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晨闖寢殿
第六章晨闖寢殿
陳啟煜沒有想到,做了許久的翊王,習慣睡了十幾年的懶覺,第一個敢吵醒他的人居然是許昭昭。
院內的護院都知曉,他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人,可許昭昭辰時便來到了院內,眾護院皆詫異。
她是不是凍傻了腦子,尋死來了。
許昭昭站在他們面前卻是清醒的很,她自幼跟著哥哥雞鳴練武,如今成了習慣,再多睡一分一秒都不得安生,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在翊王府這麼個地方,如坐針氈的等了陳啟煜兩個時辰他居然還未起,這番才屬實坐不住了。
「二夫人,殿下還未醒,您還是回去的好。」
許昭昭輕笑一聲:「翊王殿下散漫怠惰我雖早已知曉,不過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管他什麼日子,都不能吵翊王殿下休息。」候在一邊的小太監有些坐不住了,他從小就被賣進宮裡做了宦官,這許昭昭是個什麼貨色他心裡清楚的很,如今只不過是看在她二夫人的名頭上給了三分薄面,居然還敢蹬鼻子上眼的在此處爭執起來了。
許昭昭都懶得看這小太監,而是半笑盯著侍衛道:「吵醒王爺的罪責是我來擔,可是誤了事的責該誰來擔?」
殿前侍衛面上這才有些猶豫,生在如狼似虎的翊王身邊,哪人不多為自己著想保命?就算今日他未能難住許昭昭,殿下問起罪來,他也大可甩拖責任給她。
一旁的小太監被忽視的很不爽,怕是邁出了平生最大的步子一步跨到許昭昭面前,指著她鼻尖道:「你可別不識好歹,吵到翊王殿下的罪名不是誰都擔待得起的!」
他尖聲尖語的聽著實在刺耳,吵得許昭昭略略皺了一下眉頭,她本一直不喜宮中那些宦官,方才是她忍著才沒有發脾氣,也不知這小太監是從何處來的底氣如此的不識好歹。
許昭昭還未來得及發怒,一抹桃色的身影眨眼就擋在了她的面前,許昭昭還不知道小桃要做什麼,便聽一聲清脆的骨裂身和著小太監驚聲尖叫響起:「啊!」
小桃眼眸微垂,神色自若道:「府中下人,對主位不敬者,可罰。」
小太監這聲音實在還是比雞鳴還尖了好幾倍。
得了,這下不消她許昭昭去吵,陳啟煜也該醒了,他若是還不醒,那多半是死了。
「你!你居然敢!是哪個沒腦子的蠢貨教你的!」小太監臉色慘白的捂住自己的手指,像是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那聲尖叫有多吵人。
「入府時的教習嬤嬤。」小桃依然面不改色的回到。
小太監張大了嘴,表情彷彿將猙獰二字都印在了臉上,他還未來得及罵出來,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許昭昭抬眼望去,不由晃了神。
陳啟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墨發綢如烏緞散下,眉眼間帶著惺忪的睡意與些許的怒氣,但卻又因他那雙深邃而沉穩的眸子的包裹著顯得不那樣明顯。
許昭昭自詡從前做戚盈餘時遊歷四方,見過山川美景大好山河,如今見他才知,湖光水色,秀麗山河,不過爾爾。
其他人自覺的低下了頭,便唯有許昭昭與他對視,方才氣焰囂張又聒噪的小太監此刻卻也憋不出一句話來。
「你,進來。」陳啟煜雖然沒指名,但擋在許昭昭面前的人還是很識趣的讓開了道。
許昭昭方從他那張臉上回過神來,捏捏衣擺跟了進去。
陳啟煜坐在床沿上,極為鬆散把手肘撐在腿上,再用一手掌撐著頭,他抬眸看了一眼許昭昭,沉聲問;「你倒是說說,能誤什麼事。」
他當真是朗艷絕絕,當世無雙,許是因還沒有睡醒的緣故,雖有幾分怒氣,卻沒有前些日咄咄逼人的殺氣,這一開口聽的她一顆少女心都要酥化了。
許昭昭一下狠狠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醒醒,這是要你命的人,你饞他什麼顏啊,要是他等會兒發瘋,給自己一劍怎麼辦。
