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喬宇倒是呼嚕呼嚕吃了四十來個，吃完一抹嘴說：「我去洗碗。」

這套公寓的廚房和餐廳是隔開的，中間一堵牆，還要繞個門。

喬宇走進廚房的時候，夏子衿正往水裡加洗潔精，看到他端著碗進來，一聲不吭的甩下膠皮手套往外走。

誰知道擦肩而過的時候喬宇突然錯開一步，半邊身體擋住了他的腳步。

夏子衿頓了頓，眼睛越過喬宇的肩頭望向門外。

他那樣子就是沉默的拒絕，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懂。

喬宇眉頭皺了一下，輕聲問：「你躲我幹什麼？」

夏子衿垂下眼睫，默不作聲。

兩個人在狹小的廚房裡對峙了很久，不管喬宇怎樣緊盯著他，夏子衿都一個字也沒說，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

空氣的溫度彷彿在一節節上升，漸漸逼近爆炸的臨界點。

客廳里傳來電視和碗筷的聲音，不一會兒手機鈴響起來，那是沈辭塵的電話。

喬宇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最終讓開一步。

「……子衿，不要提防我，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

夏子衿沉默著不置可否，抬腳走出了廚房。

喬宇忍不住轉頭目送她離開，只見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把碗放在那裡，我來洗。」

那天喬宇離開的時候沈辭塵在打電話，是沈首長打過來的。

沈首長在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沈辭塵在山谷里經歷了怎樣的兇險，後來別人說給他聽的時候，這個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戎馬一生的老軍人駭得雙手顫抖，幾乎無法說話。

保健醫生慌忙給他餵了一顆保心丹才讓他鎮定下來，然後慢慢告訴他沈辭塵已經獲救了，是他身邊一個姓夏的姑娘把他扶出山谷的。

「我沒事，」沈辭塵一邊打電話一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打火機，「一直在夏子衿家住著，就我跟她，沒外人。林末根本不敢過來，這裡是居民區，粒子暴走這整整一個小區的上千居民都要完蛋。他再心狠手辣也不敢對著這麼多普通民眾下手。……什麼，我的腿？哦現在還不能隨便走路，顧西莫說還得躺一個星期。……告訴你了沒別人，是夏子衿照顧我。」

沈首長在電話那邊不知道囑咐了些什麼，沈辭塵笑起來，說：「我知道，我會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異乎尋常的溫和，臉部硬挺的線條都柔和下來了，看上去完全沒有一貫的兇悍，反而有些由衷的喜悅和溫柔從眼底流露出來。

看上去簡直不像是那個正常的，暴躁沈辭塵的性格了。

夏子衿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拿著杯鮮榨的蘋果汁在喝。

沈辭塵剛好掛了電話，看到她出來就張開手，笑道：「給我抱抱。」

夏子衿面無表情的把喝空了的杯子往他手裡一塞，轉身就走。

沈辭塵是何等眼疾手快的人，就算腿受傷了，手還是很敏捷的，剎那間閃電般的一撈，就把夏子衿結結實實掠到了懷裡，緊貼著脖頸去親她的耳朵。

沈辭塵低聲笑道：「我父親說，過幾日請你上我家吃飯。」

夏子衿偏過頭，淡淡的說：「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