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找到
談櫻睜大眼:「我當然要過自己的生日了!」
「哦,那照你自己的實際年齡,早已經成年,還是個老姑娘。」
「你說誰老姑娘!」談櫻氣憤地踢了一蹄子。
「我是老男人,你怎麼不是老姑娘?」
「不管,我現在才十七!」
「……」
「才不過什麼十八歲生日呢。」
「……」
爭論來爭論去,最後不知怎的,變成她以後一年可以過兩個生日。
過兩個生日還不好,可以多收一份禮物吶。
段修與話音一滯,提起談時,又冷下來。
「等他畢業,先丟部隊服役兩年。」
「不是你親弟,就可以狠心欺負是不?」談櫻戳著他心口道。
「我看他是皮實,欠收拾。」
談櫻再戳了戳他胸口,「他今天這樣,只是害怕罷了。」
她有點悵然。
談時那樣大的反應,她很心疼。
不管怎麼說,他的不高興、憤怒與難過,都是因為她。
……
另一邊,談家。
窗帘遮蔽,一室昏暗,微光勾勒兩道暗影,寂靜無聲。
談駒白手指輕敲扶手,兩條大長腿交疊,隨性倚著單人手法,眼眸瞥向大床邊。
談時低著頭,佝僂著背,兩手搭在床沿緊緊扣著床單,維持這種防禦敏感的姿勢已經許久。
談駒白放下腿,換了個姿勢,鞋底碰到地板發出沉悶一聲。
「十五分鐘了,反思完沒?」
他身體前傾,兩手十指交叉抵著下巴,溫和的眸緊凝著他,話中帶著絲引.誘。
談時沉默。
固執垂著頭。
「不管你怎麼想,」談駒白抬高聲音,「你今天一番作為都是錯的,明天跟我登門道歉。」
談時刷地抬起頭,「不可能!」
他壓抑著憤怒,眼眶憋得通紅,「哥,你難道不覺得她很奇怪?!媽第一次見她就反常的熱情,連你也是!她搶了姐姐的東西,我憑什麼還要跟她道歉!」
談駒白眼波微閃,輕笑一聲,「人家哪裡奇怪了?」
談時眉頭鎖得緊緊,和親哥一打開話題,恨不得把所有猜測都吐露出來。
「她以前成績很差,在學校風評很不好,後來突然就變了,還考到了我們班。我懷疑她故意接近我,故意對我表達友好,明明小我兩個月,還非得認我當小弟!在沒有她之前,修與哥也不是這樣的,我看她心思不軌,說不定有人在後面操作讓她模仿姐姐的樣子接近我們!」
談駒白嘴角抽了抽,「你以後少看點那些科幻諜戰片。」
「我說的都是真的!!」談時生氣地大吼。
「你嗓門再沒個把,小心我揍得你明天話都說不出來。」
「……」
迫於親哥的眼神威壓,談時憋屈的把滿腔怨憤吞回肚子里。
談駒白瞥他一眼,淡淡說:「你現在把據你了解的蘇檀櫻情況全說一遍,我聽聽。」
……
談櫻一夜沒怎麼睡好,天蒙蒙亮就爬起來。
睡覺地點從昨夜的地鋪換到床上,大概是半夜地板睡得不舒服,段修與抱著她換了地盤。
從某人溫熱的胸膛探出頭,她倦怠地伸了個懶腰,發現段修與還在睡,身上只蓋了條毛毯堪堪遮住下半身,也不嫌冷的樣子。
她把毛毯往回揪,給他脖子到腳捂得嚴嚴實實,只刷了個牙往樓下走。
外頭天寒地凍,庭院里狗屋成了擺設,在一樓專門給道格辟了間專屬狗狗房。
談櫻先去狗狗房轉了轉,狗子都醒的早,見到房門開了,道格興奮地直打轉,汪汪叫著撲過來,舔了她一臉口水。
廚房裡有阿姨在準備早餐。
別墅傭人不多,就兩個,輪流負責做飯和衛生保養。
還有幾天除夕,別墅里空蕩蕩,沒點年氣,今天段修與有空,兩人商量后在家裡貼春聯和窗花,再把一樓客廳布置一番。
昨夜一場大雪,庭院白雪覆蓋,只有通行的小道被清理出來。
隔著落地窗望了望庭院雪景,談櫻低下頭,招呼道格一起去樓上喊懶豬起床。
樓梯上到一半,那懶豬頂著雞窩頭,套著寬鬆衛衣和休閑褲,趿拉著拖鞋下樓了。
談櫻眼睛一亮,伸手去牽他。
「我剛要叫你起床去堆雪人呢。」
段修與反手抓住她的手,姿態肆意地伸懶腰,「堆什麼雪人,多大了?」
「外面雪是挺大的。」談櫻只當聽不懂他在反諷什麼,威脅道:「你不陪我堆雪人,我就叫旎旎過來。」
「我反手一個顧深就能讓她走人。」
「…………」
談櫻翻了個白眼,招呼道格走,「道格,你可要學好,千萬不要成為這種心機男,太垃圾了。」
「汪汪!」
「你也同意很垃圾是不是?」
「汪!」
道格叫得格外歡脫。
段修與臉黑了黑,抬腳就要踹狗屁股,被媳婦欺壓就算了,一隻狗子還妄圖爬到他頭上?
