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做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祝邇再次站在支架上，雙手緊抓樹上面的支幹，麻利一躍間，他已經上了樹冠。
一陣打量后，伸下頭，對樹下的蘇陌喊著，「將剩餘的樹枝拿給我！」
蘇陌儘管腳不利索，卻有枝木支撐，倒是無妨。
再過近一炷香的時間，祝邇在樹冠上搭建好一個簡易又舒適的「鳥巢」，作為他們野營睡覺的地方。
做好這一切，祝邇跳下身來，拿起地上的兩隻野雞，一陣扒拉后，野雞的皮毛已經去得一乾二淨。
……
吃喝過後，蘇陌便向祝邇詢問了一些打獵的知識，此外，還有靈氣場測演算法的相關技巧。
祝邇半坐半躺在乾草堆中，看著遠方的天空，複雜的眼神一閃而逝。
不過，他還是向蘇陌講解了許多。
他們烏澤部落，兩千年前曾是出仙人的強大部落，若不是浩劫降臨，他們此刻應該屬於一個強大勢力，一切，都隨著浩劫消失了。
從那時起，大虞九分，昔日生機勃勃的大地，在九顆太陽的炙烤下，成了遍地狼藉，蒼生水火，苟延殘喘。
烏澤部落的先祖也一樣，為了生存，不得不用盡全力，耕商畋漁，無所不為。
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的情況下，曾一度幾近滅族。
直到他們這一代，才好了許多，一切得益於獵師，不惜辛苦，授予他叔伯那一輩更為先進的打獵技巧。
二三十年的時間，部落人口從兩百多增長到上千之數，飢餓之苦，不會在他們這一代蔓延。
獵師的靈氣場測演算法，讓烏澤部落在資源採集效率低下的中洲武人中脫穎而出，成為第一個體會到溫飽的群體。
中洲其餘武人與生靈，追求一個高效資源採集法，解決生存困境之時，他們烏澤部落已領先了多步。
若不是獵師特意叮囑過，他們一定有一些人會將靈氣場測演算法教予更多人，讓更多人脫離飢餓之苦，享受生存的樂趣。
而靈氣場測演算法，是綜合天地諸般跡象，經過一番推衍，計算出一個大概率靈獸、靈植活動範圍，以此獲得生存資源。
靈獸、靈植，與一般的野獸、植物相比，它們更適合人們食用，且量足營養豐富，或藥性強，對維持人身體健康有很大的作用。
野獸與靈獸相比，量不足或營養不良尚且算好的，有一些還會攜帶毒性，食用者輕輒上吐下瀉，重則疫癧滋生，全族盡滅。
一些植物同樣會致人死亡。
因此，靈獸和靈植，才是人們眼中的絕佳生存資源，沒有任何經驗的，一般不會亂吃。
但妖術加身的靈獸靈植，絕少會被人所獵，反過來，一些兇殘的，會將人吞噬掉，成為它們的食物。
其餘武人或智慧生靈，還曾一度發生過相互獵殺果腹之事，卻因常年飢餓，體能不強，污蠹藏體，傳給捕食者，導致一病不起，無以醫治的情況下，自然就此葬命。
因此，醫術高超的醫師，無論在武人還是其餘智慧生靈眼中，都是他們拉攏的對象。
此外，能夠一定程度上提高資源採集效率的煉器師、陣法師，乃至其他特殊能力的人，都是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
如果他們烏澤部落的人走出去，任何一個都將成為一方勢力的座上賓。
但以生存為第一要義的眾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或生靈私藏著能力而不能直接被他們所利用，自然會想方設法榨取對方身上的一切力量，直接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此，擁有特殊能力的生靈，一旦落到他人手中，都不得善終。
而且，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誰都想要踐踏在世間蒼生之上，擁有強大力量的絕大多數生靈，定會不甘寂寞，征伐侵略，無所不用其極。
九洲局勢之所以平和，除了能夠使人飛天遁地的仙道一直沒被找到外，眾生都被苦難所囚困，野心無法作為，這也是其中一個主要原因。
如果蘇陌不是獵師特意叮囑過的重要人物，恐怕在他主動去詢問相關打獵知識，就已經被無情滅殺了，哪能留到現在。
祝邇用了一個時辰，跟蘇陌講解了許多，終於講得差不多后，他神色凝重地看著蘇陌：「今日之言，希望你不要向他人透露半句，離去之後，希望你將烏澤部落徹底遺忘掉！此外，特別要防範天行者，他們擁有的能力，遠非你所想象的！」
蘇陌心中一震，想了想，問道：「天行者除了精神力秘法外，難道還有其它特殊力量？」
祝邇看了四周一圈，然後壓低語氣道：「天行者最擅長的除了精神力，而是感染力！」
蘇陌第一次聽聞「感染力」這種說法。
祝邇繼續講解著。
感染力，顧名思義，通過一舉一動，逐漸影響到他人的特殊力量。
