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他的臉看上去竟然還很年輕,有些混淆性別,完全看不出年紀;頭髮因為太長,在腦後綁成一束,垂落在椅背上。他的皮膚比常人略深一些,輪廓也更加鮮明深刻,乍一看上去,竟然有點像偏遠西南的少數民族。
林末沉默了片刻,問:「車上還有生命反應嗎?」
他手下立刻道:「有的,兩個人都還活著。」
「下去打撈。」
「是!」
那個手下剛回頭往外走,突然悍馬車的司機接起一個電話,聽了幾句後轉給林末:「長官,王副部長要跟你說話。」
林末皺了皺眉,接電話的口氣不太好:「喂?」
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沉了下去:「什麼,已經把沈首長控制在……別管我現在在哪裡……就算沒打報告又怎麼樣,回去我自己跟上邊的人解釋……」
他頓了頓,牙關似乎緊了緊,「——行了,我知道了。一個小時后研究院里見。
沈辭塵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都在汗水裡泡了一個來回,濕膩膩的很不舒服。
清涼的山風吹在他臉上,感覺非常涼爽。
他閉著眼睛平息了一下眩暈,感覺身上的劇痛已經完全消失了,肌肉中只殘存著虛脫過後懶洋洋的疲憊感。
「子衿?夏子衿!」沈辭塵低啞著喉嚨叫了兩聲,「快醒醒!你傷到哪裡沒有?」
夏子衿勉強睜開眼睛,視線一時還是花的,平息了好幾秒才慢慢清晰。
他們已經翻車到盤山公路之下的一道陡坡里了,德國車比較耐用,車頭撞進去一個大坑,車前窗、側窗玻璃全碎,車門大開著和車頭形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車廂里擠滿了氣囊,萬幸竟然沒有更大的損傷。
夏子衿動了動手腳,他比較削瘦,在車頭變形的縫隙里竟然能自由活動。就是膝蓋處有點火辣辣的疼,想必是蹭破皮了。
「我沒事。」夏子衿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呢?」
沈辭塵苦笑:「我得再努力一會兒才能回答你……我得先把腳從油門下拔_出來……」
夏子衿扭頭看看他,只見沈辭塵半個身體被氣囊給壓住了,儀錶盤整個墜到了油門上,大概把他的腳埋在了裡邊。
夏子衿伸手往口袋裡摸手機,沈辭塵阻止了他:「別打電話,沒用的。他們事先在山谷里裝了閉頻器,我估摸著起碼屏蔽了幾公里的信號,就是怕我們求救。」
「……這是怎麼回事?那到底是什麼人?」
「小孩兒沒娘說起來話長,我告訴你這個可是違反保密條例的。」沈辭塵頓了頓,看看夏子衿的臉色,又哈哈笑起來:「開玩笑開玩笑,我對你可是一點秘密也沒有……那個坐在車裡沒露面的叫林末,國安七處處長,是個少壯派中的極端激進分子。」
「他對沈、王兩個聯繫緊密的家族矛盾很深,毫不誇張的說,他的政治夢想就是迫使一幫打了一輩子仗的老頭子們統統退居二線,然後權力中樞統統換上新血,實現他夢想中的……呃,激進民主主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