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快刀斬亂麻

對我來說，看宅子，挑宅子，不僅是一個體力活，還是一個腦力活。因為我有選擇困難症，見到第一座宅子時，覺得不錯；見到第二座宅子，覺得很好；見到第三座宅子時，覺得極好。對比了一下，結果卻是，都不錯，都想要。

小梅姐姐看上去也是累極了，卻不像我一樣大口大口直喘粗氣，而是蹲在某個邊邊角角，一邊小聲喘息，一邊輕輕拭汗。

我不得不再次承認，大戶人家出來的上等丫鬟，就是講究，就是有素質。但是轉念想了想，我又有些同情小梅姐姐了，如果她生活在我那個年代，和我上同一所高中的話，那麼，她一定是那個集美貌和才華於一身的校園風雲人物！

還是現代好，人人生而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想，我真是腦子秀逗了，才會一心想著穿越回到古代……

「小雲，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小梅姐姐看著我，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得到我的肯定答覆之後，便直接問道，「坊間傳聞是真的嗎？」

「半真……半假……吧？」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只好模稜兩可了，「李建成說他喜歡我，但我好像……好像不太喜歡他……」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梅姐姐看了看我，又做出一副思考狀，認真地想了想，然後一語點破：「看你這樣子，八成是喜歡他了！」

我立即否認：「不會吧？開玩笑！真是的！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呢？要知道，他可是李建成啊！我怎麼可能喜歡李建成呢？對啊對啊！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李建成！」

小梅姐姐更加肯定了：「完了，不止喜歡，這就是愛情啊！」

一時間，我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便心煩意亂起來，嚷嚷著「太難選擇了」，最後決定，還是看看再說吧，說不定第四五六座宅子更好呢！

我一把將小梅姐姐拉了起來，她卻順勢摟著我，然後趴在我身上，像個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似的，還一個勁地向我訴苦：「小雲，我真的好累啊，尤其是這兩條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們下次再看好不好？」

沒辦法，我雖是女子，但也懂得憐香惜玉啊。就在這時，我的腦袋裡突然竄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話說我這麼喜歡美女，當初怎麼沒有想過回到古代當王爺呢？

小梅姐姐在我眼前揮了揮手：「小雲！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我連聲說道，接著「嘿嘿」傻笑了一下，將剛才那個奇怪的念頭給掩飾過去，然後挽著小梅姐姐的手臂，慢吞吞地向悅來客棧走去。

剛回到天字一號房，長孫府那邊就派人過來傳話了，按長孫夫人的意思，是讓小梅姐姐陪著我四處看宅子，直到挑選到滿意的好宅子為止。我對長孫夫人沒有任何偏見，但她這個行為讓我很是懷疑，也不知道她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

小梅姐姐看起來很高興，就像一隻飛出籠子的小鳥似的，張開雙臂，在房間里轉了一大圈，聲音也比平時提高了好幾度：「小雲，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一直沒有挑選到滿意的宅子，我是不是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我走過去，和她抱在一起，一面左右搖啊晃啊的，一面在她耳邊低語：「那我們就慢慢挑，等秦叔寶打完仗、回京了，再讓他自己挑選一個滿意的！」

小梅姐姐伸出雙手，揉了揉我的臉頰，一臉壞笑：「你這小姑娘，倒是挺賊的嘛！」

我賊賊地笑道：「人生不易，有便宜不佔，那我豈不是傻子了？」

「你說得對，做人不能太老實了！有便宜可占，就要佔！有喜歡的人，就去追……」說到這裡，小梅姐姐戲謔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憂傷。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我想，我大概明白是什麼情況了，正好，我也鬱悶得很，於是叫小二送來一壺好酒和幾個小菜，揚言要和小梅姐姐一醉方休。

話說，我來古代快兩年了，遇到了很多仰慕已久的英雄好漢，每次都想和他們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好感受一下所謂的快意人生。但是，我每次都不走運，不是受傷，就是受傷，結果一次酒都沒有喝成。事後想想，我都替自己感到憋屈。

這一次，我終於可以把酒言歡了，坐在對面的人，雖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也是個性情中人，值得交心。沒想到，一向謹言慎行的小梅姐姐，喝多了，話也多了，把該說的全說了，把不該說的也都說了。

「小雲，你……知道嗎？我……是被長孫大人派來……派來探你口風的，他想知道，你對太子殿下究竟……是何種意思。若他知道，你也……喜歡太子殿下，不知……不知會不會感到失望……」

「不……不會吧？你……你的意思是，長孫大人……他也喜歡我嗎？這……不可能吧？也太……太狗血了吧……」

「你想多了……長孫大人一直以為……以為你是……秦王殿下的女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對你關照有加……如今……你卻喜歡太子殿下……叫他如何不失望呢？」

嚇死我了！我就說嘛，姿色平平的我，既無才藝，又無作為，哪有那麼大的魅力呢？

「小雲，有時候，我很羨慕你……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可千萬別生氣呀！你……既沒有傾國傾城之貌，也沒有驚世駭俗之才……憑什麼……憑什麼……人人都喜歡你啊？」

「可能……可能是因為……因為我是一個……一個現代人吧……」我傻傻地笑了起來，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小梅姐姐身邊，湊到她耳邊說道，「小梅姐姐，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其實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你們這個時代……其實……其實我來自21世紀，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現代人……」

所謂「酒後吐真言」，可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只不過，有些真言可信，有些真言不可信，比如：我來自21世紀，我是一個現代人，這種話也太……太驚世駭俗了！想必小梅姐姐以為我只是在說胡話，聽過了就過了，也許睡一覺也就忘了。

半夜，我醒了，小梅姐姐也醒了，誰知她第一句話便是：「小雲，你說你不屬於這裡，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你還說，你來自21世紀，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現代人，這到底是何意啊？」

對好朋友，我一向都很真誠，而且我認定小梅姐姐是一個可以交心的人，便放心大膽地說道：「我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的21世紀，也就是現代社會……那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莫名其妙就魂穿到這副身體上了……小梅姐姐，你……你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小梅姐姐機械似的點了點頭：「雖然……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我相信你所說的話。」

不知怎的，我鼻子一酸，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在一千多年以前的唐朝，有一個古代人肯相信我是一個現代人，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感動的事情。哭著哭著，我就開始想念現代的一切人和物了，而且越想念越想哭，越想哭越想念。

小梅姐姐不停地安慰我：「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小心哭壞身子……」

我一邊擦眼淚，一邊笑著說：「小梅姐姐，你知道嗎？在你之前，我以為所有的姐妹都是塑料姐妹……認識你之後，我相信人間確有真情……總之，我很高興認識你！」

小梅姐姐一臉疑惑地問道：「何為塑料？我好像從未聽說過。」

「唐朝沒有塑料嗎？沒關係，這不重要！我想說的是，我們是真正的好姐妹！」

和小梅姐姐交過心之後，我決定快刀斬亂麻，一來是知道李建成的結局，不願與他同死；二來是怕秦王黨誤以為我已是太子黨，到時候對我不利就不好了。

當李建成再來看我時，我便找各種借口迴避他，實在無法迴避的時候，我就亂髮一通脾氣，然後說自己內分泌紊亂，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總之，我胡言亂語，胡說八道，說了很多讓他聽不懂的話，把他說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兩人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