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救李世民

戰爭之殘酷，戰場之危險，我已經深有體會了，也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在整個京城裡，唯一還讓我有所牽挂的人，就是小梅姐姐了。為了讓她安心，我給她留了一封信，告訴她，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按李世民的要求，我打扮成一個小兵，混跡在隊列之中。一路上，我沒有說話，也沒有胡思亂想，而是一心趕路，時刻警惕著，像個真正的小兵一樣。我們趕了幾天幾夜的路，終於和大部隊匯合了。

遠遠的，我一眼就看到了秦叔寶夫婦，還有程咬金和羅成夫婦，他們早已在營帳外面恭候秦王大駕了。

我立即下馬，朝老朋友們揮了揮手，正準備跑過去和他們敘舊，卻被李世民安排帶我的人一把抓到伙房去了。

那個抓我的人叫大左，是李世民的貼身護衛之一。他把我扔在伙房裡，吩咐我燒一壺水，再泡一壺茶，再送到秦王的營帳里去，然後轉身就走了。

我的反應慢了一拍，等大左走了才意識到問題：「喂！茶葉在哪裡呀？秦王愛喝什麼茶呀？說清楚再走啊！」

這一著急，我就忍不住直跺腳，餘光瞥到一幫伙夫都直直地盯著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女扮男裝，於是尷尬地笑了笑：「我是秦王的……丫鬟，那個……我是秦王妃派過來，專門伺候秦王日常起居的！」

其中一個伙夫指了指旁邊的木架子：「最上面那層，有個竹罐子，裡面是茶葉。」

我走過去，見那木架子比我還高，便踮起腳尖，把最上面那個竹罐子拿了下來，打開一看，裡面是最普通不過的茶葉，不由得有些驚訝：「秦王就喝這個？」

眾人皆是一臉鄙夷，似乎都覺得我有些大驚小怪了，這時，一個面善的伙夫向我解釋道：「秦王在軍中的吃穿用度，和所有將士是一樣的。」

原來如此！也許這就是秦王李世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原因吧！

「好吧，燒水，泡茶！」我心裡委屈，卻不敢表現出來，畢竟是自己討來的差事，就算哭著也要一件一件地做好。

我燒好水，泡好茶，便拿起茶壺，慢慢地走出伙房，見每個營帳都一樣，也不知哪一個才是秦王的，於是一路問過去，終於來到秦王的營帳外，大左和小右分別站在兩側守護著，一動不動的，像兩座石雕。

「小雲？」身後響起竇線娘的聲音，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打扮，都成這個鬼樣子了，還能被認出來？

這時，竇線娘跑到我面前，激動地抓著我的手臂，驚喜地叫道：「真的是你呀！」

我手裡還拿著一個熱茶壺，生怕不小心碰到她，便急忙說道：「小心！小心！這裡面是剛剛泡好的茶水，很燙的！」

竇線娘上下打量著我：「小雲，你怎麼是這副打扮呀？剛才恭迎秦王時，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可轉眼，你就被別人拉走了。秀英姐就在我旁邊，跟她說起的時候，她還不相信，以為是我眼花，看錯了呢！」

「那個……唉！我在京城太無聊了，且實在太想念大家了，便跟著秦王來到戰場，哪怕只是當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我半真半假地說著，因為不能對她如實相告，所以心裡有點愧疚。

竇線娘心思單純，沒有懷疑我的話，還說要帶我去見見大家，便催促道：「趕緊把茶水送進去，我在外面等你！」

我走進營帳里，見李世民正在看書，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輕輕地放下茶壺，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後準備退下。

李世民專註看書，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嘴巴動了動：「聽說，太子想娶你，為此還打算休了太子妃，此事可是真的？」

這件事情，現場只有我和太子知道；太子妃作為當事人，可能也是知道的，但不至於外傳，那麼李世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在千古一帝面前，我原本就有些不安，此刻更加心虛了，於是咽了咽口水，在心裡打好了草稿，這才說道：「我並未答應，且當場撕了文書，總之，太子喜歡我，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還請殿下明鑒，切不能因為太子的私人事情而遷怒於我！」

