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陰謀
「好吃……伊莎……再來一盤……」
「酒不夠了啦……再來一杯！咩哈哈哈……」
「真是……」
看著自己的兩位隊友完全一副喝醉模樣的洛森特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明知這樣會拖累明天的工作，但是他也沒有不識趣地阻止他們，倒不如說要不是他實在是不太想喝酒，估計他也和這倆人一樣在發酒瘋吧……
「算啦，畢竟大家也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地鬧過了嘛……」
收拾好碗筷，伊莎貝拉又貼心地為兩人蓋上了禦寒的毯子這才走到廚房裡去。
洛森特稍微看了下四周，沙茲在飯局結束后說是有什麼工作立馬就走了，
亞特羅則是到屋頂上去確認周圍的情況了，這個不久前十分熱鬧的房間早就冷清了下來，
就剩自己了……
洛森特靜靜地坐著，望著面前半空的酒瓶映照出的自己的面孔出了神。
「洛森特，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就在那次修被叫來之前，自己這三人小隊早就被霍爾斯叫去，雖然幾乎沒說上幾句修就趕到了，然後就被「請」了出去。
至少表面是這樣，但是就在那之後洛森特卻又再次見到了霍爾斯，就連身為隊友的緹婭和盧克也不知道這件事，全當是自己出去處理事務去了。
「霍爾斯先生，這只是一場誤會……」
說實話，雖然不是很清楚為什麼，但絕對沒有好事情這點是絕對可以肯定的。
自己小隊里的緹婭向來和霍爾斯的情人梅沙不和，而且這次還來了個亞特羅，不僅狠狠地恐嚇了梅沙，而且甚至還讓他名下的十名黃金級冒險者就此退休不幹。
可這個真的能用誤會這麼簡單的詞來概括嗎？
「誤會？呵！這可真是可笑啊……」
那種被肥肉強行扭出的笑容在洛森特看來實在是有些驚悚，就好像被一頭食肉動物盯上了一樣。
「那我現在就派人把你的同伴和那個小姑娘殺了，我是不是可以說也是一場誤會呢？」
「霍爾斯大人！不、不要啊！我、我們……」
「…………你們只是被逼的，對吧？」
「唉？」
原本曾一度以為陷入絕望的洛森特突然呆住了，因為他聽到了似乎不可能聽到的話語，因為霍爾斯的話在他聽來就像是在為他們開脫一樣，可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你們只是被迫聽從那個叫亞特羅的黑衣人，所以才這麼做的。對吧，洛森特？」
「這、這是……不……」
「哦，還是說你們這幾個是自己想跟我作對嗎？」
依舊是那種和善的微笑，只不過此刻完全無法從那張笑臉上感受到一絲笑意，有的只是無盡的寒意，就好像有隻狼爪抵在自己的脖頸上一樣。
「不、不是……我們……」
答案已經明了了，
為什麼這傢伙會這麼說，
「威脅恐嚇國家機構人員，這個罪名可不小啊……」
「我們……我……」
同伴的面孔在面前依依浮現，
「隊長，這支小隊就交給你了哦！」
這是比自己年幼卻又強上許多的少女的信賴，
「喲，隊長大人，接下來還得靠你咯……」
這是雖然平時看起來很輕浮但是絕對靠譜的隊友的信賴，
「如果是洛森特大哥的話，一定能成功的吧！」
這是自己一直視作妹妹一樣對待的少女的信賴，
可是現在，他們全都不知不覺地被綁上了刑場，
洛森特甚至看到了斷頭刃高掛在半空中閃爍著寒光，映出自己同伴蒼白的面孔的模樣。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原本只是群普通的冒險者而已……
他原本只是希望能做個冒險者，和自己的同伴每天都能自由地冒險，就算偶爾受個傷咧著嘴喊疼或者罵個幾句也不是稀奇事，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而有序。
而他，修·亞特羅，明明就是個神武者，安靜地坐在學院里不好嗎？！非來到這裡把他們的生活搞的一團糟！都是他！就是因為這個傢伙！我們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如果沒有他的話……
原本洛森特對於修是有幾分尊敬和好感的，但是在這威脅和恐懼的催化下，這幾分尊敬反倒成為了洛森特對於修的恨的來源。
「是……被逼的……」
「是嘛，果然是這樣啊……哈哈哈……」
