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追兇
陳亦衡上前不卑不亢的開口道:「王爺,白姑娘這邊請。」
面前一個青瓦紅牆,一對叫「犭貪」的神獸立於府衙的兩邊。頭上一個牌匾飄逸著五個大字:「京兆尹衙門!」
蕭睿霖和白瀾兒隨著陳奕衡的腳步,來到議事廳。陳亦衡客氣的讓座,並讓僕人上了茶。看著全無疲憊神色的蕭睿霖,陳亦衡慢慢的把玩著面前的杯子,斟酌該如何開口。
白瀾兒打量著這個地方,覺得簡樸到極致。除了必備用品,連個多餘的擺設都沒有。甚至院子里栽種的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樹。這個陳亦衡看來是不喜累贅的人。既然如此,白瀾兒覺得開門見山是最好的方式。
「陳大人,不知是何人密告定國公府私藏逃犯呢?這個逃犯涉的案件又是怎麼回事呢?」白瀾兒平靜的問道。
陳亦衡看了看白瀾兒,覺得她不是在開玩笑,又看了看蕭睿霖,一派悠然自得品茶的樣子,自己這裡的茶還是能入的堂堂一個王爺的口了?陳亦衡竟然不知。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京城突然出現一個殺人犯,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富貴人家的小姐閨閣,看到有碧玉簪的,就把人殘忍的割喉。並在頭顱上插上碧玉簪。如此這樣,女子們猶如驚弓之鳥一樣紛紛扔掉了碧玉簪。不再佩戴。可惜,仍然有幾個不幸的女子被殺害。刑部尚書趙大人很震怒,勒令下官不日破案。下官幸不辱命,終於在前幾日把兇手逮捕歸案,可惜,還沒來得及審問,就被他跑了。下官正要準備發出全城緝拿告示的時候,突然收到一封密信,說犯人藏匿在貴府上。下官覺得事關重大,這才今日上府詢問,如有得罪,請王爺多多海涵。」陳亦衡聲音清冷的說道。
「無妨。既然陳大人奉旨辦事,我身為一國王爺,自當鼎力支持。」蕭睿霖說道。
「陳大人,我有些想法,說出來,您看看可是能幫助大人,但是如有不對的地方您也可以隨時指正出來。」白瀾兒面帶笑容的看著陳亦衡說道。
陳亦衡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個女子小小年紀難道還能識文斷案不成?!白家的人真的有這麼神奇嗎?陳亦衡不禁深深的看了看白瀾兒,開口道:「洗耳恭聽。」
「陳大人,據您所說,這個殺人犯只殺擁有碧玉簪的女子,這種簪子看著樣式普通,但是價值不菲,能買得起的人家自然非富即貴,這就是為什麼受害者皆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了,這是其一。其二呢,這個殺人犯獨獨對碧玉簪感興趣,這樣對某一個特定事物執著的人,應該是受到佩戴碧玉簪的女子的傷害,才會因愛成恨的下此毒手。其三,他不停的犯案,不像是泄憤,倒像是找人。如果他殺害了那個傷自己心的女子,應該會收手的。因為他還沒找到人,所以才不惜性命的逃獄。這樣的話,他避避風頭,還會再作案的。我覺得陳大人可以引蛇出洞。設置個陷進捉拿他比較容易。這樣一來可以防止他再次殘害無辜,二來可以節省時間。儘快捉捕歸案,陳大人好向上頭交差,我們定國公府也好洗脫冤屈,這樣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
白瀾兒溫柔的說完。蕭睿霖和陳亦衡半天沒有反正過來。他們的心思都被白瀾兒縝密的思維邏輯打動。尤其是蕭睿霖。內心深深的納罕,面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女子是自己的未婚妻嗎?
白瀾兒眼神繞過一圈面前的兩個男人。再次開口說道:「想必如今這京城再無敢佩戴碧玉簪的女子了。既然如此,小女子願意以身試險,不知道陳大人可否同意?」
「不行!」蕭睿霖衝口而出。說完有些不可思議的想到,怎麼自己突然在乎她的安危了?是因為她是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嗎?
