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非小腳而不娶?裹腳之風都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是的官家,不說大戶人家,就是小家小戶,也要給女子裹腳。有的還要借高利貸,變賣田產等,只是為了花錢請人,給自家女兒裹腳,好讓她將來能嫁個好人家。
在民間,女子大腳會被人恥笑。許多莊戶人家,明明勞動力不足,卻還要給女子裹腳,把一個勞動力變成了累贅。」
「可是,這都是民間自發所為,他們自家的兒女,朝廷怎麼能做他們的主呢?」
「官家可知,裹腳堪比十大酷刑!」
趙禎又是一驚,詫異道:
「裹腳堪比十大酷刑?如此痛苦嗎?」
「官家,一顆小草,何其柔弱。可是,在它發芽長大的時候,卻能推開壓在其上的石頭。把小草種在岩石當中,它的根就能扎遍岩石內部。
一顆小草還能如此,何況人呼?
女子之腳,正像小草的根。人為的把它裹緊,不使它生長,怎麼能做到呢?
於是,腳頂破了層層的布而生長,人便只能捏碎腳骨,用陶片灑滿裹腳布,使巨力裹於其腳上,讓陶片盡數刺入肉中,再不停行走,使腳血流出,腳肉割下。
如此這般,腳每長一分,便捏碎腳骨,割下腳肉,流出腳血,才能使其停止生長!」
「別說了,卿家別說了,朕腳疼……」
趙禎被說的眼中含淚,世上竟然有如此酷刑,他到底是一個心軟的人。
「官家,天下人儘是您的子民,一半為男,一半為女。
您常常心疼他們生活艱苦,怕他們缺衣少食。可是您就不心疼,您這半數子民嗎?
女子四五歲時,便開始裹腳,那是她們年歲尚幼,生死不由自己掌控,何其悲也……」
趙禎眼中含著淚,問道:
「子女乃是父母心頭肉,若真如卿家所言般痛苦,他們日夜守在身邊,怎忍心看自家幼女受此酷刑?」
「官家,若是大腳,就有如辱了門楣,被人恥笑不說,還無人聘娶,只能老死家中。
您說,他們父母能如何選擇?」
「哎,也是無奈之舉呀,不然誰能親自給自己四五歲的女兒,施此酷刑呀。」
「是啊,父母給女兒施酷刑,聽得她沒日沒夜疼的痛哭不止,還一施就是好幾年,您說,這是不是有違天和?」
「哎,可女兒終究是他們的,朝廷能怎麼辦?」
「官家,這並非是他們自願,而是被世俗的風氣所迫,而這樣的風氣,正是被飽讀詩書的士大夫們所引起的。
並且,女子裹腳不只是女子痛苦,同時還有諸多弊端。」
「旭之一併說來。」
「其一:足不能走路;
其二:體弱多病;
其三:無法參加勞動;
其四:若遇不可抵擋之災難,女子無法逃生;
其五:若他日民族有難,遭遇外族侵襲,如五胡亂華之時,女子只能被屠殺,亦再無花木蘭之屬。」
宋授在一邊,嚇得面無血色,氣的嘴直哆嗦,大聲喝道:
「混賬!妖言惑眾!我大宋正是如日中天,你竟敢言異族侵襲,如五胡亂華,這豈不是,豈不是……」
「豈不是如何?宋大人怎麼不說!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自己不想著強大,還把自己一半的臣民玩殘廢了!卻如此害怕提及異族?」
「好了,別吵了。
旭之,裹腳竟有如此多弊端,實乃陋習,應當除之!朝廷該如何做?」
「應當頒布法令,即日起,再有裹腳之事發生者,其父母有罪。
已裹腳之人,即刻放開,不許再裹。若發現有人偷偷裹腳,施以重罰。」
趙禎站起身說道:
「即日起,我大宋女子不許裹腳。已裹腳的,立即放開。
違令者,家族子弟三代不許科舉;
即日起,士大夫不許娶纏足女為妻;
此事記入地方州府政績考核,八百里加急傳喻天下,聖旨到處,即刻執行。」
趙禎當朝頒布了聖旨,趙毅高興的喊道:
「官家聖明,願我大宋萬歲。」
趙禎說道:
「退朝吧。旭之你隨朕來,朕還要請益太極拳。」
太監李憲高聲喊道:
「退朝。」
文武百官依次出了大慶殿。
大慶殿是大朝會的地方,大慶殿北邊是紫宸殿。
紫宸殿是皇帝視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及接見外國使臣都在紫宸殿舉行。
大慶殿南邊是垂拱殿,是和大臣商量政事的地方。
群臣退了朝,趙毅卻還要去大慶殿後面的皇宮,教趙禎健身。
但是今天他打算辭了這個差事了,皇後娘娘回宮了,他這個外臣不好再每天進宮了。
更何況他現在和皇后私交甚好,更應該避嫌。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以後還是少去皇宮為妙吧。
「官家,這太極拳您已學會了,臣以後就不來了吧。」
趙禎問道:
「為何?」
「娘娘已回皇宮,外臣得避嫌呀。」
趙禎一臉認真的說道:
「哦,這樣啊,那好吧。你以後不用天天來了,不過你隨時有權利進宮見駕。」
這恩寵有點高了,趙毅急忙謝恩:
「臣謝官家厚恩!」
「嗯,好了起來吧,今天就練到這兒吧,走吧,隨朕用膳去,皇后還想見你呢。」
「娘娘要見微臣?正好微臣也有事要見娘娘。」
趙禎疑惑的問道:
「你見皇后何事呀?」
「皇後娘娘拿了臣一樣重要的東西沒有歸還,臣要向她討要。」
趙禎一邊帶著趙毅向皇宮內殿走去,一邊說道:
「皇后拿了你的東西沒還?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什麼東西你告訴朕,朕替皇后還了你就是。」
趙毅低頭行禮,說道:
「是臣的婢女,在皇莊上時,臣看娘娘心情苦悶,隨送她與娘娘作伴。
日前娘娘要回宮,臣前去討要,娘娘說回宮之時,自然會留下,那時臣再領回去不遲。
可是沒想到,昨天娘娘竟然把她帶回了皇宮。」
趙禎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趙旭之呀趙旭之,別人想盡千方萬法,尚不能收買宮中之人。你可到好,侍女都入了皇宮了,竟然還要要回去。你還真是和別人不同呀。」
「官家,此侍女不比別人。她自幼和微臣一起長大,甚是親厚。
平常端茶倒水,添香夜讀,甚是合用,一天也少不了的啊。」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如此,讓皇后還了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