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戴正高帽子
第718章戴正高帽子
太上皇頭七一過，棺材被封上，抬出靈堂。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皇陵，棺材被安置在稍顯簡陋的文宣帝墓中。
太上皇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壯年薨逝，並不著急修陵墓，故而墓穴規模不到其父一半大。
楚聿修立於棺材前，涕淚四流，傷懷道：「父皇，您安心去吧，兒臣定不辜負您的期盼，將天鷹國發展壯大。」
「陛下莫要傷懷，千萬保重龍體。」程都候出言關切，搭在新帝手臂上的手掌微微發抖。
他心裡清楚，太上皇的死與新帝有關，可偏偏天下人都知道，太上皇是死在德太妃床榻上，被德太妃用淬了毒的匕首捅死的。
驕傲了一輩子的太上皇，走得不可謂不體面，幾乎是赤著奔逃出德太妃的寢宮，滿身污濁，叫宮人們看了個徹底，隨後便去了。
楚聿修抹了把淚，俯身撫著金絲楠木棺材，喃喃自語道：「父皇，您能聽見兒臣聲音的，對嗎？」
棺材里，太上皇目眥欲裂，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
「兒臣會遵循您的遺志，做一個勤勉的好皇帝，兒臣會善待所有兄弟姐妹，還有，兒臣答應過您，只娶綿綿一人，兒臣亦會遵循。」楚聿修輕聲道，利用太上皇為自己日後不納后妃做好鋪墊。
聞言，跟在後方的諸位大臣面面相覷，想說些什麼，只是見皇上現下如此傷懷，便無從出口。
須臾，楚聿修直起身，搖搖晃晃朝陵墓外行去。
「封……墓……」
痛苦沙啞的聲音傳入墓穴，不一會，墓穴的出入口被封上，整個墓穴陷入一片黑暗。
已經恢復體力的太上皇躺在棺材中吃吃笑著，眼中有恨，亦有認命的絕望。
出了墓穴，楚聿修身子一晃，幸虧左右及時伸手扶住，這才沒有倒下。
他沉痛地閉上雙目，淚水止不住滾落：「都怪朕……」
「陛下莫要自責，大家都知道，您在上虞國留下舊疾，冬日便會複發，早些年的除夕宴您一次都不曾參加，且太上皇出事前，您身體已有不適。」左大人輕輕為新帝順氣，寬慰道：「一切都是命啊，陛下千萬保重龍體。」
「朕……」楚聿修張口，身子一軟昏倒在地。
「陛下！」
「陛下！」
「……」
驚呼聲四起，朝臣亂做一團。
楚聿修醒來之時發現榻前坐著一個人，眉目清麗，一如夢中所見。
他緩緩抬起手，撫上少女眉眼，溫柔道：「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陳綿綿握住男子大掌，眉頭擰得可以夾死蚊子：「青雀一直攔著我，可是你吩咐的？」
「若非唐大夫說你憂思過重，左大人想到派人找我來安慰你，你打算讓我一個人在西行山住多久？」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日多擔心你，我說過我可以陪你的，為什麼你一遇到事就選擇自己一個人扛，你把我當什麼了……」
話音未落，她手腕兀地一緊，整個人被男子一把拽入懷中。
楚聿修抱著心上人，翻身將她壓下，貪婪地掠奪著那唇的芬芳。
陳綿綿心中有氣，不願讓他得逞，當下推搡，可她越是反抗，男子的吻便越霸道，像是恨不能把她生吞了去。
漸漸地，陳綿綿放棄抵抗，主動勾住男子脖頸給予回應。
二人吻得忘我，彷彿世間只有彼此，再容不下其他。
一旁的青雀見狀，十分有眼色地招呼青鸞一道退了下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楚聿修依依不捨地將人鬆開，他愛憐地撫著少女細軟的青絲，啞聲道：「綿綿，不是我想自己一個人扛，而是若你在宮中，你便需得遵循那些個惱人的繁文縟節，七日守孝，你的身子骨吃不消。」
「那我在西行山就能睡好了？」陳綿綿扁嘴，委屈道：「楚聿修，你在低估我對你的感情。」
「分明是你在低估我對你的感情。」楚聿修細細吻著心上人的眉眼，啞聲道：「我一見你就覺心中歡喜，你在宮中，我如何將這個孝子的高帽子繼續戴下去？難不成你要我在靈堂中笑出聲來？」
聞言，陳綿綿一時有些愣住。
她錯愕地看著眼前人，倏而反應過來，不可遏制地揚起唇角：「楚聿修，你真的放下了？」
他如今狀態輕鬆，莫不是真的放下過去了？
「男子漢大丈夫，我既說已經放下，便是真的放下了。」楚聿修鄭重道。
「太好了！」陳綿綿歡呼，一把抱住男子脖頸，對著他的臉頰一個勁地親。
須臾，她拉開二人距離，傻乎乎地笑著：「真好。」
「傻乎乎的！」楚聿修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故作玩笑道：「你倒是不怕我。」
「我怕你做什麼？」陳綿綿小臉一沉，擰住男子面上軟肉左右拉扯：「別以為我是個傻子，聽不出你弦外音。」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根本不是見到我歡喜，你是擔心我因為太上皇的死對你生了恐懼。」
小心思被洞穿，楚聿修緘默不語。
弒父有違人倫，雖然他因此放下了以前的擔子，卻是忍不住擔心她對他的態度。
「楚聿修，我是不會怕你的，因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好。」陳綿綿直勾勾望著男子眼睛，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在我心裡，你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是一個常懷慈悲，能對弱者共情的好人。」
「我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你，可你並沒有居高臨下地俯視我，你給予我的是平等，是超乎了無數個階級的平等。」
說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起來：「其實，最開始和你相處的時候，我腦海中常常冒出兩個字。」
「哪兩個字？」楚聿修好奇問道。
「唔……」陳綿綿垂下眼瞼，嬌羞道：「就……想嫁……」
聞言，楚聿修雙眸瞬息亮起。
陳綿綿被盯視得麵皮發燙，恨不能將臉埋入胸口，細聲細氣道：「你別多想，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愛上你，只是你長得實在好看，又實在溫柔，實在體貼，實在……總之就是優秀得令人想入非非。」
楚聿修失笑，展臂將人撈入懷中，溫柔道：「我也想娶你，從確定對你的心意的那一刻起，便想將你娶進門。」
「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過了三年守孝期，我便娶你。」
「嗯！」陳綿綿點頭，毫不矜持道：「別說只是三年守孝期，便是十年八年我也等得。」
她知曉，他需要坐實孝子之名，方能重振慕容老將軍的名聲，讓天鷹國的子民都記得，天鷹國曾有慕容氏，正直，忠勇。
慕容老將軍值得被天鷹國銘記，值得被歷史銘記。
而她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