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傾心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宣王妃很快回來,身邊並無景琳郡主,她面對各位問詢的眼神,淡淡的微笑道:「各位,時候不早了,煩請大家早些回去吧。何媽媽,派人恭送各位夫人回府。」
眾人一聽,知道剛才事情非同小可,可是王妃下了逐客令,再大的好奇心也只能抑制住了,於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紛紛告辭回去。白秀樺看看白瀾兒,收到她寬慰的眼神,放下心中擔憂也就自行離去。
偌大的大廳里只剩下白瀾兒和蕭依依。宣王妃看著白瀾兒威嚴的說道:「瀾兒過來!」
白瀾兒依言走過去,不等宣王妃開口問詢,就先開口說道:「姑母,瀾兒知道您要問什麼?您不必擔憂,我現在慢慢告知於您。」
宣王妃一聽,威嚴的神情有所緩和,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白瀾兒這才笑嘻嘻的說道:「前幾日,景琳郡主在定國公府有意欺辱於我,我不想多生事端,當時就隱忍了去,不想,她今日還要故技重施,瀾兒怎能讓她在姑母這裡逞威風,是以反擊回去。姑母,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惹您不高興,就請您懲罰我吧!」
白瀾兒說完作勢就要跪下去,不想胳膊一沉就被人穩穩的托住,回頭一看,是堂姐蕭依依。
「你先起來!今日母親壽誕,你不說跪下去賀壽,卻偏偏因為外人欺辱到你頭上,你奮起反擊而自求懲罰下跪!這豈不是很荒唐?!」蕭依依冷冷地說道。
雖然語氣冷淡,可是話里的關心意味卻很明顯,看來這個堂姐也是一個護短之人!由不得別人欺辱到頭上!
宣王妃聽到這話語,威嚴的神情也有所緩和,她問道:「瀾兒,既然是景琳有錯,我們絕不能讓她隨便欺辱。你今日做的事很對。至於說你要接受懲罰的傻話,以後可不許在姑母面前這樣行事!知道了嗎?」
白瀾兒笑道:「瀾兒知道。那敢問姑母,姑丈對於今日之事,是何決策?」
宣王妃說道:「這等醜事,自然是掩蓋一二,而且那個男子還是新科進士,被你姑丈招入府中做了幕僚,很是器重,所以何媽媽才不疑有他。誰想到他居然是景琳郡主的人!傳出去,也會墮了王府的名譽。因此你姑丈讓景琳帶走了她的侍從,而那男子自然是有死無活!」
白瀾兒點點頭說道:「那也是我有所察覺,才不會上當受騙,不然此時恐怕就是我有死無活了!」
宣王妃和蕭依依一聽,神情一凜,白瀾兒說的沒錯,幸虧她警醒,不然王妃的生日怕要是白瀾兒的忌辰!
白瀾兒看到她們臉色不虞,就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塊綉帕來,恭敬的對宣王妃說道:「姑母,今日是您的壽辰,這是瀾兒送您的壽禮,祝您平安喜樂,萬事勝意每一天。」
宣王妃一聽立即笑逐顏開道:「你來,姑母就很高興,還備什麼壽禮呢?!」話雖客氣,可仍舊接過來綉帕一看,青粉色的帕子上用五彩金絲線綉了一個「壽」字。
蕭依依也探頭看去,看到這「壽」字,她不禁誇獎道:「果然是有心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女工,所以我還嘲笑你說,不會女工將來嫁不出去呢。你居然也不氣惱,沒想到背後卻在下功夫練習,真是孺子可教也!」
白瀾兒笑道:「這還是來到京城,閑下來的時候做的呢。」