陳亦衡看了看蕭睿霖惱怒的面容,扭頭笑道:「白姑娘已經給下官出了一條好計策,下官十分感謝,所以至於這引蛇出洞的事還是派別人去做好了。」
「陳大人,您覺得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富貴人家的小姐那種氣質難道一朝一夕就能擁有嗎?陳大人不會想的是派一個女捕快來做這樣的事吧。那樣只會打草驚蛇,這樣的話,我敢說兇手一定會蟄伏,藏個幾年不出來也未可定。既然他能逃的了京兆尹的大獄,想必一身功夫也是陳大人所忌憚的。這樣的人,有高深的功夫,還偏執,極端,自大狂妄且手段殘忍,陳大人可不能輕敵啊!」白瀾兒沉著冷靜的說道。
陳亦衡不禁身後一身冷汗。這個白姑娘說的沒錯。第一次捉到這個案犯就是因為他自大不可一世的認為小姐家的護衛沒有他的功夫好,可偏偏被一個功夫高強的護衛發現,用暗器打傷他,才被捉住。
自己也是因為一時大意,以為他受傷不可能逃跑,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被這個犯人連殺五個衙役跑了。
「這個。。。」陳亦衡不由得看向蕭睿霖。
「王爺,我想好了,這兩日佩戴著碧玉簪在京城轉上一轉,夜晚回到國公府,你們加強警戒,我敢說,不出五日定能捉到這個犯人!」白瀾兒語氣有些興奮。她就想在京城多看看美景,多吃吃美食,捉逃犯的事就看你蕭睿霖的本事了!
「王爺,下官看此計可行。為了定國公府的聲譽,不知道王爺能否。。。。」陳亦衡覺得白瀾兒一派輕鬆的樣子,那肯定就是十拿九穩了!既然如此,不妨一試啊!這樣做對誰都有好處。
望著陳亦衡雖然鎮定但是顯然打定主意的神情。蕭睿霖覺得這樣做的確是不錯,畢竟定國公府的聲譽還是很重要的!這幾日接二連三的打擊都是沖著定國公府,如果不儘快解決麻煩,恐怕國公府就自己先亂了起來!今日看到老夫人,母親,二嬸的神情就知道此刻她們的日子也備受煎熬。如能先解決掉私藏欽犯的誣告,自己也好儘快調查老王爺遇襲一事!我定國公府世代忠良,豈能被奸佞小人的奸計打垮?!
想到此處。蕭睿霖點點頭。白瀾兒瞬間擴大了笑容。這樣如花的女子,甜美無邪的笑容著實打動人。
「既然如此。下官就去安排人手,暗中保護姑娘。」亦衡趕緊起身安排事宜,藉此掩蓋自己心動的神色。
「那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帶白姑娘回國公府,如有任何問題,我會讓安明將軍通知於你!」蕭睿霖亦起身說道。
「謝王爺,下官送送二位!」
陳亦衡略微躬身請蕭睿霖先行,蕭睿霖也不客氣,示意白瀾兒先走,白瀾兒更加不客氣,裊裊婷婷的走於二人面前。陳亦衡不禁有些感慨,這樣的女子居然是這個傳說有深愛之人的蕭睿霖的未婚妻。而且據說兩人感情很好,不知道這白姑娘嫁過去要如何自處啊!她那麼冰雪聰明,怎會選擇心中有人的男人為夫君呢?白家不是清貴之流嗎?不會是看中定國公府的勢力吧?陳亦衡心中忖度,面上卻不顯。
白瀾兒走到馬車面前,對著陳亦衡福身行禮,轉身就上了馬車。蕭睿霖也無話,利索的上車,看著馬車走遠,陳亦衡仍在思索這樣的女子如果嫁給定王爺,真是太委屈了!他身邊的衙役看著老爺出神的面容,不禁有些奇怪,今日老爺這是怎麼了,怒氣沖沖的出去,現在卻一臉惋惜的樣子。
馬車裡,白瀾兒不想面對蕭睿霖的眼神,就故意假寐。不想就真的睡著了。蕭睿霖看著白瀾兒明媚的面容,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馬車終於到了定國公府。蕭睿霖看熟睡的白瀾兒,毫不猶疑的就抱著她下車。白瀾兒立即醒來,不禁惱怒道:「你,你快放下我。男女授受不親!」
蕭睿霖低頭看到因羞怯而面色紅潤的白瀾兒,心中不禁好笑,原來她也有害怕的時候啊。這樣的表現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啊。
