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轉折
就如同亞罕預料的一樣,修確實無法看見這樣的近乎透明的絲線,自然也不可能以那種身體繼續進行之前那種動作迴避。
但是,絲線全都斷開了,用來攻擊修的絲線全都斷開了。
「你……幹了什麼……」
亞罕看著面前渾身是血的修,原本襲向他的三根絲線全都巧合般地撞到了修作為刀刃的手指上然後斷開,
巧合嗎?
亞罕再一次調出五根線,這次襲向的是修的肩頭、腿部。然而修就跟之前一樣站在原地,只是稍微變換了手的位置,讓手指的刀刃正好放在絲線的攻擊路線上,再一次切斷了那五根絲線。
「你這傢伙……為什麼突然能看見了……」
這絕對不是巧合!
這下亞罕完全可以確定修已經有能力看穿他的攻擊,但是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
明明從剛才都是被動地在挨打,為什麼突然間……
突然竄入鼻腔的味道實在是有些阻礙思考,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比起之前要變得濃郁很多,甚至有點刺鼻,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面前這個傢伙流了那麼多的血嘛……
嗯?血?!
亞罕猛然環顧四周,之前讓察特在這個房間內凝聚的大量水元素已經被血液染成了淡紅色,而在這片紅色的血霧中,那些絲線全都染成了紅色!!
這、這是那傢伙的血?!
這麼說來,他之所以會那樣做,就是為了製造傷口從而讓血液擴散到空氣中嗎?!
「你這個……這個瘋子!!」
「是嘛……也是呢……」
嘀嗒,嘀嗒,嘀嗒……
全身的傷口都在不斷地溢出著鮮血,順著修的軀幹、四肢往下滴落,任何人都能看出來那是已經瀕臨死亡的重傷。
真的是這樣嗎?
那四個人看著面前的修,拖著那副模樣的軀體就那樣面前佇立在那裡,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是如此的艱難,好像只要踏出一步就會倒下一樣,就算是察特的拳頭應該也能輕鬆了結他才對。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不約而同地動了動喉嚨,帶有几絲血甜味的唾液勉強能讓他們認清這是現實。
那個傢伙,那個披著人皮的怪物就站在那裡,沐浴著鮮血,面對著他們,
嘴角裂開凄厲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黑暗是他的外衣,鮮血是他的妝容,
面具外,一隻人類的眼睛在盯著他們,
但是,在那張面具下窺視著他們的,又是什麼?!
那種比起迄今為止遇到的任何怪物還要不祥的感覺,彷彿被某種怪物的舌頭舔舐著後背的噁心感,
那是什麼東西?!
站在他們面前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都是拜你所賜呢,用【水】的傢伙……」
那個黑色的惡魔如此說道,
「哦~解開了嗎?我的能力……」
比起那四個已經連呼吸都有些失調的傢伙來說,亞罕的平靜已經顯得有些異常,更不要說他現在臉上浮現的那種愉悅之情,那種完全就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用水編織成的絲線……」
修稍微揮動了下自己的爪子,雖然夾雜著血液,但是空氣依舊如此潮濕。
濃郁得過頭的水汽在爪子上的觸感……
「呵,真是惡劣的偽裝呢……」
在最開始攻擊時拳頭受到阻攔的感覺,自己在切開那傢伙的絲線時所感覺到的觸感,和劃開這水汽的感覺極其的類似。
確實,對方存在著能操控水元素的【元素系】,能利用水做到這點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要在這樣凝重的水霧裡使用絲線?
即便是【武裝系】的特殊武裝,依舊會受到這個世界的干涉。就比如絲線,吸收了水分會變得又濕又重,不僅會影響操作性和威力甚至還有可能失去其特有的隱蔽性。
避免陷入對自己的神跡不利的境地,這是每個【神武者】最基本的常識,然而亞罕卻偏偏特意營造了一個如此的環境,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要麼這傢伙的能力可以不受水分的干擾,要麼就是這傢伙的能力根本就是與水有關。
「可你是怎麼……」
亞罕猛地看向自己的背後,那個一直不怎麼參與戰鬥的【元素系】此刻同樣正以一種被猛獸盯上的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如果你只是讓這傢伙一直維持著水汽的濃度的話,我或許還真的發現不了……」
這個黑幫雖然不是什麼大組織,但是裡面的【神武者】的水平卻也並非多麼低劣,神跡的優劣暫且不論,至少在戰鬥經驗和技巧上他們絕對要遠超一般的學生,
然後,就是那個操控水的【元素系】在這場戰鬥里只發射過六次水刃,每一次都是看準了自己的破綻才出的手,輪棘手程度,他或許才是那四個人里最棘手的。
但是,他的攻擊實在是太過微弱了,只要輕輕一劃就能劃開的水刃,完全沒有發射的必要。
對於擁有足以洞察並把握到自己破綻能力的他來說,這樣的攻擊根本不像話。
也就是說,一定有什麼東西在使他分心,也就是說,他必須要刻意維持著這不對勁的濕度。
「那說不定是他本身就弱呢?」
「那你為什麼會把他帶來呢?」
「亞、亞罕先生!這傢伙、這傢伙在恢復!他是在拖延時間!!」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從修的語速和調子里能感覺到他的傷勢似乎正在恢復,但是那種不祥的感覺卻沒有一絲一毫地減退。
「是嘛,也是呢……但你怎麼能這麼確定呢?」
「直覺……」
修給出的答案有些超出亞罕的預計,
直覺,就憑這兩個字,
就憑這種說不清楚的東西就展開那種近乎送死的行動嗎?!