白瀾兒的話不禁讓宣王妃遐想起來,瀾兒說她來到京城有閑暇之餘,那不就是指蕭睿霖和景琳郡主最近走得近的這段時間?大好的姻緣沒有不得止,居然還被對方一再欺辱,簡直是欺人太甚啊!可是看著瀾兒面上卻沒有任何不滿神色,一如既往地活潑開朗,真是令人欣慰。
想到這裡,宣王妃愛憐的拉過白瀾兒的手,心疼的說道:「瀾兒,你送姑母的壽禮,姑母非常喜歡。謝謝。」
看著王妃一臉的寵愛和憐惜,白瀾兒明白她心裡所想,為了不讓她擔心,就笑著說道:「姑母不嫌瀾兒做的粗鄙就行。這謝謝,瀾兒怎麼敢當呢?!」
「什麼不敢當?!」突然一把男聲傳來,帘子打開,走進來的赫然便是宣王。
白瀾兒忙起身行禮道:「拜見宣王。」
宣王擺擺手說道:「起來吧,現在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
白瀾兒忙應道:「是。」
宣王妃也站起身迎著王爺坐好,蕭依依見過父親就站在母親身後。
宣王落座以後,就直接開門見山道:「瀾兒,你和那景琳郡主一事,我也知道了個大概,雖然錯不在你,但是你似乎這次冒進了些,據我所知,你的行事一向謹慎且盡量不走到台前,這次怎麼?」
聽著宣王裝作無意的詢問,實則是指責的話語,白瀾兒忙下跪道:「回稟姑丈。」既然你說是一家人,那麼我叫稱「姑丈」,「這次事件雖然表面上是我和景琳郡主互相鬥氣,實際上和最近京兆尹一起案件有關。那案件是祥和綢緞莊的前大小姐告現任掌柜的,這掌柜也是她的親叔叔。祥和綢緞莊自不必說,肯定牽扯很多朝中官員,說是太後娘娘的勢力也有極大可能,這樣的話,太後娘娘必然會出面干預,而景琳郡主作為太後娘娘的急先鋒勢必會從中作梗,因此先把景琳郡主的爪牙拔去,我也好安穩的進行下一步!」
宣王沒想到白瀾兒會和盤托出,愣了一下才說道:「那告狀之事,你可有把握?我怎麼覺得你此舉有捅馬蜂窩的嫌疑?」
白瀾兒笑道:「姑丈,這馬蜂窩早就被捅過了。」
宣王神情一凜,認真的看看白瀾兒,緩緩的笑道:「是!即便你什麼都不做,也不會無事。」
白瀾兒點點頭,宣王淡淡的說道:「行了,起來吧。我們雖然是親戚,可是你要明白,我自有我的立場和要保護的人。」
白瀾兒忙說道:「姑丈放心。」
宣王點點頭,宣王妃看到這樣的情形,忙出來打圓場道:「哎,快起來吧,自家人還行此大禮作甚?顯得生分許多。剛才何媽媽吩咐廚房給臣妾做了長壽麵,王爺不如留在這裡一起吃過再走吧?」
宣王看看這個陪伴十幾年的髮妻,臉上的神情從威嚴轉到溫暖,他點點頭說道:「好。瀾兒也吃完再回去吧。」
白瀾兒脆生生的應道:「是,姑丈。」
很快何媽媽親自端著四碗長壽麵,擺到四人面前,並又擺到了幾道可口的小菜,看著桌上紅紅綠綠的菜肴,白瀾兒終於感覺到了一點飢餓,她看看對面的堂姐,看到她只吃了幾口面就放下筷子漱口,於是笑道:「堂姐,你不吃了?那可否讓給我?」
宣王妃忙嗔怪道:「一碗面而已,何必爭來爭去,讓廚房再做一碗不就行了。」
「姑母,堂姐錦心繡口,瀾兒這是沾她的福氣呢。就這碗吧!」白瀾兒笑道。
宣王和王妃聽到這話,心裡的疼惜之情不禁溢出。尤其是宣王,剛剛還在試圖和白瀾兒劃清界限,可她不僅沒有生氣,還覺得自己能夠吃蕭依依的剩面是非常榮幸的事。這樣大度的女子,還是自己髮妻的親侄女,如此對待她,是否嚴苛了點?!就算她要做的事很兇險,那麼作為她的親戚一味的明哲保身是不是殘忍了些?!宣王不禁陷入自我反省和抉擇中。
宣王妃看白瀾兒堅持也就不再勸阻,白瀾兒吃完自己的面,很自然的拿過蕭依依的碗,接著吃起來。
這宣王府可是京中最有錢的王府之一,尤其是王妃,當年她的陪嫁可是轟動全城,嫁到這王府可以說是強強聯合,自然這吃食上面也是精益求精。看著普普通通的一碗面,裡面可是內有乾坤,光是這湯底就有幾十種食材和藥材混合而就,配上細如髮絲的麵條,聞之令人食指大動。別說吃掉蕭依依的面,就是再來兩碗也吃的完。