李世民不動聲色：「太子願意為你休了太子妃，可見他對你確是真愛，此刻若是聽到你這番話，該有多麼心寒啊！」

我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棄暗投明，難道也做錯了嗎？難道他說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回應他嗎？難道我就不能聽從內心的選擇嗎？難道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嗎？」

李世民這才抬頭看著我：「口才不錯！就是脾氣差了點！以後得改改！下去吧！」

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我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想到竇線娘還在營帳外面等我，正要矮身行禮，見自己穿著戰衣，便抱了抱拳，悄聲退下了。

竇線娘拉著我先去見了羅成，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羅成只是略感意外，和我打了聲招呼，就沒有然後了。接著來到秦叔寶夫婦的營帳里，親人果然是親人，他們對我的態度就熱情多了。

寒暄一陣之後，秦叔寶突然問了一個犀利的問題：「你對秦王是否還有非分之想？」

這叫我如何回答呢？因為我對秦王一直都有非分之想啊！只不過，此「非分之想」非彼「非分之想」罷了。

秦夫人十分善解人意，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沖我笑了笑：「沒關係，秦王年少有為，哪個女子不愛呢？」

我紅著臉，囁嚅道：「我……我從小就有英雄情結，只要遇見英雄好漢，就會……就會犯花痴……但是，你們放心，我知道分寸，絕對不會亂來！我保證！」

秦叔寶又追著問道：「既然知道分寸，為何還要女扮男裝，混進秦王營帳？」

天地良心！這都是李世民安排的好嘛！我急於為自己辯解，立即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絕對沒有半點虛言，否則天打雷劈！」

秦夫人立即拿下我的右手，嗔道：「你秦大哥只是問問，你幹嘛那麼發誓賭咒呢？」

「好了好了，戰場不比京城，隨時都要行軍打仗，抓緊時間休息吧！」秦叔寶下了逐客令，聲音卻溫和了許多。

出了營帳，我便對竇線娘說：「連日奔波，確實有些疲乏了，我得回去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然後就各回各的營帳了。

原以為來到這戰場之上，我就有衝鋒陷陣的機會了，到時候，我完全不用考慮自己的安危，既可以落得一個「拚死殺敵」的好名聲，又可以「死」回屬於自己的時代，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可惜，事與願違。我被李世民安排在伙房裡跑腿打雜，一眾伙夫天天盯著我，別說上前線了，連後方這個大本營都出不去。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反抗一下，但我越是反抗，他們越是嚴加看管。於是我改變策略，假裝服從安排，老老實實地跑腿打雜，讓他們放鬆了戒備。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終於騎著東風離開了這個安全的後方大本營，然後直奔危險重重的戰爭前線。

正所謂：無懼者無敵。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自然幹什麼都是順利的。很快，我就找到了李世民。當時，他正率幾百騎兵在某個陵墓前，不知道具體要幹什麼。我認識的幾員大將都不在他身邊，有一個將軍長得很像張飛，大概就是尉遲敬德吧。

我站在高處，不自覺地揮了揮手，李世民似乎也看到我了。我大喜，立即下馬，向他們奔過去。沒想到，王世充突然率大軍將他們包圍了，單雄信舉槊打退大左和小右，直奔李世民而去。

眼看李世民就要遇難，隨從的尉遲敬德躍馬大呼，前去相救，將敵將單雄信刺落馬下，然後救李世民突出重圍。

就在這時，王世充命人放箭，成百上千支箭齊發，大部分被尉遲敬德打落了，有一部分被李世民打落了，但還是漏掉了一支箭，正「刷刷」地朝李世民的胸口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飛奔過去，堪堪擋在李世民面前，只聽見「嘭」的一聲，後背就中了一箭，緊接著，嘴裡噴出一口鮮血。

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我很高興，算是如願以償了，便對著李世民笑了起來。四周突然響起一陣號角聲和吶喊聲，幸好幸好，援兵及時趕到了。

李世民抱著我，大聲喊道：「夏小雲，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夏小雲……」但我漸漸聽不清了，而他也漸漸抱不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