能力。

「嗯，我也正想給這段時間的訓練做一個總結，剛好，就以此來作為考量的標準。」布考卜大師笑道：「現在，我就教給你一種冥想入定的法子，在你寫小說之前，先用此法摒除雜念，再試著與第四空間溝通，定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奶奶的，這麼好的東西，為啥這會兒才給我？」李易不滿道。

「貪多嚼不爛，你這副猴急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瞪了他一眼，布考卜大師不緊不慢道。

「咳，好吧，就讓小爺來試試，這玩意兒到底靠不靠譜！」

……

……

從布考卜大師那裡學到了一招所謂的「靜心術」，李易連夜發功，果然有所斬獲，晉入空靈境界的時間竟比平時縮短了一大半。

第二天，他心情愉悅地蹬著自行車上班，滿懷期待準備接收戰果，卻不料枯坐了一天，連個屁都沒撈到。

「早上見你還精神抖擻的，下午怎麼就焉了？」財富廣場的前台接待處，於曉波過來交班時，一臉疑惑道。

「唉，當你希望落空，一切都化為泡影時，就會明白我的感受咯。」把整個腦袋擱在辦公桌上，李易有氣無力地應道。

前一夜，他小說中的情節明明寫到主人公林笑否極泰來，從連番的劇變中覓得一絲良機通過了大考，稱得上是有所小成，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卻絲毫不見起色呢？

顯然，這一次與之前的「有求必應」似乎存在著少許差距。而這種變化，李易也說不上是好是壞。

一方面，他時常祈盼能夠回歸到正常生活，把自己從目前的「虛幻世界」中拉扯出來；但另一方面，他又深深渴望身上的奇迹能夠一直延續下去，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這兩種想法非常矛盾，卻也極為正常，畢竟，每個人都有夢，每個人又都害怕面對超越理性的現實。再說英雄，並不是生下來就有過人能力，無論是誰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接受過程，這並不出奇。

「什麼希望落空啦？快跟我說說！」於曉波一臉興奮道，對李易的痛苦簡直是置若罔聞。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所有女人都是好奇心極強的動物，何況李易本就是無病**，臉上哪裡看的出一絲苦痛模樣？

「唉，這事兒真是一言難盡啊……」不料，正當李易要跟她好好嘮嘮的時候，徐克突然風風火火地從門外沖了進來，把他們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好消息啊好消息！我剛收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你中彩票啦？」

「比中彩更好！」

「那就是一次性中了兩張……」

「哎，你們還是聽我把話說完先。」見李易和於曉波都「老」不正經，徐克連忙搶著道：「今天的日報頭條你們看到沒？我們這裡要拆遷啦！」

「扯淡呢吧，咱這兒可是市中心，周圍城鄉結合部還有一大堆房齡超過五十年的土疙瘩沒動呢，又怎會本末倒置，先折騰起咱們來？」李易嗤之以鼻道。

「不、不，我的意思是只有這裡要拆，別的地方不動。」徐克解釋道：「說白了，針對的就是財富廣場，明白么？」

「額滴個娘，這是要鬧哪兒樣啊？！」一聽這話，李易瞬間就有種被陰謀籠罩的感覺，而等他真正看完了徐克手中的報紙，終於忍不住感慨道。

「呃……我還是不懂，這算什麼好消息？」眼見他們兩個大男人一驚一乍的挺慎得慌，於曉波不由皺眉道。

不得不說，對於政治和經濟，大多數女人天生都不具備男人那樣的敏感度。而這，自然也給了李易好好發揮一番的機會。

「曉波同志，這裡面是有故事地！」把毛躁的徐克扒拉到一旁，李易穩定情緒后緩聲說道：「財富廣場是地標性的建築，這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知道！」

「地標性的建築，除非是使用年限到了，或者因受到不可抗拒的外力影響，如地震、海嘯、***爆炸等，無法正常使用的情況下才會被拆除。正因如此，十八層的財富廣場，哪怕真是十八層地獄，也不是誰想拆就能拆的！」李易略顯誇張道。