霍爾斯突然從桌面上抄起了一件東西向洛森特丟去，
「那麼為了證明你們的清白，就請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很簡單的小事……」
就是這個東西，洛森特從自己隨身的褲帶里掏出一個白色的小摺紙，原本沒有任何圖案的表面卻映出了那個惡魔的面孔，
「什麼……這是……」
「只是希望你能把那個伊莎貝拉帶來而已，當然我們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只是有話想和她聊聊而已，拜託你了哦……」
我……要怎麼做……
「洛森特大哥？」
「嗯、嗯！伊莎？！」
原本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少女的聲音讓洛森特有些做賊心虛，原本放在手心裡的摺紙因為突然的大幅度動作而掉落到了伊莎貝拉的腳邊……
「怎麼了突然……嗯？這個……」
而伊莎貝拉確實也注意到了滾落到腳邊的這個白色摺紙，
「額，那個是……」
看著少女的手指已經打開了最外層的紙殼，洛森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在飛速地加快，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明明什麼也沒幹，但是心臟跳得比直面一頭暴怒的石甲熊時還要劇烈，
「啊！是糖果啊！沒想到洛森特大哥你居然還有！」
一顆大小跟個指頭差不多大，通體呈現奶白色的球體在少女解開最後一層紙殼時露了出來。
看到這個的伊莎貝拉貌似有些激動，回過頭來望著身體都有些僵硬的洛森特。
「額，嗯……算是吧……」
「小時候也是……那時候就經常跟大哥你要糖吃呢，真是……稍微有點懷念，我可以吃嗎？」
「可、可以，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這樣啊，那我不客氣了……姆，還是那麼甜呢……」
看著毫無戒心可言的少女直接一口吃下了白色球體的天真模樣，洛森特只能盡量壓制著自己內心的愧疚和罪惡感不去看著少女。
因為，他也是不得已的啊，要是真的還有別的方法他怎麼會這樣做……
就在洛森特這麼接近自暴自棄地說服著自己的時候，伊莎貝拉卻突然搖晃了起來，極力維持著自己身體的姿態倒是與剛學會走路的小嬰兒差不多，
「伊莎？！」
「嗯？身體突然好重……洛森特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抱歉，伊莎，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
看著已經逐漸失去意識的少女，洛森特想要說一句抱歉，但是僵硬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依舊沒有蹦出一個字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嘆氣著自己的墮落將少女背了起來，趁著這個夜色，修還沒回來的時候將少女交給他們最好……
「嘖！嘖！嘖嘖嘖！」
背著曾經視為自己妹妹的少女，洛森特一邊向著某個方向快速跑著，一邊毫無目的地發泄著自己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憤怒。
都是那個亞特羅，都是因為他的出現，他們才會變成這幅樣子！都是他的錯！全部都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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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個可疑人物都沒有……是不打算今天動手嗎？
修在周圍轉了一大圈，儘可能盡自己所能排查周圍的情況，但是自己的能力是真的不適合偵查，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那個叫緹婭的女孩子叫來幫忙。
不過說起來，周圍的街道十分安靜，家家亮著的微弱的燈光從窗戶里透出，勉強照亮了腳下的路。但也正因為這樣，修才能注意到頭頂那被點點星光點綴著的夜空。
可以的話，倒是想停下來看看呢……