「表哥,你,你們。。。。」杜惜彤聽到下人來報說王爺回來了。忙迎出來,卻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一種說不出的委屈油然而生,眼睛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蕭睿霖看到嬌然欲泣的杜惜彤,覺得自己做的過分了。無論如何,白瀾兒身份不明,而杜惜彤可是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啊。
白瀾兒也看到杜惜彤,趕忙跳了下來,並瞋目切齒的說道:「想不到堂堂我國的棟樑定王爺盡如此唐突!」
白瀾兒說完就轉身快步走向大廳。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從沒和任何男子接觸過。怎麼遇到蕭睿霖,就幾次三番的被他輕薄了去!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要被蕭睿霖吃定從而在國公府待一輩子了了!這樣可不行!
國公府大廳里,老夫人看到白瀾兒走進來,激動的就要起身,杜氏和胡氏趕緊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著老夫人。白瀾兒收拾好心情,面帶笑容的向老夫人行禮,脆生生的說道:「老夫人,白氏瀾兒向您老人家問好!祝老夫人身體健康吉祥順意。」
「好好好!我的好孩子。快讓我瞅瞅,子謙和蓉兒的孩子果然是生的靈動可人啊!你父親母親可好?」老夫人高興的喜極而泣!白家果然是重信守諾的人家啊!
「回老夫人,我的爹娘都很好。他們啊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山頭修行自己呢。」白瀾兒乖巧的說道。
蕭睿霖隨著杜惜彤也進入大廳。看到這樣的畫面,杜惜彤格外的妒忌。自己在這國公府中一十六年,除了杜氏,就是這個老夫人能讓自己花點心思了!可惜老夫人因著自己不堪的身世,從來沒有給過笑臉。一直都是淡淡的!現在人大了,杜氏有意無意的提提把杜惜彤放到蕭睿霖屋裡,老夫人從來都是打馬虎眼,自己一直以為是年紀大小,現在看來,她這是偷偷背著杜氏給蕭睿霖擇了一門婚啊!
杜惜彤不經意的看向一臉茫然的杜氏。看來這個女子的身份只有老夫人知道。
「哎,當年你們白家義無反顧的選擇歸隱山林,我真是為你們感到可惜啊!」老夫人一臉惋惜的說道。白瀾兒趕忙說道:「父親母親還覺得此舉甚好!遠離宮廷鬥爭才能保的自己性命,這才是最重要的!」
「哎,到底還是失去了你的大哥。」老夫人悲傷的看著白瀾兒。
胡氏再也不想聽到啞謎一樣的對話。就果斷問道:「老夫人,您還沒給介紹這位出塵脫俗的女子到底是誰啊?怎麼就和我們霖哥有婚約了呢?」
老夫人停下來,看了看眾人疑惑的神色,說道:「瀾兒的曾祖是先帝的太傅。白氏一族就是因為他的精心教養才成為名滿天下的家族。那個時候的白家不僅是勛貴之流的帶頭人!還因為白家培養出來的女子不僅國色天香儀態萬千,還能出口成章,如果女子也能科舉,那白家非出幾個女狀元不可;而男子更是以國之棟樑來培養,不僅能文韜武略還能出將入相。因此天下人因能嫁娶白氏子女為榮光。卻不想,到了瀾兒的父親,因有自己結髮之妻而拒絕了皇帝要求尚公主的聖旨。所以才被皇帝怒而把白氏一族打入天牢。霖兒的祖父也因仗義執言被牽連進去。最後白家雖然保的性命,但是削了官職,成為平民,從此散落於我國各處。但是,即便這樣,瀾兒的祖父也定下了三代之內如有男女就結為夫妻的諾言。所以,今日看到瀾兒的到來,我彷彿又看到了瀾兒祖母雪卿的樣子啊。。。」老夫人說完,不禁熱淚盈眶。
白瀾兒趕忙出聲勸道:「老夫人,聽說伯父受傷了?我略略懂的一點醫術,不妨讓我去看看如何?」
「哦,對!瞧我這記性,怎麼把重要的事忘了。」老夫人趕忙收拾好心情說道。
白瀾兒輕輕的呼出口氣,她最怕這種兩眼淚汪汪的相認場面了!還是做自己拿手的事自在。所以她及時的轉換了老夫人的注意力。
看著面容輕鬆下來的白瀾兒,蕭睿霖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來她真的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了!