就在白瀾兒吃的歡快的時候,突然王家走進來說道:「啟稟王爺,外面定國公府的蕭王爺求見!」
眾人一驚,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白瀾兒。
白瀾兒低著頭吃面,沒有說話。
宣王只得說道:「何事?」
「回王爺,定王說今日是王妃壽辰,特來恭送壽禮的。」管家說道。
宣王緩了神色,吩咐道:「既如此,就請定王進來吧。」
管家應聲出去。
片刻,蕭睿霖一身黑色外袍,腰間一條紫金絲葛帶,更襯得他長身玉立,相貌堂堂。
只見蕭睿霖恭敬的行禮道:「見過王爺王妃。我得知今日是王妃的壽誕,特意準備薄禮一份,不成敬意,因朝中事物纏身,來晚一步,請王爺王妃恕罪。」
宣王一聽,心裡感到很妥帖,也就對他和顏悅色道:「既然定王有事,大可不必親自過來,差人送過來便罷。如此前來,小王感激不盡。」
兩個王爺,一個皇室宗親,一個賜姓王爺,雖然品級相同,可蕭睿霖之前擁有兵權,自然對於像宣王這樣的富貴閑人來說是大權在握,二人一直並無多少交集。就算現在蕭睿霖為了避免皇帝猜忌,兵權交回,可是他依然比宣王有勢力,所以他肯親自前來送禮,充分說明宣王府在他心中分量不輕。何以會如此?怕不就是因為白瀾兒的緣故唄。宣王妃一直以來的擔憂和憐憫,再看到蕭睿霖親自過來這一刻幾乎煙消雲散。於是她看蕭睿霖的眼神里就有了長輩關心晚輩的意味。
「王爺客氣了,晚輩原該如此。」蕭睿霖客氣道。
說完這話,他才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白瀾兒,她吃完面的神色格外飽滿,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錯。看來剛才景琳郡主對她沒有造成傷害。
蕭睿霖放下心來,這時宣王客氣的讓座,他就不客氣的坐在白瀾兒不遠處。
蕭依依一直觀察著蕭睿霖,本來按照規矩,她該迴避才是,可是她很好奇這個蕭睿霖是何模樣,品行如何,居然能把一向行事爽朗大方的白瀾兒的心收了。通過剛才他和父親的對話,她發現這個定王果然是很不一樣,他比京中的那些溫和有禮的世家公子顯得更豪爽坦蕩和果敢剛毅。這點上倒是和白瀾兒洒脫不羈的性子很配。
再看他的言行舉止,也是進退有理,不似一個莽撞大漢,是個有智慧的人。看來我這個堂妹眼光不錯,怪不得會親傾心於他。
蕭依依心裡下了這個判斷,再看蕭睿霖,目光中也就解除了戒備之意。
蕭睿霖和宣王客氣的交談著,一盞茶的功夫,蕭睿霖就起身告辭道:「謝王爺款待,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宣王溫和的說道:「天黑露重,本王送定王出去。」
蕭睿霖卻禮貌的拒絕道:「王爺不必如此,我和瀾兒一起離開便可。」
宣王一家三口再次集體目光投向白瀾兒。這次她實在不能裝透明了,只好站起身說道:「那麼,瀾兒先走了。姑丈不必送了。」
白瀾兒恭敬的行完禮就和蕭睿霖離去。起碼在宣王妃的眼中,他們二人就是攜手並肩的離開。
在宣王府,白瀾兒識得路,自然是她走在前面帶路。
二人一路無話的來到大門口,對一直相送的何媽媽告辭之後,白瀾兒不假思索的一躍而起上了馬車。
剛坐定,帘子一掀,蕭睿霖也利索的跟進來坐下。
白瀾兒一愣隨即說道:「你進來作甚?」
蕭睿霖定定的看著她,突然伸出雙臂一把攬過她的身體入懷,白瀾兒頓時被蕭睿霖的男子氣味所縈繞。
好半天,白瀾兒耳邊傳來低語聲:「瀾兒,我好怕。。。。」
