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事,小事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內分泌科一向是華光醫院的弱項，科主任和院長都想過各種法子增加病人，可是效果都很差，內分泌科還是常年可憐巴巴的幾個病人.
可是，這次大規模的免費體檢，篩出一大批無癥狀的糖尿病病人，內分泌科室頓時病人爆滿.
不單是內分泌科，甲狀腺腫瘤，乳腺腫瘤，腹腔腫瘤也新增了很多病人.
一開始門診大夫還好奇，怎麼忽然多了那麼多病人，後來一問，才知道這些病人都是從體檢科來的，一向被各大科室瞧不起被認作是用來養老的體檢科忽然間成了醫院的重頭病人來源.
院長聽了一個個科室向他彙報這個消息，樂得合不攏嘴了.
「哎呀，江董事啊，您真是高瞻遠矚啊，一個免費體檢，不光是擴大了光華醫院的名聲，更是大大增加了病人來源，高，真是高.「
院長對天海豎起一個大拇指，全然忘了之前天海提出拿出一億免費體檢時他的臉色是多麼難看.
江天海淡淡開口了:「我只不過拿出一點錢而已，主要的功勞還是那些大夫和護士的，若不是她們盡心盡責，也不能發現那麼多病例.「
院長點頭:「是，說的有道理，她們該獎，這個月，每人多加五千塊獎金.「
「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些獎金倒不必院長您這邊專門撥款了，就從那一億資金里走.「
院長笑得更開心了:「江董事，您還真是有心啊!「
「這些都是小事，今天我來是想找院長商量一件正事.「
在這位小江董嘴裡，一億不過是一點錢，那他口中的一件正事不知到底有多大，雖然心裡不大樂意，院長還是面帶微笑:「有什麼事，江董儘管開口.「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醫學屆的朋友，她在做一項流行病學研究，課題方向是甲狀腺腫瘤和血鉀之間的關係，這次體檢不正好篩出一批甲狀腺腫瘤的病人嗎，正好這些病人也都查了血鉀，我就想替我這位朋友問問，能不能把這些病人的數據給她，方便她研究.「
院長一聽，大腿一拍:「哎呀，江董，您還真是客氣啊，你說這麼點小事，您還專門來找我，您直接向檢驗科要數據，他們一聽您的名字，肯定直接把數據整理好親自送給您啊.「
江天海笑了:「那就有勞院長了.「
「客氣，江董真是太客氣了.「
「對了，院長，還有一件小事也得和院長商量商量.「
「說吧，江董儘管說.「不過一些檢驗數據，這位江董都那麼正兒八經，那他說的小事肯定不會是什麼緊要的事情.
「是這樣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一下，這次免費體檢，除去試劑，設備佔用以及一些人工開銷，一億里最後還剩下五千萬，我就想這五千萬能用來做什麼.所謂專款專用，這五千萬若是直接拿去給醫院添購機器設備，加蓋病房，就違背了當初這一億扶貧救濟的宗旨，我想用這五千萬成立一個基金，為那些真的有病卻沒錢救治的人提供援助.遠的不說，就我所知，這次體檢中，一位七十多歲的大娘長了一個超級巨大的卵巢腫瘤卻沒錢住院手術，這樣的人就是我們救助的對象.高院長，您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高院長看著江天海，心裡無數念頭閃過.
這位小江董，真是深藏不漏啊，免費體檢只花了五千萬，這件事，他和財務科的人仔細核查了，才得出的準確數據，這位江董是如何得知的，原本，他還想拿這五千萬去干點別的呢，結果，早就被人家盯上了.
高院長訕訕地笑了笑:「江董事還真是精打細算啊，又有顆菩薩心腸啊.不過，成立基金會，如何管理這些基金，又如何捐贈，向什麼人提供救助，這些事，都不好操作，如今，打著慈善基金的名義，中飽私囊，被社會各界人事罵的狗血淋頭的到處都是，一個沒做好，錢扔出去不說，事情沒辦好，還落得個罵名.這件事，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江天海笑笑:「這些，院長倒不必擔心，這個基金只是想借華光醫院的名字建立的個人基金，不會對社會公開招募.「
「不公開招募，那這個基金如何維持下去?「
「我個人以及天寶集團會後續對這個基金提供捐贈.「
「那基金誰來管理，那些錢又怎樣分配使用呢?「
「我這邊會有人專門管理，至於如何撥款如何使用，我可以向院長保證，這些錢都會撥給那些真正需要醫療幫助的人，而他們都只會在華光醫院接受治療，只不過，治療的花銷都從基金里走.「
繞了一圈，這些錢最後還是流進了華光醫院，院長一聽，拍手贊成:「好啊，江董這個主意好啊.需要什麼手續，蓋什麼章，儘管去找我的助理，我會提前告知他的.「
「那真是多謝院長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江董慢走.「
江天海走了，院長看著這位年輕的董事，有些混亂了.
