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全能好男人,楊堅
一個麵糰和了一個時辰,楊堅的臉上滿是麵粉和汗水。伽羅嗑著瓜子:「快,生火了。」
楊堅把澆濕的柴火抽出來,用打火石重新點火,一邊拉風箱一邊添柴。切面、拉麵、煮麵,直到麵條盛出來,伽羅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伽羅說:「嗯,有嚼勁,不錯,就是淡了,好像沒有放鹽吧!」說完,就自己走了。楊堅恨地牙根痒痒:「媽的,又被這丫頭耍了。」
楊堅忙活了一下午,又累又困,一回去就睡著了。伽羅幫他脫掉靴子,躡手躡腳地爬到裡面去,鑽到床角落裡睡下了。
床很大,成親的這幾天,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各睡一邊,井水不犯河水。伽羅卻還是有些擔心,現在他們年紀都還小,以後慢慢長大成熟,終究還是……
伽羅翻過身,看著平躺著的楊堅。這個屋裡只有一張床,他們才新婚,楊堅不能睡廂房。楊堅體寒,也不能睡地上。
伽羅看著楊堅的睫毛,彎彎的,還往上翹。伽羅心想:像個女孩子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敲門。
伽羅迷迷糊糊地開了門。僕人說:「老太太病了!」伽羅趕緊叫醒楊堅,兩個人讓僕人去請來太醫,匆匆忙忙往老太太院子里趕。
老太太一直在說夢話:「整兒!我的整兒!別丟下奶奶!整兒,危險,快回來!」楊堅看到老太太臉燒地紅彤彤的。
伽羅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額頭,嚇了一跳:「媽呀!這應該有四十度了吧!」楊堅問:「四十度是什麼意思?」
伽羅不想和楊堅解釋什麼是攝氏度:「來人,弄點酒,加冰塊,再拿條毛巾來!」太醫終於來了,給老太太診了半天脈,臉上一會紅一會兒綠。
楊堅問:「太醫,究竟怎麼樣了?我奶奶怎麼突然病了?」太醫起身,拿起紙筆開方:「老太太這是急火攻心,就是這四五天了,熬過去了,就沒事了,要是熬不過去……」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楊堅傻在那裡。伽羅看楊堅不對勁,趕緊吩咐管家:「把太醫的診費準備好,好好送太醫回去。」又吩咐僕人:「趕緊去照方子抓藥!」
太醫說:「老太太這病是傷寒症,是會傳染的,你們照顧老太太的時候,自己也要喝些葯預防。我再給你們開給藥方。」
伽羅有些感慨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看看已經傻在那裡的楊堅,伽羅的心裡也彷彿成了一團亂麻。
楊堅一聲不吭,已經默默守了四個時辰了,伽羅望了一眼外面,離天亮還有兩個時。伽羅問:「老太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通知二房了沒有?」
僕人說:「回三少奶奶,已經通知了,二夫人說她身體不適,來了也只能添麻煩。嵩大爺還在軍營,恐怕要早上才能趕回來。」
伽羅對楊堅說:「你回去睡一會吧,天亮了就到縣衙里去告假,再去我家求我爹讓他幫你到天牢里去見見公公。」
楊堅問:「不是可以送消息進去嗎?讓人給我爹帶個消息。」伽羅說:「之前傳回來的消息都是家裡人為了怕老太太擔心,自己編出來的。把天牢里的消息傳出來,哪那麼容易!」
楊堅有些心灰意冷:「伽羅,我怕!」伽羅將楊堅扶起來:「有我在,我會幫你的,別怕!」
楊堅躺了一會,匆匆吃了幾口早飯,穿好官服,才剛走到縣衙門口,就給昏了過去。這一昏迷就是到了傍晚。
楊堅睜開眼睛看到昏黃的燈盞下,伽羅似乎正在寫什麼東西。楊堅起身,伽羅察覺了:「來人,上晚飯吧。」
楊堅走到案邊:「你在做什麼?」伽羅笑了:「你還好意思問。當縣官才這麼幾天,案卷就堆地像小山一樣。我把一些不打緊的都幫你批了。」
伽羅見楊堅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怎麼了?是我多管閑事了,以後我不會再……」楊堅打斷她:「謝謝你!伽羅……」
伽羅滿含笑意的雙眸正好撞到楊堅一旺淚水眼睛,伽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慌亂中居然打翻了筆記。
楊堅很誠懇地問:「我該怎麼辦?伽羅,你一定要幫我,我奶奶不行了,我一定得讓我爹見她老人家一面。」
楊堅的眼淚簌簌地掉下來,雙手緊緊握住伽羅的雙手。第二天一大早,楊堅騎馬到了獨孤府門口。
