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信
第一百三十七章病逝
「為什麼？」許昭昭蹙眉問道，小老頭急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王爺說了要保密。」
許昭昭：你真是保得一手好秘。
小老頭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許昭昭也沒有去追，她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身後燈火通明的屋子。
陳啟煜不告訴她，或許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今晟！！」
身後雅妃撕心裂肺的聲音頓時讓她心頭一緊，顧得不想這麼多，急急往屋子裡奔去。
殷紅的血液染紅的被衾映入許昭昭的眸中，她微微張開唇想要喚他一聲，卻又難受得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咽喉，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今晟從人群的縫隙中看見了她，他艱難的抬起手沖她招了招。
他以前也喜歡這樣對他的小余兒招手。
許昭昭很快從人群讓開的道路走到了他面前。
她半蹲在他床前，渾然不知自己已經紅了眼，陳今晟勉強打著力氣沖她笑笑，瘦的能觸摸到骨節的手輕柔的放在她頭上揉了揉。
陳今晟看著她，卻對周邊的人說道：「你們都下去。」
屋裡很快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許昭昭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一起長大的少年清楚明了的知道他只能停在這裡了。
陳今晟看著她勾唇笑笑，他道：「多謝你，在最後能讓我再看到她的影子。」
許昭昭哽咽了幾許，她感到放在她頭頂的那隻手正逐漸失去力氣慢慢落下，她急忙接住了他落下的手死死的攥著。
淚珠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時她終於發出了聲音：「阿晟哥哥——」她倉皇無措的抓住陳今晟手不知所措的慌張道：「我在，小余兒在這兒，阿晟哥哥，你看看我，你不要走。」
許昭昭哽咽得都變了聲兒，她緊緊的攥住他的手，慌忙的說：「阿晟哥哥，你不要閉眼，再陪我抓蝴蝶吧，春天到了，很快後花園里就有蝴蝶了，阿晟哥哥…」
她慌張的語調哽咽成了細細的嗚咽，陳今晟垂著沉重的眼皮看著她，嘴角依舊微微揚著，蒼白無力的手承接住了她落下的淚珠，指尖竟然微微動了動。
陳今晟艱難的起身，像以前一起玩樂一般輕輕撫摸著她的側發，他看著她的眼睛無力的笑笑，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來世吧，小余兒，來世，我陪你去你說的江湖。」
她也終於記起了那時他的回答。
他從出生之日起就在東宮了，十三歲開始處理朝務，廣平賑災，蜀都開道，天河水患，樣樣都是親力親為，他生來為太子，必不可為己私情而放天下萬民於不顧。
他道：「為天帝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乃是我畢生所願。」
淚水模糊了視線，許昭昭像是又看見了他那日的模樣，也同時感到被她緊緊握住的那隻手失去了最後一點力氣。
「阿晟哥哥——！」
「太子殿下！」
不知道多少人頓時沖了進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放開了他的手，又是怎樣被進來的人擠出房間的。
許昭昭人魂分離般走出東宮時，一頭栽在了匆匆趕來接她的陳啟煜懷裡。
陳啟煜將懷中嬌小的人兒環住，看向眼前這座靜默又繁忙的殿宇。
陳今晟在戚盈餘心裡的分量和戚長周不相上下，她有多傷心他大抵也能知道幾分。
陳啟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他開口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亦不難聽出其中隱忍的心疼，他道：「哭出來也沒關係。」
趴著他懷裡緊緊攥著他衣襟的人身子這才微微的抖動起來，隨著她極細的嗚咽聲逐漸變成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嬌小的身子也控住不住成為劇烈的顫抖。
陳啟煜將她牢牢的圈在懷裡，也掩飾去了她大半的聲音。他輕輕撫摸著懷裡人的顱頂，自己卻紅也了眼眶。
稍坐好修整的雅妃依舊坐在她的八人轎攆上，似乎和她來時一樣，卻又完全不同，她依舊挺直了脖子端著高傲的姿態，卻又像這天底下最落魄的人，這般目不斜視的徑直從東宮走了出去。
慶元年間三十七年春，太子薨於東宮。
陳今晟死後，皇帝瞬時衰老了許多，每日早朝半個時辰不到便再無力處理政務，匆匆退朝了。
雖然生離死別在皇宮中並非稀奇事，但短短几月內皇后和太子先後離去，宮中的來往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犯了忌諱。
而這朝中的局勢也正如陳今晟所料一邊倒向陳今安。
只是現在太子剛薨，陳今安不敢趁勢而起只得暫時在暗中潛伏著。
許昭昭回了翊王府，全然沒了之前靈氣和活力，她獃獃的坐著宛如一隻沒了牽引的木偶，唯有眼角時不時落下的一兩滴淚珠證明她還活著。
窗口的花任北音每天都換，他著實不知道能怎樣安慰她，於是每天都去采山野上開得最好的花來。
小滿也不知該怎麼做，她從見過自家小姐傷心成這樣子，以前縱然被欺負，她也沒有這樣失魂落魄過。而且在這個時候王爺竟然不知跑去了哪裡，她尋遍了整個王府，別說王爺了，連英招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小滿嘆了一口氣，又急又愁，轉頭看見小桃正端著一盤點心吃，不由更氣了，竟破天荒的沖小桃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東西。」
小滿對她向來是低眉順眼的態度，今日被她這樣一吼小桃不由愣了一下。
不過她也知曉這是因為許昭昭的緣故，並未當場生氣，而是端著糕點走到小滿面前道：「你不如去買些核桃酥回來，二夫人看了說不定就會好些。」
小滿咬咬牙生氣的看著小桃，但又覺得她說的話也不是不無道理，一瞪眼道：「那你在這裡守著小姐，我去買核桃酥。」
小桃笑笑，「自然，我會一直守著的，你快些去吧。」
待小滿走後，小桃站在窗邊就能看見任被音新采來的花，眼眸神色一沉，嘴角勾起不屑的嘲笑捻起一塊糕點送到嘴裡轉身又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