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在哪裡
就在眾人的視線前方,一團黑色的物體徐徐升起,之所以用「升」這個字就是因為對方的動作,明明整個身體都是呈現無力的狀態,但就是那樣的狀態卻能支持著那團黑色物體緩緩立起來。
福斯被什麼東西撐起掛在了半空中,那雙睜得彷彿金魚眼睛一般的眼睛里滿是「為什麼」這樣的不可思議和震驚。
而往下看,五根銀色的刀刃貫穿了他的胸膛,如同泉水一般的鮮血正順著那帶著岩漿光澤的紋路流遍整隻手臂。
似乎是因為感受到了鮮血的味道,那些依附在修手臂上的黑色鎧甲開始涌動起來。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黑色的鎧甲張開無數的大嘴不斷吸收著從福斯胸膛里流出的血液,伴隨著這樣的過程,修臉上的面具上那些如同樹根一樣的紋路也在不斷地生長,逐漸朝著另外一半的面孔延伸。
就在剛才還在和這個爪子的主人戰鬥的他們不可能會認錯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神武者】的神跡。
但是現在他們也不確定了,
那怎麼可能會是【神跡】?!
如果有誰看到了那樣無法理解的東西,那樣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東西之後還能保持最初那種可笑的想法的話,他們肯定要把那傢伙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構造了。
因為那使用神跡的傢伙應該已經死了啊!
因為心臟被絲線扯成了一塊塊而死了才對啊!
為什麼?!
為什麼還能站在那裡?!
那個【黑色】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
被高高掛起還尚未斷氣的福斯吐掉嘴裡的鮮血,像頭野獸一樣嘶吼著完全聽不清的音節,
「你他|媽……」
「吵……死了……」
沙啞得不像是人類的聲音從面具里傳來,彷彿就像是被扯掉了聲帶一樣,如果神話中收割生者靈魂的死神能發聲的話,恐怕也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凄厲得彷彿寒冬里凜冽刺骨的寒風直接灌進了每個人的脊髓里,要不是看到福斯被貫穿的胸膛還在噴涌著鮮血,他們甚至都懷疑自己的血液已經被徹底的凍結了!
「混、混蛋……」
跟另外完全被凍在原地的三人不太一樣,福斯的身體似乎還能行動,
雖然那不知道能不能被稱為行動,僅剩的拳頭、兩條腿……自己身上剩下的能被用來當做武器的地方全都在空中不停地飛舞然後砸在面前的修的身上,與其說是攻擊倒更像是在瘋狂地舞蹈著。
但就好像細小的雨點落到大山上一樣,遭受著福斯瘋狂攻擊的修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反擊都沒有,就是站在那裡舉著自己的爪子,任憑福斯如何掙扎。
「你……」
但是,那個怪物突然之間開始嘶吼起來,但是在那嘶吼的中間卻又夾雜著某些像是話語的音節。
「閉……嘴!」
好像是人類的聲音卻又在轉眼間變回了那個野獸的嚎叫,伴隨著那種不斷切換著的詭異叫聲,那怪物還在胡亂揮舞著自己的爪子,就算福斯已經被甩到了牆壁上,但那個怪物依舊沒有停下動作,不斷地吼叫然後不斷地揮動著爪子,就好像是發了瘋的野獸一樣。
如果這真的這只是只野獸就好了,
這是他們直面這隻怪物的第一想法,
儘管現在這隻怪物沒有任何攻擊他們的意思,
但是那樣的怪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僅僅只是那不祥的樣子就已經足以刺激到他們的每一寸腦神經了。
「現在……要怎麼辦……」
看著面前的景象三人都有些不敢上前,說實話這實在是太超出他們能理解的範圍了,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什麼東西?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眼裡都有著類似的疑問,
直到不久前,那個黑色的【東西】,還是人類對吧?
「啊啊啊啊!」
異樣凄厲的咆哮聲瞬間爆發,直擊了在場每個人的大腦,將他們之前腦子裡那些可笑的想法直接轟碎,
會發出這樣的聲音的怪物,怎麼可能是人類啊啊啊?!
