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野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憶往昔(三)
戚盈餘沒站穩的往後退了一步正倒在陳今晟懷裡,她的目光撞進陳今晟滿是張皇無措的眸子微微愣了一下,或許是因為看著一向成熟穩重的陳今晟亂了神實在難得,她竟玩心大發的抬手用沾滿血的手碰上了他的臉頰,作勢靠在他懷裡虛弱的喊:「阿晟哥哥…刀里..有毒,我們來生…」
段知書早已嚇得雙腿發抖,回身就往外面跑。
戚盈餘靠在陳今晟懷裡,卻再也說不下去了,一是覺得太肉麻把自己噁心到了,二是她看見陳今晟絕望的眼裡竟然有了淚珠。
一滴冰涼的順著他臉頰落到了戚盈餘的手上,戚盈餘一驚知道自己玩大發了,立馬站直了身子急聲道:「阿晟哥哥你別擔心,我沒事,我就是一時興起騙你,我真沒事兒,你看。」她說著一把把自己肩頭的短匕給拔了出來丟在地上。
雖然說匕首上沒毒,但是這拔一下還是痛的戚盈餘呲了一下嘴。
陳今晟一愣隨後又氣惱又高興的看著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戚盈餘,氣得想罵她卻又被心頭那股失而復得的高興給堵住罵不出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認錯,認…」戚盈餘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個上前牢牢的圈在了懷裡,戚盈餘一愣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陳今晟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他身上有股很好聞的沉木香味。
陳今晟的手完全可以護住她的頭,戚盈餘愣了半晌才聽見他用沉著的聲音問道:「為什麼要替我擋?」
戚盈餘沒頭沒腦的直接將心裡想到的說出了來:「為皇家盡忠不是我們戚家的職責所在嗎?」
陳今晟似乎並不滿意她的回答,抱著人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了些,他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後聽到懷裡的人嘶了一聲不悅的說:「阿晟哥哥,疼。」
有毒是假,有傷是真,陳今晟這才放開了她,他垂下眸子沉聲道:「是我失利了。戚盈餘被放開只覺得肩上如釋重負,她摸了摸自己肩頭的傷又看了眼陳今晟的衣服,指了指他胸前。
乾淨整潔的衣裳上染上了一塊血跡,恰好在他胸口的位置。
「無妨,先帶你回去療傷。」
再後來就聽說段公子的老爹被革職了,第二日天還沒亮段府就成了一座空殼。
戚盈餘聽說的時候還在因肩膀上這一點小傷在家靜養,她一邊被戚長周看得死死的一邊看著陳今晟給她送的小禮物或者寫得信。
他在信里嘲笑她在家養傷不能練武,吃得又多,想來定然長胖了,到時候成了又胖脾氣又大的戚家小姐就算是他也把她嫁不出去。
他在信里略略嘲笑她一番后在信尾處又寫,不過我的小余兒永遠都是那個小余兒,若是真有一日愁得嫁不出去了…——我的東宮還空著,你可願來長住?