「你是瘋了嗎……」
「誰知道呢……不過,我似乎是賭對了呢……」
修看向那些紅色的絲線,那種光澤與其說是被血染的,倒不如說是從一開始就是由血組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亞罕、亞罕先生?!」
與那個怪物一樣異常的笑聲回蕩在這個房間里,完全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但是亞罕卻彷彿一個小丑一樣狂笑著,令人分不清那個才是怪物。
「你……叫什麼名字……」
「無可奉告。」
「是嘛……那還真是可惜啊……畢竟你這麼的有趣嘛!」
亞罕向著修緩緩伸出了手掌,
「加入我們,怎麼樣?哦,當然不是這個什麼【森狼】……」
「沒興趣。」
「這樣啊……那,永別了……」
「你……」
一切突然就寂靜了下來,
就在亞罕的手掌握緊之後。面前的黑色身軀突然震了一下,其餘四人立馬就進入了戰鬥姿態,警戒著下一秒就會打過來的那個怪物。
可是,修沒有這麼做,他就像是沒有踩穩一樣地摔倒了地面上,甚至更蹩腳。之前縈繞在他身上的那股氣勢也彷彿虛假的一樣,一切都在亞罕手掌握緊的瞬間消失了,那個黑衣人就躺在那裡,兩支黑色的手臂一動不動,徹底失去了聲音。
「亞、亞罕先生……」
三人齊齊看向一旁的亞罕,因為大概只有這個人知道剛剛那一瞬發生了什麼。
「結束了,這傢伙的心臟已經被我捏爛了,大家也辛苦啦,回去我會和霍爾斯先生報告大家的卓越表現的!」
「是、是嗎……」
「這可真是……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說實話,這樣的結束給他們很沒有實感的感覺,宛如三流作家的爛作一樣突然進入了結尾。那個黑衣人大概是真的死了,畢竟沒有一個人類被捏碎了心臟還能活著,不是嗎?
「很簡單,雖然很對不起大家,但出於保險起見,我在阿西克的槍頭上附著了一層特別的細線哦……」
【霧蛛】
將水元素凝聚成絲線才是亞罕能力的本來面目,無論是長度還是厚度,亞罕都可以像控住自己手指一樣控制。
啊,即便是比血管還細微的絲線……
「這樣嗎?!所以說從那個時候……」
「啊,從那個時候,其實他就已經中招了……只不過因為時間問題,所以需要大家幫忙拖延時間啦……」
阿西克看向自己手中的長槍,就在那個銀色的槍頭上附著著一層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絲線,就算是【元素系】的察特也未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刺中修的槍頭也是如此。在擊中修之後,那些絲線沿著修的血管逐漸延伸,直到將修的心臟層層包裹住,而一直被混混糾纏的修自然也不會注意到這點了。
雖然,還有點可惜就是了……
亞罕聳了聳肩,這還是少數不多第一次遇見就解開他能力的謎題的人,就這麼殺掉實在是有些可惜。
「這、這樣嗎……」
後背不免的有些發涼,畢竟他們也有可能就這麼……
「沒事的喲,畢竟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嘛,我是不會對同伴下手的……」
「額,是、是嘛……那個,亞罕先生,那傢伙要怎麼解決?!」
「嗯,隨你們吧……」
聽完這話,福斯已經走到了修的身邊,因為姿勢的問題他只能看見修的半張面具,還是那樣的不祥,讓人心生厭惡。
「嘖!」
一腳直接踩在了修的右肩上,用力地碾著那黑色的鎧甲,就好像要把修的整隻手臂給踩下來一樣。
「嘖!就這麼死了真是太便宜你了!!」
就應該把這小子綁起來,像他對剛特那樣把他的手臂一條條卸下來,要讓他飽受痛苦卻又無法得到解脫,在不斷地哀嚎中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才行!!!
「嘖!嘖嘖!嘖嘖嘖嘖!!」
越是這麼想著,腳上的力氣越是加重,那種噁心的觸感也就愈發強烈。
噁心!!
「喂!福斯,差不多就得了……」
「等我把把這小子的手臂踩碎再說!嘖!就算死了也不解除自己的神跡!真是噁心死了啊啊啊!!」
「喂!你在說什麼啊?」
【神跡】的發動需要人類的精神力作為支持,這是作為【神武者】最為簡單的常識。也就是說,已經死掉的修是絕對不可能維持那種黑鎧的才對,
八成是福斯氣昏了頭出幻覺了吧,
這麼想著的阿西克轉過頭來,
「那傢伙可是……」
死了啊,他本來是想這麼說的,
但是看到眼前的光景,這幾個字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說出來了。
因為就在他視線的前方,就在那個黑衣人倒下的地方,一團黑色的物體徐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