她在心中暗自罵自己一句,而後略定了定神才道:「雖然殿下不上朝已然是各府皆知的事情,但今日是太後生辰,宮中提前舉行的宮宴殿下總不至於不去吧?」
許昭昭說完後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安靜到許昭昭都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
而陳啟煜卻一句話不說,只是帶著一種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許昭昭,片刻,她好像聽見他極其細微的嘖了一聲。
他平日懶覺睡慣了,若是她今日不說,他到還真未記起這件事,皇祖母近來注重身子,歇息的早,皇帝便宮宴排在了早朝之後,再要是耽擱一個時辰,那定然是趕不上了。
陳啟煜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如今的她看起來總算是有了生氣,她生的小巧嬌弱,蓮臉俏小不過他一巴掌那般大,柳葉眉若彎月,世人難求的桃花眼中染了幾分靈氣,瓊鼻玉潤,朱唇亦是生的恰好,已然有了當年絕世美人玉昭公主的影子。
可惜這世上女子,好看的皮囊多是紅顏薄命。
陳啟煜站起身來,許昭昭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他。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不會是起了色心吧。
許昭昭看著他沒穿好的外衣,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陳啟煜看著她的動作忽然嗤笑了一下,許昭昭咽了下口水,犯規啊犯規,他怎麼能這笑呢?這一笑彷彿都能融化山川了好嗎?她緊緊的盯著他,陳啟煜卻視若無睹的從她身邊走過坐到了銅鏡前。
「既然這樣,那就勞煩許小姐給本王挽發了。」
許昭昭鬆了一口氣,拒絕著挪著小步子往外去,「我去喊小桃進來。」
「怎麼,」陳啟煜一開口,這低沉的二字彷彿就砸在了許昭昭腳上讓她不敢挪動腳步,「難道要我喚你聲夫人才肯行此事嗎?」
他說話音調同他這人一樣,總是帶著幾分玩世不恭與戲謔。
許昭昭擦了擦手心的汗,她覺得如果她拒絕的話,那她可能就走不出這個門了。
她嘆了口氣,認命的站到了他的身後,許昭昭摸著他柔順的頭髮不由感嘆,這是男人的頭髮嗎?居然比女人的頭髮還要軟還要順。
而陳啟煜一向不喜他人一直摸自己的頭髮,就連平日挽發的小丫鬟且都是小心翼翼的用發冠和木梳托著,這女人到好,不僅一直摸還像摸狗一樣揉他的發頂。
他現在對自己上一秒的決定感到非常後悔,十分後悔。
於是許昭昭還沒享受夠這一頭柔順的烏髮,就聽見陳啟煜咬牙切齒道:「摸夠了嗎?」
「夠了,夠了。」許昭昭立馬回過神來,略有些狗腿的讚揚了一句:「殿下發質真好,平日用的什麼洗髮……什麼東西洗髮?」
洗髮水三個字到了嘴邊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陳啟煜似乎並沒有發現她話語中的問題,他顯然還沒有從方才許昭昭摸他發頂的不爽中平靜下來,便沒好氣的冷聲回了句:「別問廢話。」
許昭昭嘴角一抽,隨後死死咬住自己唇角,不讓友好的問候他全家的話蹦出來,但面上的表情就是恨不得一把將他扯成禿子。
不過好在她以前也為哥哥戚長周挽過發,還算得熟練,不消片刻便給陳啟煜挽得妥妥噹噹,再挑了件紫玉流光冠束好。
許昭昭大功告成習慣性的拍了兩下手,滿意的叉腰看著陳啟煜的後腦勺點了點頭,陳啟煜回過頭先看了眼她臉上得意的神情,又看了眼她極為粗獷的叉腰姿勢。
許昭昭對上他的眸子一下就反應過來不妥之處,她忙放下手下意識的想要往兜里揣,但卻連連滑空,這讓她更手足無措的不知把手往哪裡放。
陳啟煜看著她慌亂的動作皺起了眉頭,兩年來,雖然他見許昭昭的次數少的可憐,但偶有幾次遠遠在庭院中見過她平日行為處事兩眼。
怎麼看不出來她是這樣的?
許昭昭暗自咽了一下口水,聽說陳啟煜生性多疑,他不會由此懷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