反了它了!
吃飯的時候,談櫻故意把他的專屬早餐,咖啡配煎蛋烤土司沙拉端走。
「這些東西都是給人吃的,壞東西不行。」
端坐在空蕩蕩餐桌前的段修與:「……」
他脾氣好,自家寵出來的調皮蛋,罵不得打不得,除了強顏歡笑還能怎樣。
見他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可憐巴巴注視她現場吃播,談櫻於心不忍,碰了碰腳下正刨飯吃的狗子。
「道格,要不你把狗糧分他點吧?」
狗不理。
段修與額角蹦了蹦,清咳一聲:「適可而止啊。」
「聽到沒有道格,不分享美食的話,你爹地要抽你了。」談櫻擼了把狗腦袋,在道格的控訴中。
把狗盆子鄭重地放到段修與跟前。
道格嗷嗚叫著,蹭過來前爪扒住他的腿。
段修與:「……」
他現在覺得身為男人的尊嚴被一屁丫頭狠狠挑釁了,他是該認慫還是認慫?
一大早就把大佬狠狠欺負了一頓,談櫻心情大好,套上外套叫上狗子往庭院跑,手裡還拎了些小工具和裝飾品。
段修與跟在最後,特意戴上皮革手套。
依然頂著微微凌亂的髮型,除了腳上一雙靴子,基本和早餐時沒變化。
談櫻看了都替他冷,「你要是凍感冒了,我就把你趕到狗購房跟道格睡。」
段修與伸手,不輕不重彈了她個暴栗,語調懶散:「小屁妞,要怎麼搞快說,貼春聯窗花過時不候,完不成別找我哭鼻子。」
談櫻鼻音一哼,拿出圖紙,往他面前懟:「喏,堆個這樣的就行,你開工我負責指揮!」
白紙上畫著兩個雪人,一大一小緊緊挨著,像是對小情侶,看起來也不難。
其實堆雪人這項活動,以前他們每年好像都會搞一次。
談櫻喜歡下雪天,喜歡白茫茫的一片。軟軟雪白的雪花是她對寒冷的冬天唯一的期待。
段修與二話不說開始動手,談櫻也沒閑著,給雪人做鼻子眼睛和嘴巴,還有漂亮閃亮的裝飾品。
道格也沒閑著,像打了興奮劑似的,衝到雪堆里刨雪玩,瓦白的雪幾乎和它順滑的白色毛髮淪為一體。
兩人一狗吵吵鬧鬧在院中玩,中間還小小打了場雪仗,雪人工程即將收尾時,門鈴響了。
段修與冷笑一聲。
不用去看,他都知道誰來了。
談櫻以為他沒聽見,起身要去開門,被他攔住。
「先把雪人弄完。」
「可門鈴響了。」
「做事情要專心致志,管門響沒響。」
「……」
談櫻覷他兩眼,啊了一聲,恍然大悟般的彎唇笑。
「你啊個屁。」他兩眼看回來。
談櫻也不說話,跟著把雪人裝飾完。
等到門鈴孜孜不倦地響起地八遍,看火候差不多了,段修與才冷著臉往大門口走。
談櫻踩著他的腳印跟在後面。
段修與高大的身軀,把她整個擋得嚴嚴實實。
門一開,差點凍成狗地談駒白一拳揮過來:「靠,你不知道今天零下九度啊!」
「零下九度還出門找虐,不是欠是什麼?」
談駒白凍得嘴瓢,只拉著談時進來,「這不登門賠禮道歉來了。」
視線往下掃,他和談時手中果真拎著幾件紅紅火火的東西,都是吃的。
段修與一轉身,談櫻便整個露了出來,笑盈盈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小姑娘白白嫩嫩,清新又溫柔,望來的眼波亮閃閃。
談駒白眸色深了深,扭頭踢了下談時的屁股,「跟你大招呼呢,聽見沒?」
談時:「……」
談時忍辱負重,硬巴巴擠出兩字:「你好。」
要不是大哥說帶他來敵營試探一番敵情,他根本不會理蘇檀櫻這個別有心思的壞前桌!