這樣悠閑的想法從自己的腦海里不可思議地冒了出來。
但是，稍微走近了伊莎貝拉家后修卻突然沒了那個心思，原本放慢的腳步立馬變得急促起來。
就在修正前方的不遠處的伊莎貝拉家的位置，原本應該是關上的大門現在敞開著，向外散發著有些亮眼的光芒，在這昏暗的夜晚中十分顯眼。
嗯……
「伊莎貝拉？！」
感到有些不妙的修飛速穿過大門，看見還亮著燈的大廳便直衝了進去，絲毫未見此時應該如同往常一樣整理著房間的少女的身影，只有趴在桌子上跟兩灘爛泥一樣的盧克和緹婭，
「伊莎貝拉？！你在哪裡？！」
沒看到少女，修又連忙衝進廚房、閣樓……任何少女可能會在的地方，擔憂地呼喚著少女的名字的聲音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刺骨的寒意瞬間從修的腳底直衝上腦髓，
「喂！」''
連忙趕回大廳，修一把扯過盧克的領子，
「這裡發生了什麼？！伊莎貝拉呢？！」
「嗯？亞特羅~你也要來一杯嗎？」
然而盧克貌似還沒從醉酒中醒來，就算是修也能聞到這傢伙嘴裡冒出的濃重之際的酒氣。
「嘖！混蛋！」
看著面前的醉鬼不知所云地在說什麼，修直接不由分說地直接一拳朝著盧克的面孔揮了上去。
「噗！」
雖然沒有使用神跡來增幅自己，但是修本身經過鍛煉的臂力也並非一般人可比的。而毫無防備的盧克吃下這一記拳擊更是直接飛出撞到了身後的牆壁上。
「什麼情況？！襲擊嗎？！」
感受到這不尋常的動靜，原本還在昏睡中的緹婭立馬就醒過來了，這是只有會經常在外不得不在危險之中露宿的冒險者才會練會的技能。
「醒了是嗎？」
結果一對上的卻是修泛著淡淡紅光的左眼，
「這裡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伊莎貝拉不見了？」
一直做事認真仔細的少女怎麼可能會忘記外出關門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大門卻是開著的，要麼是事情真的急切到會讓她忘記這點，要麼就是來不及關！
「嗯？洛森特呢？」
毫無防護措施地受到了重擊，被酒精麻痹的大腦也算是稍微清醒了一點的盧克注意到了貌似不止伊莎一個人不見了。
「唉，好像確實……應該是陪伊莎出去了吧，這樣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這附近有什麼事情能讓伊莎貝拉著急到了連門都會忘了關嗎？！」
「額，這個也說不定的吧……總之既然隊長也跟出去了，伊莎多半不會有事情的……」
話是這麼說，但修對於洛森特的戰力還是很擔憂。
「……我出去找她……嗯……」
向外踏出一步的修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腳底踩到了什麼不同於地板的東西……
修移開腳部，看到了一張被踩扁的白色紙片，而且有摺疊的痕迹，裡面似乎還殘留著些什麼……
「等等啊，亞特羅……嗯，這個是什麼？」
將那張紙片移到鼻子前稍微聞了一下，修能聞到一絲香味以及隨即湧上腦子的眩暈感，就連自己都能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迷藥，而且不普通……」
「迷藥？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樣啊，怪不得還有一個人不在這裡……」
落在地板上用來裝迷藥的白色紙片，不在場的另外一個人以及沒有被關上的門……
這樣，是這樣啊……
「果然我還是太過相信你們了嗎？混蛋！」
黑色的物質直接噴出手掌吞掉了那張白紙，將修的手臂纏繞起來，形成了黑色的臂鎧，但是在手掌部分卻有些不同，原本是弧形的臂鎧前端變成了三角形，而且手指也變的極其修長卻又尖銳，完全脫離了人類的模樣。
就是這幅模樣的修惡狠狠地瞪回緹婭，
「亞特羅你憑什麼誣陷我們！！說不定是被人強行帶走的呢？！」
被修這麼一吼，緹婭不僅沒有退縮的意思，反倒漲紅了臉和修對吼起來。
雖然現在一切都不清楚，但是她很清楚洛森特的為人，並且相信那個平日里一直可靠的隊長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為什麼這裡沒有一點爭鬥的痕迹？！為什麼你們沒有醒過來？！而且既然是強行，為什麼還會需要迷藥？！」
「這、這……說不定是有什麼原因……」