好比一個連刀都不敢拿的人，在天行者的日夜潛移默化中，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罪惡滔天的超級惡魔。
精神力並非萬能的，反而，一切非智慧生靈，不在精神力的控制之中，而智慧生靈，也至少超過九成之數不受精神力影響。
但天行者擁有感染力，卻不一樣了，某些生靈，在天行者的感染下，逐漸淪為他們的傀儡。
生死一線間，都在天行者的左右之中。
蘇陌心中震驚了！
如果真如此，水師的存在，不是將自己推向深淵？
天行者既然擁有如此恐怖力量，那麼，九洲中肯定有他們的傀儡勢力存在！
但此事與蘇陌無關，尚且不提，而水師的存在，恰恰是與他息息相關！
問道：「那麼，如何擺脫這種感染？」
祝邇仔細盯著他，說，「打破常規！做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打破常規，做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沒錯，打破你以往所堅持或堅信的一切觀念，永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心中真正所想！」
蘇陌沉默了，心中卻翻起層層巨浪。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烏澤部落不簡單！祝邇既然能夠說出此言，那麼烏澤部落所表現出來的「安於現狀，與世無爭」之行為，一定是表象！
但他為何要跟自己說出這些話？
那個從未謀面的獵師！
水師能夠帶他到這裡來，一定與對方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對方為何要通過祝邇傳話給自己？
難道，他發現水師的陰謀？
還是說，他自己有某種陰謀？
再仔細回憶著自己與水師的相識過程，蘇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假設，天尊是老祖宗蘇子湛，那麼，水師就是他手下一名大將。
天尊是蘇子湛一事，蘇陌早已有所猜測，只是沒法去驗證。
如果老祖宗主動透露蘇家信息給天虎門，其動機是什麼！
天虎門滅蘇家滿門，動機又何在？
應天出手相救，目的又何在？
水師帶他到這裡來，真的就因為八方酒肆「牆壁不禁風吹」嗎？
那十二個隨行的水行者究竟去哪了？
還有之前的一千水行者，又去哪了？真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獸人攻南峻，真的為了追尋仙道？
仙道，真的就如應天所言，不再降臨世間，眾生所追求的，只是一個擺脫恐懼的借口？
蘇陌想著，如果所有事情都可疑，那麼就不去相信任何一個！
找到真相，唯有打破自己的往常觀念！走不同尋常路！
想到這裡，他心中若有所思，沉默一會後，問道：「祝兄，我想，你一定要跟我說些其它的什麼了！」
祝邇一聽，便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達成了，點點頭，便說明緣由。
昨天，獵師離去前曾暗中跟首領交代了一番，務必將靈氣場測演算法等技巧毫無操控痕迹地教予蘇陌，而首領，選擇讓祝邇，也就是他的孫子，執行向蘇陌交代這一番緣由的秘密任務。
如果蘇陌主動詢問了，便跟他說，這一切，都是他母親元靜嫻的遺囑，若是有一天蘇陌來到這裡，便跟他說出這些。
蘇陌卻懷疑起來，難道母親能夠預見這一切？
因此，他不由得詢問說，「不知這與我母親有何干係？」
祝邇便繼續解釋著。
九洲中，還有一個特殊的種族：靈族。
靈族擁有某種類似仙法的靈法和預知未來的特殊能力，正因為預知到今天這一步，所以才有他和蘇陌的對話。
靈法不能使人飛天遁地，卻能夠通過天地靈氣場間接操控著世間眾生。
而預知未來的能力，堪比逆天！
這種預知，需要付出代價的！一旦動用，必遭天罰，加速生命流逝。
就算當初元靜嫻不被天虎門屠殺，也活不了多久。
而元靜嫻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動用預知未來的能力，是因為天虎門被滅門前夕蘇家家主蘇逡的不同尋常表現！
蘇逡竟然在尋找靈族功法《九陽玄功》！
它一旦被找到，靈族的地位必將不保，更重要的是，天地靈氣一旦徹底被蘇逡掌控在手中，眾生之生死，亦在對方的一念之間。更讓元靜嫻擔心的是，一旦它被蘇老鬼蘇子湛所用，九洲蒼生，將更加痛不欲生。
靈族之所以防範蘇子湛，甚至不惜將元靜嫻嫁入蘇家，暗中監視蘇家，因為對方才是讓大虞陷入水火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