一切都是為了情.報!
談時不停安慰自己,臉色也跟著不那麼僵硬。
路過庭院,看見門廊邊兩個新出爐的雪人,談駒白驚訝道:「你們怪有興緻,還堆雪人?」
他狐疑看了看前頭兩人。
雪人旁邊還散落了些未拾掇的工具,很明顯是剛堆的。
段修與會堆雪人不奇怪。
以前他們都被他妹妹纏著堆過雪人。
但段修與可不是熱衷這種「幼稚」行為的人,那麼能讓他跟著堆雪人的,在場的只有一位。
……
回到客廳,談櫻總算找回四肢的知覺,上樓換了身衣服,歡歡喜喜地下樓招待他們。
「你們想喝點什麼?」
談駒白:「都可以。」
談櫻看向談時,後者擠出倆字:「隨便。」
行叭。
估計問想吃什麼也是一樣的答案。
不過她也只是照例問問,在座那三位男同胞喜歡吃什麼討厭吃什麼,她清楚著呢。
談櫻親自去廚房,水果洗乾淨切成果盤,點心和堅果也各就各位擺好造型,做了兩杯果茶和樹莓奶昔。
她不太會做飯,不過小茶飲小甜品做的還是不錯。
談駒白打趣道:「小小年紀手藝這麼好,修與可享福了。」
段修與冷冷哼了聲。
端起玻璃杯,輕輕一聞清香的果茶,他知道,談櫻做的是蜜桃烏龍茶。
這是她的拿手茶。
果然,談駒白端起茶喝了口,臉色輕微一變。
段修與不動聲色勾了勾唇。
談櫻挨著他坐下,手托在腮邊,偷偷湊近他耳邊:「你說,我這樣露餡明顯不明顯?」
段修與給了她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不止談駒白想打聽「情.報」,談櫻也想泄露秘密。
某些不可言說的事情,只能等著親手發掘了。
午飯談駒白和談時要留下吃,談櫻特意去廚房,給幫傭阿姨提了幾道菜。
幾個人干坐著也沒意思,除了公事,談駒白和段修與並沒那麼多閑話聊,於是便去地下一層的家庭影廳看電影,讓談時選片。
談駒白和段修與沒什麼可聊,但他跟談櫻卻有無數話題想試探。
特意坐在談櫻左手邊的位置,時不時扯起一個話題搭話。
談櫻的回答常常牛頭不對馬嘴,漏洞百出。
比如問她小時候在哪裡讀書,她回答的學校和他調查資料顯示的完全不一致。
這就很奇怪。
談駒白竭力扼制腦海中迸出的驚悚想法。
等到午間吃飯,餐桌上擺了七八道精心烹飪的菜肴。
有他愛吃的椰汁芸豆烏雞湯,有談時喜歡的臘肉燒魔芋,他們都喜歡吃海鮮,大蝦和扇貝一個都沒少。
不止談駒白,談時也很暗自吃驚。
他們可不信段修與這廝能記得住他們的口味。
一頓飯吃得各有心思。
談駒白越琢磨越驚悚,可推開了所有可能,那看起來不符合常規的推論,往往是正確答案。
可那可能嗎?
他問自己,幾個月前因痛失所愛依然痛不欲生的段修與,有可能火速愛上另一個人么?
段修與和那個蘇檀櫻之間的互動,分明默契非常,仿若
相熟多年相愛多年的情侶。可蘇檀櫻才十七歲,之前一直在南城長大,段修與是六月份去南城才結實的她。
換個思路,段修與能愛上一個年齡差十歲,尚未成年的小姑娘,這件事本身就讓所有人覺得匪夷所思。
談駒白滿腹疑問。
他並不打算帶著疑問回家,迫不及待地想搞清事情真相。
用過餐,他沒準備立時走。
等段修與因公去書房臨時處理點事務,談櫻獨自坐著陪他們。
談駒白知道,機會來了。
他眼神支開談時。
少年老老實實去衛生間趴著了。
偌大客廳,只有電視機在響,談駒白不動聲色往她那邊一挪。
嘴唇張開,有些艱難地發出兩個簡短音節。
「阿櫻。」
「……」
談櫻心臟瞬間提到極點。
她慢慢轉頭,清澄的眸一瞬不瞬凝著他。
盡量自然、溫軟的揚起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