「原因……原因是嗎？！」
修瞬間回想起之前跟那個霍爾斯對話時的場景，
那個女孩呢？你也不在乎嗎？
那個胖子一臉抓住自己把柄的得意神情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自己眼前，
就如同狼一樣裂開的嘴唇流下的血液浸潤了牙齒的縫隙，像是要把那個噁心的幻想揮散的黑色拳頭狠狠地砸進了身邊的牆壁里去。
「他沒這麼做的理由，可森狼有！！那個胖子有！！！！」
「開什麼玩笑？！隊長他可是一直把伊莎看作自己的親人唉！怎麼可能會因為那個而出賣……」
「不，緹婭，隊長確實有……」
盧克一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手將自己從地板上撐了起來，
「只不過他出賣的不是小伊莎，而是你，亞特羅……」
「盧克你在說什麼？！隊長他怎麼可能會和……」
「我們不可能有能力抵擋他們的迫害的，緹婭……」
盧克一改往日的輕浮模樣，十分嚴肅地看著面前的緹婭，
「隊長比我們誰都清楚這點，所以他在尋求如何保護我們，保護這支小隊的方法……」
「可綁架伊莎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而且就算這樣做……」
「只要我消失了就好了……他應該是這麼想著的吧……」
修穿過了兩人徑直走向大門，
「要不是我，你們也不會招惹到那個森狼，他也就沒必要做這種事情……而且一旦我被森狼解決了，你們和森狼的恩怨是不是也就解決了呢？」
「亞特羅，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你覺得我有能力對抗他們嗎？」
修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這……」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種結巴的語氣也已經很明顯了，雖然這幾天來的相處讓緹婭意識到修是一名很強大的神武者，但是與同時擁有十名以上神武者的森狼一比，緹婭認為修還是差上了不少。
察覺到這點的修冷笑了一聲，
「的確，你們會這麼想也正常……」
確實，自己雖然是來自正規學院培訓的神武者，可對面可是有著十幾名同樣持有神跡的打手，就算自己能夠秒殺一頭B級的石甲熊，但奈何對方人數眾多，稍微有點腦子的正常人都會認為這實力根本不對等，這麼想似乎也情有可原……
「我不怪他想犧牲我來換取和平的做法……」
如果只是對於我的惡意，他會這麼想，這麼做似乎也無可厚非，
「但是，他把她牽扯進來了！」
纏繞在修手臂上的黑色似乎有些奇怪，所散發的一陣不祥的氣息之下，幾縷紅色正在泛出表面。
「亞特羅……你，打算怎麼辦……」
說起來，為什麼亞特羅會這麼平靜……
大腦一片混亂的緹婭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她才會注意到這個奇怪的地方，
修的身上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殺意，
明明之前梅沙的口頭威脅都能讓他動怒成那副模樣，為什麼現在卻是如此的平靜？
這實在是太不符合修·亞特羅這個人平常的表現了。
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平靜的，
緹婭突然想起這句俗語，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黑衣青年確實很平靜，平靜得就如同那沒有風的海面一樣，
但是，平靜的大海往往是最具有欺騙性的，隱藏在那海面之下的海浪暗流隨時就能撕開那張和藹的臉皮將你吞噬的骨頭都不剩。
「很簡單……」
自己已經說過了，對於不知何為敬畏與自重的愚者，僅僅是蒼白的話語毫無意義。
現在的修彷彿就是那樣的狀態，就在那平淡無奇的黑色風衣之下隱藏著的肩膀上的肩甲突然爆開，一條條之前未曾見過的紅色紋路彷彿熔岩一樣沿著手臂流淌下來，直到手指末端，描繪出了一個詭異的圖案。
「將那群垃圾，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清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