「要怎麼辦,亞罕先生……」
他們回過頭來希望那個一直有些娘娘腔的亞罕能夠做些什麼,事實上亞罕也確實如他們期望的那樣行動了起來,手指飛快地舞動著,嗡嗡聲重新充斥了這個房間。但是,幾人視野中的黑色卻突然消失了,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
「剛剛……就是你……是吧……」
那種凄厲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三人卻發現那個怪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已經黑暗徹底覆蓋的面孔上只有一個紅色的亮光點正盯著亞罕,那個黑色的異型之爪徹底沒入了他的胸膛,
「你……原來……也是……」
顯然,這個黑色的怪物沒有耐心聽亞罕說完,直接抽回了自己的右爪,只是在那黑色與銀白色間突然多出了什麼鮮紅的顏色,似乎還在不停的攢動著。
那是……
等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之後,就算是平常殺人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他們卻也不禁有些腿軟,
那是一顆人類的心臟,呈現著鮮艷而又噁心的紅色,此刻還在那個怪物的手掌里冒著熱氣一跳一跳的。就算是一向以黑幫自稱的他們也沒有喪心病狂到會把人解刨這種程度,更不要說是直接看著一顆鮮活的心臟了,尤其還是之前的還是同伴的心臟。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很快解決了,
因為那個怪物看了一眼手掌上的心臟,然後就像是沒興趣了一樣直接握緊了手掌,
「噗嗤!」
聲音不大,卻似乎足以貫穿在場所有人的耳膜,然後震碎他們的心臟!
充滿恐懼的眼睛里映出了那個怪物手掌中流動的紅色,頓時就覺得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變得濃重而又噁心。
「呵呵呵呵……」
帶著不知道是笑聲還是它本來的叫聲,那個鮮紅的「眼睛」轉向了阿西克等人,卻又隨即轉向了另外一邊,與阿西克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
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了這個怪物嗎?
他們是真心如此希望著有什麼東西能夠將這個怪物引走,離得越遠越好。甚至有些打從心底羨慕起已經死去的福斯和亞罕,至少他們不用忍受著這個怪物的惡劣至極的戲弄以及不知何時才會死亡的恐懼。
但是,當他們看到那個怪物的嘴,雖然那不知道能不能稱為「嘴」,裂開的弧度幾乎裂到了耳根的時候,或許就此停住呼吸失去意識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的是,作為打手的他們日益鍛鍊出的精神力勉強維持著他們的意識,反倒讓人有些絕望。
而就在那個紅光注視的前方,有一群被嚇破了膽,為了逃跑連自己手中的武器都顧不上的混混,正在朝著那敞開著的大門拔腿而逃。
他們原本是被亞罕叫來看著那個金髮小姑娘的,
可是現在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待在這裡?!難道要跟那個怪物戰鬥嗎?!開玩笑!
就連那麼強的亞罕都被秒殺了,他們這群普通混混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怪物的對手?!
這麼想著的他們個個就跟獲得【異能系】加持了一樣,速度全都跟兔子一樣快。
但是不幸的是,夾雜著血腥氣息的【黑暗】的速度比他們還快,
「啊啊啊啊啊啊!」
發生了什麼?
就好像噩夢一樣,看著旁邊的同伴突然被一陣黑霧籠罩,然後就在那樣的慘叫聲中化成了一灘血水,實在是很沒有實感的景象發生在了眼前,讓人認不清什麼才是現實。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霎時間黑霧又凝成了實體,依舊閃亮著寒光的刀刃直接從後面貫穿了一個還有勇氣逃跑的同伴的胸膛,然後像是丟棄垃圾一樣丟到了一旁,那個「眼睛」繼續尋找著還在逃跑的傢伙,而被它盯上的傢伙一個一個不是被那個異型之爪撕碎,就是被那團不祥的黑霧化成了血水。
明明到大門的距離是如此的短暫,卻又是那麼的遙遠,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到達那個終點。
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怪物卻沒注意到癱坐在地上的自己,就在那樣的不知是殺戮還是遊戲的紅色中,存活著的芬特就像是個異類。
這是運氣嗎?