這個小江董，一億人民幣他說是小錢，一些免費的數據他卻說是正事，而五千萬他又說是小事，高院長真搞不懂了，在這位江董眼裡，大小到底是用什麼標準衡量的.
而且，成立個基金會，只自己掏錢，那還成立基金會幹嘛，直接掏錢給那些窮人去看病不就得了，搞不懂，哎，真的搞不懂.
...
「給你!「遲娜把一堆化驗報告單送到陸平手裡.
「這是什麼?「陸平有點么懵.
「那天，你不是嘀咕說要是有那些甲狀腺腫瘤病人的血鉀數據就好了嗎，我就隨口和我老公說了這事，結果，今天，我老公就把這個給我了，說他正好有一位朋友，認識華光醫院的領導，隨口問了一句，人家就把數據給他了.這不，你不是正好想要嗎，給你.「
陸平有點接受不過來:「周峰的朋友一句話就把這麼重要的數據要了過來，他這朋友什麼來頭啊!「
「不知道!「
陸平的眼睛轉了一下:「不會就是幫你買雜誌的那個朋友吧.「
遲娜繼續搖頭:「不知道!「
陸平點了點遲娜的腦門「你呀，還真是活得糊塗又快活!「
想從遲娜這裡得到點消息是不可能了，陸平直接撥了周峰的電話.
「喂，陸平，什麼事啊!「
周峰看看面前幾米遠的天海，用手捂住了手機的麥克風.
「數據我拿到了，想謝謝你，順便想讓你幫我謝謝你的那位朋友.「
「哦，小事.「
「對了，你的這位朋友就是那個幫你買雜誌的朋友嗎?「
周峰頓了一下，看著天海看了三秒，回答:「是的.「
「那，有時間能幫我們引薦一下嗎，我想當面謝謝他，順便問他一些問題.「
「這...「
周峰腦子裡飛速地旋轉:「我那位朋友一直很忙，我很難見到他，我們都是網上聯繫，這樣吧，我等會把他的微信號發給你，怎麼樣?「
「好，多謝了.「
掛了電話，周峰看著天海，問:「現在，該怎麼辦?「
天海直接發過來一個名片:「這是我的另一個微信號，在國外時用的，沒幾個人知道.「
「好吧，以後你就可以直接和她聯繫了，這樣也好，省得我做中轉人那麼累.「
嘀，沒一會，天海就收到一條好友邀請消息，備註:我是陸平，周峰的朋友.
天海點了同意，盯著屏幕看，很快，來了一條消息.
[平平淡淡]:你好，我是周峰的朋友陸平，多謝你幫我拿到數據.
陸平的頭像是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獎章圖案，圖案上是拿著一本打開書的醫學之神，正在從岩石中收集泉水，為生病的少女解渴.
這個圖像別人未必認識，可是天海知道，當年，陸平告訴他她一生的夢想是做一名醫生，最大的渴望就是能獲得諾貝爾醫學獎，那時起，天海就對這方面做了一些了解。
陸平的醫學夢沒人比天海更清楚.
[追憶星空]:順手而已，不必客氣.
天海的頭像是一片深藍色的夜空，夜空中偶爾掛了幾顆星星.
[平平淡淡]:你叫什麼，是做什麼的，醫療相關的嗎，為什麼對醫學雜誌這麼熟悉.
[追憶星空]:我是一名醫學雜誌編輯，以後，若是你想要更多的雜誌或是發表論文，都可以找我.
[平平淡淡]:原來如此，那，先謝謝你了.
[追憶星空]:不客氣.
天海又盯著屏幕看了好久，可是，再沒有新的消息了，看樣子，是不準備和他繼續聊了.
收起手機，天海對周峰說:「周峰，謝謝你!「
周峰:「謝我做什麼?「
天海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以後，有時間再聊.「
回到車裡，天海又打開他和陸平的聊天頁面，盯著那看了很久很久，看著看著，一直緊繃著的冷臉終於舒緩下來了.
陸平，終於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