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受就難受吧，難受就忍著，忍過去就好了。
讓心不受傷的辦法，大概是把自己當局外人。
如果別人的和睦與她無關，她就不會羨慕了吧？
當他們一家坐在一起的時候，祈善站在角落。
其實畫面還是蠻圓滿的，她見過很多不和的婆媳，也聽人總是抱怨婆婆難相處，可是這不是相處的挺好的嗎？那些相處不好的，大概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吧？
祈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認真的看吧，看清楚了，或許就不會有太多幻想，面對現實也沒那麼難。
看人家多會哄他父母開心，三兩句就聊到自己的生日，又對比了月份，原來應該叫宇哥……
宇哥……呵，挺好啊。
「阿祈？」
尚裕宇臉上帶了些無奈與暗淡。
她又讓他失望了嗎？
祈善眼眸一垂，餘光卻看見尚母投來的鄙夷之光。
餐桌上仍然熱鬧，見多識廣風趣懂事的林夢瑤與他們聊得很好，尚裕宇也時不時回應兩句。
祈善低著頭吃飯，一碗飯不久就扒完，可是大家似乎都沒怎麼吃，她尷尬得不知該離開還是該添飯……
「阿祈……」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祈善不看尚裕宇的臉色站了起來。
祈善雖然站了起來，可大家似乎都沒聽見般沒人回應。
「這麼快吃飽了？要不要再吃一碗？再喝點湯？」尚裕宇看著她。
祈善搖搖頭，拿了碗離開了餐桌。
放到洗碗盆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她該把自己的碗洗乾淨嗎？
餘光看到還在吃的眾人，還是呆會一起洗吧？
祈善走到客廳，選了一個看不見他們的角落。
親切的聲音還是傳來，一頓飯吃了三十多分鐘還沒吃完。
祈善有些羨慕，如果她也這麼能說會道，會不會討人喜歡一點？
祈善磨砂著自己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自己的坐姿，再次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吃完飯再告辭，應該不算失禮吧？
等她們終於離開餐桌開始喝茶的時候，祈善又坐了一會，終於提出了告辭。
她低著頭，不打算為誰再改變自己的決定。
「啊？祈善要走了嗎？是不是打擾叔叔阿姨太長時間了？那我也該走了？」
林夢瑤探了頭，看了看隔著尚裕宇的她，說著也要起身。
「她要走就走。說什麼傻話，阿姨巴不得你留下不走了呢。」尚母拉住她的手，林夢瑤順勢又坐了回去。
「叔叔阿姨再見。」
祈善自己走到了門口，尚裕宇拉住她。
她仍然穿好了鞋，一言不發，不顧他的拉扯走到了門口。
「阿祈？」尚裕宇深深蹙了眉。
「我先回去了。」祈善淡淡對他笑了笑。
「阿祈，再坐坐吧？」尚裕宇覺得一吃飽就走人給人印象不太好。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放手吧，這樣笑著好累。
「可是，不是放假了嗎？……」會有什麼事？
祈善腦補了下他未完的話，終於垂了眸，也不再微笑。
「阿祈，今天過節，你回去……」也沒誰……
或許覺得那話會傷她，又咽了走下去。
「我走了。」
你的猶豫，是我最大的傷。
一一一
尚裕宇似乎詫異她真的就那樣離開。
進電梯的時候祈善看了他一眼，那眼裡，似乎還是對她的失望。
失望嗎？
如果和她在一起，或許會一直一直失望吧？畢竟，她什麼強項都沒有，剛才林夢瑤聊天的時候說，她鋼琴都十級了。
而她不過是剛起步的菜鳥。
她與他之間差了多遠？
如果現在的她對上十年前的他，可能會稍微有那麼一點自信。可是要跟上現在的他，她大概……再努力二十年吧。
二十年有多久？她最記得小時候，看見櫥窗里的娃娃，可愛得經常入她的夢裡，她暗暗的攢錢，直到她出來工作了將近一年，她才「狠心」拿錢去買了一個半人大的布娃娃。一個娃娃對很多人來說可能垂手可得，可是她卻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況且二十年後，他也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她。
自從林夢瑤出現之後，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差距，可是他給的希望，總是誘惑她去試一試。冒著九死一生的勇氣，把心交出去，把勇敢拿出來，可結果……。
她不是沒有想要的東西，可是她知道有些東西她再怎麼努力也不會屬於她。
邁出一步退後兩步，她終究還是膽怯了。
一一一
冬至的夜，到處張燈結綵，冬至到了，然後是聖誕節，跟著又是元旦。街上都是節日的氣氛，似乎路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吃完晚飯了？
祈善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自從離開他家，她就一直走，走累了，就進了咖啡廳，點了她覺得貴的飲料，一點一點的喝，不知不覺竟然天黑了嗎？
轉頭對上侍者的目光，她有些窘迫，一杯飲料，就霸了別人位置這麼久了嗎？
祈善起身，離開了位置。
手放進包里，拿出了手機。
嗯，沒電了。
這手機隔幾個小時就要充電，舍友說早就扔了，不過她不捨得，還在一直用。
屏幕是黑的，感覺那黑像要把自己吸進去一樣。
祈善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不能悲觀失望。
怎麼苦怎麼難都過去了，挺住，過去就好了。
「過去就好了。」
祈善呢喃著，不敢讓自己有更大的失望。
太大的失望會變成絕望。
而她永遠不能絕望，因為生活再難，仍要好好活下去，不然奶奶會罵她的。
祈善回家的時候，遇到了尚裕宇。
他滿臉幽深地站在路邊，像是在等她。
祈善腳步一頓，有些想轉身離開。
「阿祈。」
聲音有些啞，可能是許久沒說話。
「嗯。」祈善輕輕應著，想了想，還是走到了離他一米之外。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呃，手機沒電了。」
尚裕宇懷疑地看向她。
她想伸手把手機拿出來，說真的沒電了。
但下一秒卻停止了動作。
「去哪了？」尚裕宇深吸一口氣，仍是幽幽地問著。
「到處走了走。」
尚裕宇直直的注視著她，沒有說話。
祈善有些拘束不安，眉眼間帶了些不耐之色。
「阿祈，你想過和我過一輩子嗎？」
祈善有些震驚，想要抬頭，卻在一剎那別開了臉。
如果沒想過，何來今日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