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狼王刀疤

山洞藏在一處密林，背靠著一個不大的山體，有一條小河從洞前流過。時值深秋，河水不深，不過頗為渾濁，依稀能看到河底的淤泥和碎石。

黃羽在河中尋了一塊石頭，砸出一塊鋒利的矛尖，找來一根竹子綁好，權當長矛。試了試，格擋突刺都頗為順手。

他慢慢靠近了山洞，躲在灌木叢觀察情形，等了小半個時辰，並未聽到有何動靜。這時天已近黃昏，他從藏身之處跳出來，握緊長矛，小心翼翼向山洞探去。

剛入得洞來，立刻一股腥風撲面而來。

「不好！」黃羽暗呼糟糕，毫不猶豫向後暴退。

只聽洞中獸吼連連，跳出一頭財狼，肩高足到黃羽胸口，一身毫毛根根豎起，宛如尖刺。昂首怒吼，齜牙咧嘴，當真是威風凜凜。

財狼額頭有一塊半拳大的疤痕，十分醒目。

「刀疤！」

黃羽立刻認出這頭財狼就是這一帶赫赫有名的財狼首領，名為刀疤，比林中其他財狼足足大出一圈。

據說幾年前有人高價收購刀疤這身皮毛，七八個獵人為了賞金，合夥在林中布下天羅地網。趁它離開狼群時，將其誘入陷進，獵人們群起圍攻，還是讓它從兩人高的陷阱一躍而起，在重圍中重傷三人，逃之夭夭。

臉上的疤痕就是那時留下，山民懾於其勇，再無人敢打其主意，還給它取了一個響亮的名號：狼王刀疤！

這片山林的居民大都聽說過刀疤的大名，黃羽曾在一塊山石上遠遠見過它，不過那時候它身後還跟著一群小一號的財狼，當時他脖子上的寒意直透脊髓，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刀疤跳將出來，黃羽已經遠遠遁開，雙手持矛，死死盯著對方。

刀疤齜牙咧嘴，對黃羽發出低沉的吼叫，黃羽知道這是威脅。

他頭上冷汗琳琳，卻不敢轉身逃去，若是刀疤從身後追至，自己喪失防禦，既不能攻又不能守，必將陷入絕境。他也算有些經驗的獵人，知道與猛獸近距離碰到，最忌諱的就是轉身逃走。

一顆心蹦蹦直跳，幾乎到了嗓子眼，眼角餘光偷偷向周遭打量，並未發現其他財狼。

「山洞中莫非只有刀疤？」

「若還有其他財狼，首領現身，一定會跟著出來。」

黃羽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從小膽大，將心一橫，做兇惡狀，也齜牙咧嘴，大吼道：「快滾！」

刀疤神情愣了愣，隨即毫毛豎直，大約是感覺到自己威嚴被觸犯，臉上越發猙獰，怒吼連連，聲波直刺心窩。

黃羽抵住心中的懼意，凝神戒備，等待著刀疤的攻擊，等了半天，對方除了怒吼，竟沒有上前半步。

這讓黃羽不由大呼奇怪，但對方不進攻，自己也絕不敢貿然發難。

他心神高度集中，目光也全落在刀疤身上，很快就發現了異常之處。刀疤後半身像是在隱隱顫抖，雖然動作不大，還是被黃羽注意到。

順著刀疤的軀幹向下看去，它的右後腿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淋淋。洞中昏暗，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