「既然這樣，這個消息豈不是謠言了？」於曉波問道。

「哈哈，說是謠言也不對，畢竟，這是刊登在官方報紙上的，白紙黑字，誰也做不得假。」李易笑道：「不過，它妙就妙在只是一個提案，如同風向標，透過這字裡行間的內容，要給人傳達一種信息。」

「傳達什麼信息？」這下，連徐克都不禁要發問了。

「我去！你連這個都沒看出來，剛才還一直高興個什麼勁兒？」李易一臉鬱悶道。

「既然要拆遷，我們當然就不用再賣了，這難道不是好消息么？」徐克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我真是敗給你們了……」被他這種幼稚邏輯弄得哭笑不得，再一看身旁的於曉波也露出深以為然的樣子，李易差點兒沒崩潰掉。

「兄弟姐妹們，這事兒應該這麼理解！」清了清嗓子，李易給他們上課道：「首先，財富廣場是不會拆的，至少二十年內，沒人能動得了它。其次，報紙上放出的這個風聲，其真實用意，是想替財富廣場現在的窘境解圍。」

「李哥，太深奧了，能解釋地清楚點兒不？」撓了撓頭，徐克憨笑著說道。

「很簡單，財富廣場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業主們想賣，外面的人也想買，奈何在產權這一塊他們又害怕惹上貪污腐敗一類的官司，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李易接著道：「所以，有遠見、有想法的人，就想到通過媒體來做做手腳，好教雙方得利，各取所需。」

「可是，僅憑這麼一小塊兒「豆腐疙子」能行么？」於曉波忍不住質疑道。

「嘿嘿，你們可別小看輿論的力量，只要把大家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財富廣場的問題才會出現轉機。」李易意味深長道：「更何況，這還只是第一步而已，相信這些『有力人士』的後續動作會很快跟上，幫我們一個大忙！」

毫無疑問，李易口中所謂的大忙，即是賣房子這回事兒了。他有理由相信，原本一潭死水般的財富廣場，肯定能從這則透露出不尋常信息的新聞中發生某些變化，而這種變化絕不會讓眼前的境況更糟，只會令它朝著好的方向轉變。否則，輿論的價值又從何體現呢？

至於在這個過程中，博瑞傑該如何定位，自己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銷售人員又該如何應對，這才是李易現在最為關心的問題。

果然，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報紙上有關於財富廣場的討論越來越多。市民們從一開始對於提議拆遷的質疑、非議，開始慢慢轉向如何進行二次開發，維持本市形象，少做些勞民傷財之舉的問題上來。

事實上，這種轉變拋開幕後黑手的推波助瀾外，也算是一個正常的輿論傾向。畢竟，財富廣場的建成，不管之前存在多少貓膩，中間被貪污了多少公款，它既然已經存在，且作為一個地標性的建築存在，本身便具備了某種人們自然賦予的使命。

更何況，反貪反腐需要打倒的只是「人」這個主體對象，而不是他手裡的死物，只要時機成熟，死物也照樣能活過來，並再度煥發出璀璨的生命光芒……

「機會！這絕對是個機會！」

今天的例行晨會上，高總整個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又高又亮，臉上似乎都在發散著一種懾人的光彩。

「大家這幾天也都看到了，無論是報紙、電視，還是各方傳媒，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朝著咱們財富廣場『開炮』，可把咱們的話題量給炒上去了。如今，這個盤又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我雖然不知道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這麼好的清倉機會，實在不能白白放過。」

「高總，您的意思是不是打鐵趁熱，趕緊辦個促銷會什麼的？」一旁的王姐幫著出主意道。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高總點頭道：「之前，我已經跟大部分業主通過氣，爭取到了足夠的折扣力度，只要咱們合理安排，好好搞上一場活動，清掉財富廣場就指日可待咯！」

「是啊、是啊，現在如果還不抓緊促銷，等這陣風一過，就後悔莫及啦！」徐克第一個出聲附和道。

「高總，您吩咐吧，我們一定好好乾！」能賣出房子，自然就有提成拿，這種好事，於曉波又怎會拒絕呢？

「不，我反對！」不料，正當眾人齊心協力，打算狠狠搏他一把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