等到它把爪子從最後一個傢伙胸膛里抽出來的時候的時候,那個怪物冒著紅光的「眼睛」突然轉回了這邊。
「呵呵呵呵呵……」
依舊是那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那個怪物朝著自己走過來了,漆黑的面部上僅在右眼處的位置飄渺著一團紅色的光芒。
這樣啊……
看著那鮮紅色的光芒,芬特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了這頭怪物想幹什麼,
他無視自己只是因為自己失去了行動能力,所以不用擔心自己能跑到哪去,所以這傢伙才會優先選擇殺掉那些還有勇氣逃跑的傢伙。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就如同黃昏中的鐘聲一樣宣告著自己即將迎來的結局,
不、不要啊……
自己會被怎麼樣?
緊閉的眼睛里的黑暗慢慢浮現著絕望的顏色,
是被那個依舊閃著寒光的爪子洞穿,還是被那團黑霧化成血水成為那個怪物的養料?
無論哪個都不想……
「呵呵呵呵……」
那個詭異的笑聲正在不斷地遠去,雖然緊閉著的雙眼無法確認這點,但是自己應該還在運作的耳朵確實聽到了那個怪物正在遠離自己的跡象。
這麼想著的芬特微微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貝類打開自己的殼觀察周圍是否有捕食者那樣小心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那個全身漆黑,彷彿黑暗的化身的怪物邁著悠閑的步伐朝著那三個神武者走去,
謝天謝地……
芬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幸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那個怪物似乎對自己喪失了興趣,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三個人身上,趁著這個機會趕緊……
感覺到了生的希望的芬特的內心突然湧現出了一股力量,原本因為恐懼而失去了力氣的四肢似乎也能動了,
我……不能驚動這個怪物,要慢慢地、慢慢地……就像靜止一樣的慢動作從這個怪物身邊……
哆哆嗦嗦的四肢如同蠕蟲一樣在地面上磨蹭著,
然而,漆黑的陰影卻突然遮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就算這個房間原本就很昏暗,但也比不上那個陰影的黑暗,就好像地獄已然降臨的顏色。
那是……
「轟!!」
等到芬特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如同巨錘一般的黑色腳掌直接踩碎了他的上半身,剩下的半截身軀也是直接陷進了那個被踩出來的深坑裡不見蹤影。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怪物的身體再度出現了異樣。先前那鮮紅如岩漿般的紋路已經遍布了全身,身上的黑色物質也大幅度涌動起來,身上的鎧甲的輪廓愈發清晰的同時也愈發的猙獰,手部已經完全變成了原本利爪形態的模樣,只是原本銀白色的刀刃徹底變成了黑色。背部沿著脊柱兩側不斷有尖刺刺出,而原本圓潤的肩甲也已經逐漸扭曲成了某種動物頭部的模樣,渾身散發的邪氣經過鮮血的洗禮后越發的濃重,即便無端形成的黑色頭盔蓋住了混沌的頭部,但也無法阻擋住那讓人戰慄的死亡氣息。
黑暗在這一刻似乎突然有了具體的形體,
這似乎是唯一能形容眼前這個黑色怪物的說法,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面對它的偏偏是他們呢?!
他們又不是什麼傳說里討伐怪物的勇者,就算平時做噩夢都不可能夢到的怪物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每過一秒這傢伙身上的邪氣就越發的濃重,就算沒有任何動作站在那裡,那種不祥的氣息都足以讓他們渾身戰慄。
「在哪裡……」
彷彿不是在用聲帶這種人類器官在發聲一樣,就連最拙劣的琴手都彈不出來的嘶啞音色從盔甲縫中飄出,明明之間隔了至少十米遠,他們卻似乎能夠聞到那殘留在那異型之爪上濃重的血腥氣味,濃郁到即便是平常自詡在刀口上舔血的他們都不禁色變。
「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