隨從到門上遞帖子:「總管,麻煩您,我們公子想求見衛國公。」門上的趙總管接住帖子:「楊公子在此稍微等候,我去去就來。」
一刻鐘過去了,還是不見音信。楊堅準備硬著頭皮往裡進,卻被門上的官兵攔住。楊堅說:「大膽,你是什麼東西,我要見我岳父,你敢攔我!」
這時,大門內幾個體型高大的家奴排成一排,擋在門口。楊堅沒了辦法,只能安安分分繼續等。
幾乎一個時辰了,總管終於不緊不慢地出來了:「楊公子,實在不巧,衛國公今天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請回吧。」
楊堅說:「岳父身體不適,我就更應該去看望了。」卻被管家一把攔下:「楊公子,我已經說了衛國公不能見客。」
楊堅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走了幾步,楊堅回望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是世態炎涼,貧自己想進天牢看爹簡直是異想天開。
雖然當了縣官,楊堅手底下也有了幾個跟班,卻總是樹不起自己的威信,一直被跟班欺負,楊堅心想自己此刻的處境,又心酸又委屈。
楊堅慢慢悠悠地騎著馬,如行屍走肉一般,卻突然被一個人攔下了。那個人上前:「楊公子,我家公子想見你一面。」
隨從都有些警覺,楊堅卻大膽跟著這個人走了。原來是李璋要見他。李璋望了楊堅很久,楊堅的眼神是那麼獃滯,似乎沒有解救父親的急迫和渴望。
李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知道大冢宰為什麼要找李家的彆扭,置你爹於死地嗎?」
楊堅的眼神里突然出現了一絲亮光。李璋說:「太傅趙貴,你聽說過嗎?這個人不久之前被宇文護殺了。」
楊堅說:「他密謀殺害大冢宰,人盡皆知。」李璋說:「可你不知道他實施計劃前,曾經和你父親楊忠商量,楊忠沒有答應,也沒有告發他。」
楊堅瞪大眼睛:「這件事讓大冢宰知道了?」李璋點點頭。楊堅低下頭,事情遠遠比他想象的複雜。
李璋走近楊堅拍拍他的肩膀:「你父親即使逃過這一劫,大冢宰也不會放過他,你要好好想想你將來要走什麼路?」
可惜此時此刻的楊堅沒有心思也沒有餘力領悟李璋話里的深意。楊家的老老小小,上上下下百十來口手上沒有差事的都聚到了老太太這個三進深的院子里。
大傢伙都眼瞅著,老太太怕是見不了明天的太陽了。伽羅一直守在老太太身邊,滿臉愁容。
大房的太太宇文氏是個外強中乾,表面跋扈內里糊塗沒見識的。二房的專愛扇風點火,挑唆是非,等著看大房落魄。這個家都落到楊堅和她的身上。
伽羅心裡委屈,他們兩個都還只有十四五歲,怎麼能擔得起這麼些事情。可是擔不起又如何,如果楊堅連家裡的事情都無法擺平,如何很入得了她爹的眼。
院子里忽然傳來大喊大叫的聲音:「讓我進去,憑什麼只有你們大房的人在跟前,萬一老太太醒了,有什麼好事,有什麼好東西都要獨吞是不是!」
僕人老劉:「二太太,您別為難我一個做下人的。大老爺臨走的時候說了,這個家就交給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了,您……」
二太太張牙舞爪:「老劉,你要明白,大老爺現在關在牢里呢!就憑他那個窩囊廢的二兒子,能把他救出來?小輩里誰最出挑,你難道看不出來?」
伽羅招手:「去,讓二太太進來吧,告訴她老太太睡著,輕聲點。」沒一會兒功夫,二太太滿面春風地進屋了。
二太太很客氣:「侄媳婦兒,你看了這麼久了,辛苦了,這裡就交給我吧!」而太太心想:一個黃毛丫頭,外面再怎麼把她吹捧到天上,也終歸還是嫩啊!
伽羅看到二太太嘴角詭異的笑,微笑著回她:「那二太太,您先把那碗湯藥喝了吧,再拿塊巾子罩住口鼻。太醫說了,這傷寒症是會傳染的。」
二太太一驚,她剛剛聽說老太太病倒的時候,以為是中風症有發作了。沒有仔細聽就興沖沖地跑來,現在才聽說是要人命的傷寒症。
二太太有點狐疑:「三少奶奶,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你怎麼不把巾子戴上?」
伽羅說:「哎,我們來得早,都守了大半夜了,才知道是傷寒症。我尋思著自己身子也不差,就……咳咳……咳咳……」
二太太一聽到伽羅都咳上了,魂已經嚇丟了一半,幾乎腿都軟了。二太太說:「哎,我起早了,頭有點疼……我先走了。」
二太太像撞見鬼一樣,倉皇而逃,出院門的時候正撞到剛回來的楊嵩身上。二太太拉住楊嵩:「兒子,別進去,老太太得的是傷寒症,被傳上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