白瀾兒明白他在擔心什麼,就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事情一出,我就知道了!畢竟今日參加壽宴的人裡面有我的人。」蕭睿霖沉聲說道。
「你既知我無事,那還來作甚?」白瀾兒故意問道。
蕭睿霖說道:「沒有親眼看到,我怎會放心?!」
「那現在看到了,你快出去吧,不然讓別人看到,再傳到景琳的耳朵里,你怕是要前功盡棄了。」白瀾兒一邊說一邊試圖推開蕭睿霖。
「瀾兒,我想說。。。」蕭睿霖一時衝動就想把所有的顧慮和想法說出來。
「不必。我都知道。」白瀾兒輕聲說道。
「什麼?」蕭睿霖放開白瀾兒,目光如炬的看著她驚訝道。
白瀾兒看著他,抿嘴笑道:「我費盡心思的把你從皇宮救出來,你不僅沒有感激,還說要退婚。如此反常的舉動,我心裡能沒有懷疑嗎?一開始,我還以為別人在假扮你,所以讓安明去查探你,被你識破,你就故意在景琳郡主面前折辱我,我雖然不得要領,可是轉頭一想,你如此迎合景琳,到底是在掩蓋什麼秘密?!想來想去我們倆唯有那一個秘密可以說得上是驚天動地。那件事過去這麼久,居然沒有被人發現,實在是很反常,這就讓我又想到,一定有人知道了這件事,特意掩蓋之,讓其成為打擊我們倆的最有效的手段!雖然說證據我們幾乎都銷毀了,可是即便是懷疑也夠我們受得了,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到這裡,我自然能夠明白你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迷惑景琳,讓她們掉以輕心,爭取時間完成我們的安排!」
蕭睿霖聽完她的話語,再看著白瀾兒如花似的笑容,鬱結心中多日的憂鬱和顧慮終於得到釋放,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得以放落,他一直以為自己這樣的做法,會讓白瀾兒傷心難過,甚至會不告而別,沒想到她居然都明白,都知道!
一種巨大的欣喜衝擊著蕭睿霖,他的情緒得到了一個很好的釋放,他高興的再次把白瀾兒攬入懷中,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禁情動起來,他略略鬆開白瀾兒的身子,找尋著那令人趨之若鶩的柔軟所在,像捧著一個精緻的瓷器一樣,輕輕的覆嘴上去,呼吸之間都是令人心醉的甜蜜和芬芳。從一開始的憐愛到慢慢的沉浸其中,蕭睿霖漸漸有些把持不住,他伸出手就要摸向白瀾兒的懷中,被她察覺到,趕忙伸手阻止道:「你別這樣。」
蕭睿霖被她握住手,眼神恢復清明,盡量抑制住心內澎湃的激情,看著臉紅如胭,眉目嬌弱的白瀾兒,蕭睿霖心生憐惜,說道:「瀾兒,我錯了,剛才不該這樣輕薄於你。」
白瀾兒緩緩道:「我知道你此時的心情,所以並不怪你。」
蕭睿霖聞聽很是感激,牽著白瀾兒的手說道:「瀾兒,上次你我肌膚相親一事,雖然事出突然,可是我仍要向你道歉,不管怎樣,我並未娶你,卻要了你的身子,這本就說不過去,剛才又於理不合,我雖然心悅於你,可是也得尊重你的意願,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這樣無禮!」
白瀾兒調皮的看著他,說道:「你不必說這些,我心裡明白。我也不惱你!」
蕭睿霖心下感動,握著白瀾兒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二人沉浸在短暫的甜蜜中,沒有任何言語。到了定國公府門口,蕭睿霖轉頭看了一眼白瀾兒,然後利索的下了車,白瀾兒等了片刻,才下車回到自己院子。
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