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第九天

考試的第九天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色昏沉的時候。

追著那人的身影到了海邊的倉庫區,不過一個轉角,人卻已經消失了。周圍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好像有誰在注視著這裡,可仔細搜尋,卻什麼都沒有。

薄雲飄動,月光被遮住,眼前一暗,睜著赤紅的雙眼,眼球不自然的轉動著,奇怪的壓迫感讓高瀨會的人流下一絲冷汗。

「你在看哪?」

少年清淺的聲音柔和的風一樣拂過耳邊,領頭的隊長猛的抬頭。

雲層緩慢飄散,隨著視野逐漸清晰,身邊集裝箱頂上坐著的少年纖細的身影出現眼前。

手中托著一本書。

「他的異能力!」身邊有人低呼。

不過倒還不顯得慌張,就怕這人不出現,一旦出現這個人就沒什麼可怕的地方了,他的異能力大概是防護罩之類的東西,雖然麻煩了些,但並不具有攻擊性。

發現了少年即使在夜色下也無法遮掩的滲血的痕迹,領頭得意的笑了。

在那種強度的火力中,這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沒有受一點傷。

即使逞強也是沒有用,死局已定。

跟在隊伍里的特殊能力者立馬沖了上來,是使用冷兵器笑得一臉猙獰身材壯碩的男人。

男人舔了舔唇角,咧開嘴,一躍而起,「再見了,小可愛~」

......

[哎呀,手下留情......雖然是想這麼說,不過你大概不會聽我的吧。]

主考語氣輕忽的說。

作為指揮系寄予厚望的學生,如果覺得這個人手段溫和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把書合上,任其消失在手中,仰頭面對那個男人,兩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京野言勾唇笑了一下。

不對勁!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在男人的身上。

一陣風刮過,轟的一聲,利刃擦著京野言的頸邊而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男人握著自己的武器,背對著立在京野言的身後,然後,在高瀨會眾人的注視下,那個男人的手開始瘋狂的顫抖,最後終於握不住自己的武器,噹啷一聲,掉落下來。

他跪倒在地上,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粘膩的血液從指縫中流出。

「手......我的手!」語氣驚恐到顫抖。

京野言遺憾的嘆息:「為什麼要停手呢。」

[人體解剖學滿分,然後加上死亡抹消,絕妙的構想~]

京野言的指尖銀光閃爍,秀氣的手術刀在手中靈巧的轉動,雖然看起來很安靜,但是構建了足夠囊括進所有人範圍的[虛數空間],他的腦海里正一刻不停的運轉著各種公式。

因為注意力都集中在對空間的維持上,京野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做了什麼表情,或者說,從空間建立成功的那一刻,他就不需要再繼續思考任何有關高瀨會的追兵這件事了。

他是不會死的。

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站起身,角尖輕點,徑直俯衝下去。像是一道銀色的閃電,穿梭在人群之中。

受到驚嚇的眾人下意識的扣動扳機,在隊伍中掃射,一副痛擊隊友的樣子。

「混蛋!快停下!」有人吼道。

然而很快眾人就發現,子彈並不會殺死任何人。

於是更加肆無忌憚的開槍。

但是不會死不代表不會受傷,銀色的閃光所過之處帶起片片血花,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鮮血在這片不大的場地中蔓延開來。

[啊,看來這些人還不明白,有的時候,不會死亡並不意味著保護。]

主考如此感慨。

[而是絕望的、沒有盡頭的痛苦。]

[即使有公約在,你也能做到這種程度么......]

一次次遊走在生與死的交界線上,怎麼想都不會是一種美妙的體驗。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掏出身上的匕首吶喊滿眼都是瘋狂的沖向了京野言。

可惜的是,京野言的速度在整個星盟都屈指可數。

一個不行,就十幾個包圍著上。

幾乎沒有空隙的匕首揮落下來,避無可避。

高瀨會的人還沒來得及露出勝利的笑容,卻見眼前一花。致命的匕首在接觸前就會消失,可那些不致命的匕首卻會存在。

但是......