它受傷了！

難怪只是吼叫而不攻擊，原來是怕暴露了底細。

這時黃羽注意到除了大腿的傷勢最明顯，刀疤渾身上下還有好幾處皮毛中隱隱透著血跡。

這種傷痕分佈，應當不是獵人所為，莫非是與其他猛獸搏鬥？

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將狼王刀疤傷成這樣。

不過這個發現卻讓黃羽大喜，意味著對方並非全盛，自己小心應付，不求全勝，將它逐出山洞，應當還有很大希望。

黃羽撿起一塊大石頭，朝它扔去，刀疤想要避開，受限於後腿的傷勢，速度大降，並未成功。

黃羽膽氣更增，一咬牙，大吼道：「畜牲快滾！」挺著長矛向刀疤攻去。

刀疤眼神中閃過威嚴，喉嚨發出的咆哮聲慢慢降低，讓過長矛，忍痛跳開。

黃羽一擊落空，心中大急，心想還是低估了刀疤，豈料一回頭，卻見它一瘸一拐，一頭扎進灌木叢中，很快不見了蹤跡。

它……竟然逃了！

威名赫赫的狼王刀疤，竟被自己嚇跑了！

直到確認它已經遠去，黃羽才回過神來，兀自心跳不已。

黃羽緩緩走到洞中，除了幾具風乾的野獸骸骨，再無它物。

幾個月沒吃東西都沒事，醒來數個時辰，這會兒肚子開始咕咕叫個不停。

天已半黑，夜晚的山林危機四伏，想要找吃的只能等到明日。

為了防止刀疤去而復返，黃羽在回到洞口，用鑽木取火的方式生了一堆篝火，又準備好大堆枯柴，放在一旁。

做完這些，天已盡黑，黃羽時不時看向黑魆魆的山林，毫無睡意，索性從懷中取出《青陽訣》，輕輕翻開，研讀起來。

按照書中總綱所訴，這是一部火屬性功法，而且大異於世間其他的功法，想要修行青陽訣，除了要身負火靈根，還得同時具備極佳的靈竅和靈胎。是一門法力、魂力、氣血，三者同修之法。

黃羽對總綱所講的靈根、靈胎、靈竅是什麼，完全一竅不通。嘗試讀了幾遍，依舊毫無頭緒。只得放棄總綱，直接跳到第二部分――心法。

黃羽心情忐忑地翻到下一頁，凝神閱讀，很快眉頭舒展，這些心法，不像總綱一樣晦澀難懂。

通篇所講全是「引氣入體」之法，字面意思十分直白。在心法最後，有一段口訣，稍稍晦澀一點，不過按照書中註釋，口訣不求詳解，只需在導氣入體時默念便行。

口訣旁還有一張圖，大約是與心法配套的修鍊姿勢。

姿勢並不複雜，雙腿盤膝而坐，雙手靜靜搭在膝頭，軀幹直立，雙目微閉。

黃羽擺出這個動作，不過並沒有馬上開始修鍊，而是繼續向後翻去。

第三部分則是法術篇，包含各類法術，火球術、火鳥術、火雨術、魂契術、血甲術……等等二十餘個法術。

黃羽看著書中描述的法術能力，心直痒痒，卻也明白自己現階段還無法涉足這些，流連了一番，繼續向後翻去。

不過這本書全本也只有三部分，餘下許多頁全是空白。

黃羽深深呼吸，重新翻到心法篇，熟讀默記后，便開始正式打坐修鍊。

一夜無事。

第二日，天剛亮，黃羽便從睡夢中醒來，身旁的火堆還未徹底熄滅，縷縷余煙飄起。

從柴堆抓過大把乾草，放到餘燼上，鼓著腮幫子吹了幾下，火堆很快復燃。又撿了幾根粗木頭堆在上面，穩住火勢。

鑽木取火雖然不難，卻是件麻煩事，保持火堆不滅，能省不少事。林中枯木無盡，取之不竭，隨手便能尋來大梱。

肚子又開始咕咕叫喚，黃羽站起身來，拿著長矛，向不遠處的溪水而去。

這個時節，馬上就要入冬，正是魚類最肥美之時，溪水中資源豐富，黃羽又精通漁獵，沒過多久，就捕到兩條一尺長的大魚。

回到山洞，熟門熟路架起簡陋的烤架，去鱗去臟，架在火上便開始自己的烤魚大業。

魚香裊裊，直沁鼻腔。黃羽肚子叫得越發響亮。

忽然，黃羽心生警兆，眼角餘光看到林中亮起一雙幽深的眸子。在晨光熹微之際十分醒目。

是刀疤！

黃羽立刻彈起，摸起手邊的長矛，擺開架勢，一副隨時準備拚命的樣子。

刀疤卻無動作，只露出半張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烤架上的肥魚。

黃羽看在眼裡，不禁莞爾，原來它是被魚香過來。

野獸一旦重傷，在林中就很難生存下去，哪怕是悍勇如狼王刀疤，這逃不掉這條規則。

黃羽嘆了一口氣，取下肥魚，遠遠向刀疤扔去。

刀疤明顯一愣，下意識退了幾步，見黃羽收了長矛，並無攻擊動作，這才停下腳步。想要逃離，肚子飢餓難耐，終於猛然上前，一口叼起肥魚，一溜煙遁入林中。

黃羽見刀疤遠去，嘴角不由苦笑，剩下一條魚原本是打算留到下一頓吃，此時也只得取下來，重新放在烤架上。

太陽升起，黃羽的烤魚也已全熟，飢腸轆轆，再也等不及，三下兩下，便將整條烤魚下肚，末了打了個飽嗝，神情享受。

填飽肚子，精神煥發，便迎著朝陽，雙腿盤膝坐好，進入修鍊之中。