這封信寄出去后陳今晟便一直心緒不寧,每日要派人去查三次信件,卻都未得到回應。
東宮是做密不透風的宮殿,他囿於其中一點點捱著,終於等到了可以出宮的日子。
他騎著馬踏著破曉的旭陽直奔戚府,戚盈餘這個時候剛晨起和戚長周練功,兩人見他來了,不由異口同聲的問:「今日怎麼這麼早?」
陳今晟看著和往常無什差別的戚盈餘笑笑說:「只是近來閑了些。」
「太子殿下竟然有閑的時候,可真是罕聞。」戚盈餘打趣著他,像平日里打家常那樣問:「吃過了嗎?」
陳今晟道:「空著獨自出來,想念那家糯米雞了。」
戚長周和戚盈餘擺出一個會意的表情,戚長周將手上的刀劍放下道:「先去換個衣服,你等一會兒。」戚長周高上一截兒,走路比戚盈餘快些眨眼就把她甩在了身後。
戚盈餘也準備去換身衣服,陳今晟忍不住喊住她問:「我給你的那封信收到了嗎?」
戚盈餘撓頭想了想笑道:「你給我的些信兩個柜子都塞不下了,你說的是哪封?」
「那封…」話急急到了嘴邊當著戚盈餘的面卻又說不下去了,他咬咬牙道:「那封要你來東宮的信。」
戚盈餘噗嗤笑了一聲,沒什麼形象頂著汗巾說:「你十份信九封都在邀我去東宮,所以你看我那次進宮沒去你東宮玩的?」
陳今晟搖了搖頭道:「三天前寄出的那封。」戚盈餘認真的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他在信里嘲笑他長胖了嫁不出去,便佯裝生氣道:「你嘲笑我我還沒和你算賬呢,還敢提?」
陳今晟直接略過了前面直言問道:「看到最後了嗎?」戚盈餘將那封信的內容回想了一遍,點頭道:「看完了啊,我不是給你回信了嗎?」
回信了?
陳今晟微微蹙起眉頭,為何他沒有收到?
不過現在她既然就在他眼前,他也再等不得的問道:「你回什麼了?」
戚盈餘支著腦袋在腦海里思索了一下,記起自己寫的什麼便上前一小步傾身眨眼看著他盈盈一笑:「我說——」
你的東宮太悶,你若是想陪我,不如跟我歸隱江湖。
我們去逍遙去快活去為自己活一遭。
————。
許昭昭回過神來。
此刻熟悉房間里刺鼻的藥味愈發濃重,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小老頭端著一段黑乎乎的葯進來,他瞄了一眼在場的幾人不耐煩的道:「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
所有人都乖乖的讓了路。
半卧在床榻上的陳今晟將這苦澀的葯一口悶下,已經習慣得連眉頭都不蹙一下了。
許昭昭順勢拿起桌上杏仁遞了上去,陳今晟微微一愣,隨後沖她笑笑接過杏仁干含在嘴裡。
珊瑚在屏風后看著。
陳今晟吃了葯過後習慣咬杏仁乾的事情許昭昭怎麼會知道?
雅妃在一旁矗立著,許昭昭悄悄瞄了她一眼,看得出來她現在已經在極力的忍耐自己的情緒,但眼眸卻被淚水潤得發亮。
許昭昭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有意把這個時間交給他們獨處,於是她跟著小老頭一齊退了出去。
小老頭看起來雖然小,但是動作卻靈敏得很,許昭昭忙小跑著跟了上去輕聲叫住他問:「大夫,太子的病怎麼樣?可否能與我詳細說說?」
小老頭看了她一眼,她是這幾天來第一個問起陳今晟詳細病情的人,珊瑚不敢問得太詳細,其他人只會問陳今晟什麼時候能治好,但是他可看得清楚,有些人問得是什麼時候治得好,其實是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死。
現在終於有人問詳細病情了,小老頭就將心頭忍了許久的事情對著許昭昭一吐為快:「他就是想得太多擔心的太多。又是悲傷過度又是憂思不歇,自己不肯放過自己,神仙都救不回來,我看他最多…」
小老頭說道這裡警惕了一下,把身子往外一歪,仰頭眯著眼打量著許昭昭問:「你是何人?」
許昭昭行了一個禮:「我是翊側王妃許昭昭。」
小老頭頓時屏住了呼吸,瞪圓了眼睛看著許昭昭,臉上的褶皺都快被他的表情拉平了,他一下跳起來,離許昭昭半米遠,大聲質問:「你是許昭昭?!你為什麼不早說你是許昭昭?!」
許昭昭見他反應這般大,略微汗顏的笑著急忙解釋道:「我不是壞人,我是太子殿下的朋友。」
小老頭一拍自己大腿,叫苦連天的說:「哎呀,誰管你是好人壞人,陳啟煜他不讓我給許昭昭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