那個人消失了。

眼睛驚恐的瞪大,手下的動作由於慣性無法停止,利刃深深的插入身邊同樣揮舞匕首的人的身體,霎時鮮血飛濺。

剛為空間里添加了簡單「虛像」的京野言高高躍起,下落的瞬間手腕輕飄飄的劃過,幾個還能活動的人人下一秒就感到喉嚨一涼。

所過之處,死亡如影隨形。

「怪物......這個人是怪物!」

陸陸續續有人顫抖著手丟掉了手中的刀。

偶爾也會有小的擦傷,京野言沒太在意,繼續將死亡的預告送到每個人的手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本來還嘈雜吵鬧的地方安靜的連風聲都消失了,大片的血跡彷彿將月色染上一絲猩紅,透出不詳的意味。

在一片躺倒的人中間,唯一站立的京野言分外顯眼,手中還握著那把手術刀,本來雪白的襯衫被徹底染成了紅色。

低低的喘息著,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了。

指揮畢竟不是主作戰的,對京野言來說這些人還是太多了,而且還要保持運算,體力消耗的太過了。

感到唇角有絲涼意,京野言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嘗到了一點血腥味,愣了一瞬,然後短促的笑了一聲。

這一下笑的,把主考給笑愣了。他突然就想起了一段關於「指揮」評語。

「他們天生就追求一切狂亂而不可知之事,為了所有的血與酒而狂歡。他們是戰爭的發起者,戰場的主宰。混亂滋養著他們的精神,秩序則是致命的毒藥。」

[所以說,考生到底高興什麼呢?]

星際公約,非戰時狀態,不允許指揮發起能夠造成大規模傷亡的衝突事件。也就是說,如果想要以絕對的暴力手段解決這些人,那就得做好掛科加上軍事法庭的準備了,除非直接把衝突升級,變成戰爭。

這是一種限制。

不加限制的「指揮」能做到的事情遠比想像的更多,也更可怕。

但星盟想要確保統治地位就絕對離不開「指揮」。

注視著這一切的主考,在自己的記錄本上猶豫很久也沒有辦法就這道附加題給出一個完整的評斷。

京野言的確遵守了公約。

如果在那些人肆無忌憚的開槍的時候撤掉[死亡抹消],他們就死定了。而現在,儘管看起來很兇殘的樣子,卻一個人也沒死,只要搶救及時,保住性命應該沒有問題,不看其他,這種真的是半點違反公約的行為也沒有。

然而,看著那些人瀕臨崩潰的反應,主考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出京野言這麼做是手下留情的判斷。

公約年年修,漏洞年年有。指揮總是有辦法達成自己的目的。

[你們指揮的心思真難猜。]主考一邊吐槽,一邊用管理員許可權刪掉了這一段的影像記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群穿著黑西裝的人趕到了現場。

走在最前方的是紳士樣的中年男子,廣津柳浪。

「您的表現非常的優秀。」廣津柳浪讚歎道,「四十九人,首領對您的表現非常滿意。」

一邊說一邊對上少年的黑瞳,立時寒意遍身,廣津流浪按下了自己想要後退的想法。

他沒想到這個少年會這麼做。只要這位能夠解決掉領頭人,並且從圍堵的能力者身邊逃出來就算合格了。可是他比想像的做得還要好。

追著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無視所有傷害,放棄全部防守,狠厲進攻的樣子。或許能力不太夠,但這份狠勁足夠支撐這個人爬到港黑的頂層了。

首領真是培養了一匹不得了的凶獸。

揮手讓人收拾現場,廣津柳浪走過來,「我的名字是廣津柳浪,您要現在跟我回港黑嗎,身上的傷還要治療一下。」

京野言搖了搖頭,把手中的手術刀遞給了廣津,「我還有點事要做。」

對於明顯被首領寄予厚望的少年,廣津柳浪表現出了足夠的尊敬,他拒絕了京野言的手術刀,「這是首領給您的東西,如果要歸還的話,還是請您親自到首領面前說比較好。」

甚至沒有對京野言上哪找到葯來治療自己表示疑惑,就默認了他能自己處理這件事。廣津柳浪帶人把這些高瀨會的人全部帶走,車上還配備著醫護人員。

當然不是好心要救他們。

讓這些人開口說話才是最重要的。發現幾乎每個人都睜著無神的雙眼,廣津柳浪確認了這些人並不需要額外的審問。

在所有人都離開了這裡之後,京野言拿出空間紐里的恢復藥劑一飲而盡。

細胞被刺激著加速再生,僅有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精神得到了快速的滋養,京野言面不改色的往『羊』的基地的方向趕去。

[嘶——言哥真漢子!]

主考呲牙咧嘴,這種強效恢復藥劑效果倒是立竿見影,只是在這過程中的痛感大概能讓作戰系的學生在地上打滾。

這會京野言什麼也不知道了,他就記得得趕緊找到中原中也然後在他那好好睡上一覺。

這也是他沒有選擇跟著去港黑的原因。一會睡著了就真的是那種失去意識完全不清醒的,去港黑的話他的精神根本放鬆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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