他身旁的杜惜彤內心翻湧不止,但是面上仍然是溫柔可親,就像說別人的事一樣。看來自己是要屈居這個白瀾兒之下了!本來自己心中明白,憑藉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做蕭睿霖的正妻,做個侍妾都勉強,不管如何。憑藉自己多年和他的情意,再加上自己的手段,慢慢的圖謀,什麼位置還不是手到擒來?!所以自己從未擔心過蕭睿霖的正妻會給自己任何威脅。但是突然出現的白瀾兒,杜惜彤感到深深的壓力。因為她現在都可以觀察到,蕭睿霖不討厭白瀾兒,不僅如此,似乎還能感覺到隱隱的期待。這個白瀾兒,不能讓她接著出現在蕭睿霖的生命中!杜惜彤眼光一凜,不過很快恢復溫柔的眼神。
扶著老夫人的白瀾兒突然覺得身子一涼,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兒,她不經意的從各人臉上掃過,就捕捉到了杜惜彤那兇狠的眼神。白瀾兒不動聲色,心中想到:「果然女子不能看外表!外表越人畜無害,其實內心越狠毒。看來自己還未對蕭睿霖做什麼,她已經把自己當做敵人了!哼,杜惜彤你碰上我,可是要倒霉的!」
老王爺蕭少康被安置在一個幽靜的院子里,四周環境森嚴,看來這裡私下肯定藏了不少暗衛。
「瀾兒,幾日前,你伯父本在家修養,不想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來找你伯父,兩人相談甚歡,這個好友自稱多年未回京城,想去嘗嘗墨華樓的美食,你伯父不好推脫,就和他一起去了!卻不想遇到歹人,傷勢嚴重,我請了太醫院很多大夫,都沒有用,你伯父一直昏迷不醒,我知道白家家學淵源,但是看你年紀輕輕的,如覺得棘手,不要勉強。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定不會怪你的!」老夫人誠懇的對白瀾兒說道。
白瀾兒頓覺一股暖流在心頭。看來王府不都是不識好人心的人啊。
白瀾兒上前,伸出芊芊素手探脈。脈象虛弱,再看看傷口,都是傷在胸部位置。切口乾凈,但卻沒有傷及心脈,看來是故意要留活口,這不是普通的遇襲,這是有計劃有預謀的襲擊。
這定王府肯定得罪人了。而且來頭還不小。看看這出手就是京兆府,還有這手段高明的刺客。哎,自己看來短期內是有的忙了。
「老夫人,伯父的傷口有些不易發現的毒素,看來是這個導致他昏迷不醒的,不過這種毒好解,老夫人大可放心。還有王爺,看令尊的傷口切口,應該是有組織的的刺客出手的。所以你完全可以從那些刺客組織著手調查。」白瀾兒認真的對著蕭睿霖說道。
看著出手不凡的白瀾兒,蕭睿霖覺得此時認真的她更加迷人。蕭睿霖不禁看的有些愣怔。
白瀾兒被他看的面色一紅,瞪了他一眼就仔細研究起傷口上的毒來。
其他人聽到白瀾兒篤定的話語,都很高興。看來又一個危機解除了。蕭睿霖忍不住臉上浮現出讚賞的目光。
而一直躲在暗處的杜惜彤,內心卻是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